纱厂女工的回忆
感天动地女儿身
纱厂女工的回忆
作者:十四便士  |  字数:6907  |  更新时间:2023-02-12 14:56:34

  遐想明星:董洁,杨承琳汪伪时期,上海有很多工厂是日本人开的。纱厂最多。我们兴亚纺织厂就是日本人当老板的。在日本人厂里做工,受的气比中国厂里还多。不过,地痞流氓一般不敢欺侮日本人厂里的女工,而且日本宪兵队和汪伪特务机关一般也不来抓日本人厂里的工人。所以虽然多受点零碎气,工钱也不比别家多,在日本人厂里做工,还是多一点保障。我们纺纱车间的“拿摩温”(number own,即领班)是个东洋婆,成天穿一套和服,梳的日本头,穿大拇趾分开的布袜子,趿着日式拖板。对工人特别凶。我们私下都叫她“老虔婆”。她打骂我们女工是家常便饭。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被她打骂过。那时纱厂里和不少厂里一样,女工犯了错,轻则扇耳光、打手板,重的大多要打屁股的。有道是:“举高落重先打腚,伤不了筋骨要不了命”。不过在中国厂里,除了未成年的包身工,一般十六岁以上的女工,打屁股是不脱裤子的。日本人的厂里,不论男女和年令,凡是打屁股一定要脱开裤子光着打。据说,这不光是对中国工人,在日本,女工打屁股也是要光着打的。小日本真是野蛮得很。我们在日本人的厂里做工,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也只有听人家摆布。纱厂的厂房是一排排的平房,每一趟平房是一个车间。打屁股一般是放工后在平房前的空地上进行。这样,下班的女工可以看到同车间工友被打屁股的情景,起到训诫大家的作用。每个车间都准备有一条打屁股用的长凳,我们叫它“打人凳”。那个东洋婆特别喜欢亲自动手打女工。打起来又狠、又准、又慢、又稳,脸上的表情像是在享受美食一样。打完后,总是先要用她那日本腔的上海话问:“觉着羞耻了咓?” 好像把我们皮肉作践一通无所谓,目的只是教育我们这些下等人懂得要面子,这真是对我们莫大的侮辱!在院子里打女工的屁股,其实不光是女工们能看到。厂里还有修理机器的师傅、电工师傅、管道工师傅、还有推车子的小工、烧锅炉的勤杂工,都是男的。不过大家都要脱裤子打,脱过几次也只好不在乎了。厂里用来打我们屁股的刑具,也是日本式的,不是中国厂里常用的木板或毛竹大板。是把两根一寸多宽,一米来长的竹片,竹皮朝外合在一起,用细麻绳密密一周一周紧缠起来的,手握的地方还有一段是用布包上再用绳子缠出网络形装饰。这样,弹性和抗折程度都比单根竹片增加许多,样子像没有尖头的刀剑,很精致。据说在日本学校里也用这种刑具惩罚学生。打在光屁股上不如板子响,痛可是真痛。有一次打屁股,是让我最难忘记的。倒不是打我,而是叫我们打同车间的小姐妹。那天下班时,东洋婆说三车间的一个都不放许走。在车间门外先放好了打人凳,让我们面对打人凳成左右两排,参观打屁股。捱打的是那宝仙和罗根弟两个。那宝仙是我们车间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工,她的姓很特别,据说是跟慈禧老太后那拉氏同一个姓的,到了民国就改为那姓了。她是我们车间唯一一个上过学的,还是中学呢。可她父亲败了家,服了大烟膏自杀了。她只好来做工,养活她老娘。不过,人家出身跟我们不一样,所以来了快两年,总不怎么合群。打扮比较时髦洋气。像今天要打屁股了,还是穿的印小红花的洋布翻领短袖衫,一条蓝卡其布背带工装裤。一双橡皮底的帆布白跑鞋。梳两条短辫子,辫梢和刘海是自己用火钳烫过的。她平日仗着两只大眼睛会说活似的,一张略显大的嘴特别会讲,常常和男的打情骂俏,在厂里很笼络了几个年轻的办事员和看厂门的打手,是我们小姐妹背后议论纷纷的“厂花”。东洋婆本来也因为她出身上和满洲国皇帝还有一点沾亲带故,又有一点文化。便  对她高看一眼,让她做女工中的技术教练,她倒也愿意为东洋婆跑跑颠颠,所以免了不少打骂。这次事发,是因为她平时和看门的打得火热,所以出厂几乎天天都是免了搜身的,不免就得意忘形,随身夹带点东西,贪点小便宜。结果被恨她的女工向厂方告了密,昨天日本副厂长亲自在厂门口突击检查,她居然在工装裤裤装里堂而皇之装了不少棉纱,还在裤裆里夹了一个新的扳子,在警卫室里扣了一夜。和她串通的看门的,可没她那样便宜,当时抓起来,关到极司非而路76号,据说作为经济犯受到酷刑拷问,放出来时一条腿已经坐老虎凳坐断了。那宝仙那一夜不知对日本副厂长和警备队使出什么招数,不但没抓走,也没有开除,给了当众打屁股的处分,只罚一个月工钱,留厂察看。罗根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父亲是蹬三轮车的。她母亲生了她们姐妹三个,她最小,两岁时母亲就病死了。后来她父亲给她们娶了个后娘,所以是穷出身的苦命孩子。她长得没有那宝仙那样漂亮,不过五官端正清秀,很讨人喜欢。做人特别乖巧,皮肤又白,还喜欢穿淡绿的小布衫,月白裤子,打扮得清清爽爽,所以大家都亲热的叫她“小白菜”。她才十六岁,在我们中间是最小的一个了。她梳清水汤面式的齐肩短发,总是一身中式裤褂,虽然打了补钉,因为自己裁剪得很合身,所以倒很能显出她玲珑窈窕的身段。脚上一年四季是家做的绊带黑布鞋,洗晒很勤所以泛了白,却总是很乾净。没钱不穿袜子,裸着白嫩的脚踝和脚背。她这回要捱打,是因为刚来过月经,头有点昏。借上马桶间的机会,在里面多休息了一会。东洋婆发现了,揪着头发拎出来,打了好几个耳光。本来打过耳光也就了事了。可她气不过,对东洋婆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而且小声骂了一句“触那娘”(相当于北方的“操你妈”)。被要讨好“拿摩温”的女工(这个人到最后也没查出是谁)打了小报告。这个东洋婆大怒,于是就非重重打屁股不可了。日本人认为这两件事都有普遍的训诫意义,所以不但召集了我们三车间的女工,把全厂六个车间的女工都集合起来,由厂里的警卫队监督着,看这两个犯错女工被打屁股。记得那天全厂提前半小时下班,好在天黑以前看完这场打屁股处罚。那宝仙先被押上杨,她被西斜的夕阳照在脸上,眯着眼,苦着脸,听着管工人的副厂长用日本腔的中国话严厉的训斥,最后认错说:“我偷厂里东西,不止一次,实在不要脸,甘愿受罚,该打我屁股!我悔过!以后一定改过,永不再犯!”一边说,一边抹着泪。但我们都不可怜她,觉得她是罪有应得,比较解气。她自已趴上打人凳,解开工装裤两条背带上的扣子,俯伏在凳上,扭曲着身体向下褪裤子。我们惊奇的发现,原来她里面连衬裤也没穿(大概是昨天搜身时脱掉后就再没让穿吧),她的大白屁股就赫然全露了出来。她的身材是典型的细腰丰臀式。不过和我们一样每天挡车时要来回走四五十里路,所以屁股虽然丰腴,却没有一点赘肉。她因为从来没有被打过屁股,所以屁股大腿光洁如羊脂白玉,躺着还没打,屁股上的肉就滚颤跳抖,身体也吓得不停的哆嗦。东洋婆过来,先用凳上固定着的一条皮带,紧紧箍定了她的腰,皮带抽紧后,她的屁股就更向上凸起来了。再收紧另一条皮带,把她的两个膝窝束在凳面上。这样,她的一丝不挂的屁股和大腿就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只有听凭竹片在上面肆虐了。东洋婆提着遍缠麻绳的竹片来到凳旁,照例先以肩头为轴心,把竹片抡得风车似的呼呼作响,造成威势。然后宣布:“对那宝仙要打五十下重的!”这是厂里打屁股的最高限额了。我们开始担心她能不能受得了了。她果然是个娇闺女,从捱头一下,就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而且用全身一切可活动部位的狂乱挣扎来解脱笞打造成的痛楚。在一下下迟缓而有节奏的笞击声中,她用双肘支撑着上身不断剧烈地起伏,脖颈不断扭摆带动头部急促地摇晃,使两根辫子不停地舞动。她的两条小腿不断有力的屈伸,或是两腿并着一齐屈伸,或是左右交替踢蹬。先是带着还套在小  腿上的有些笨重的工装裤一起上下摆动,直到把裤子从腿上甩脱出去,只剩下两只穿着白袜白鞋的脚在空中乱挠。其实,哭叫和挣扎都丝毫不可能减轻缠麻线的竹片对她肉体的噬啃般的奇痛,只能使她更加筋疲力尽,浑身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才打了二三十下,我们就都可怜起她来了。从来没有听见过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会这样叫喊的,比野猫叫春还使人无法忍受,好像有很多爪子在心口乱挠一样。我偷看别人,不少小姐妹都闭上眼不敢看了。厂里打屁股时,规定要由捱打的女工大声报数的。不报或漏报的要重打。所以那宝仙痛成那样,还是捱一下打先报了数再哭叫一通。打到三十之后,大概实在太痛了,也有先哭叫之后,再数数的。大概是这样:啪!“啊呀﹏﹏﹏﹏﹏﹏痛死我啦————!三七!“啪!“三八呀——!让我死了吧,实在吃勿消了呀——…………”啪!“喔唷!三九啦,我喊侬太婆呀——!饶我两记吧!我再也勿敢偷了啊——————!”啪!“噢﹏﹏﹏﹏﹏﹏屁股啊——!痛杀哉!太婆饶饶我呀——!四十!“虽然每个女工要打屁股之前一定要先上马桶间,把大小便排干净。那宝仙一定也不例外。不过打过四十下后,她还是痛得小便又失禁了,打人凳上淋漓着尿液,嘀嘀嗒嗒,把下面的也泥土湿了一片,真是狼狈不堪!那宝仙把东洋婆叫太婆,苦苦哀求讨饶。可是东洋婆照样不动声色地一下一下抡着竹片狠狠打她。她的屁股和大腿上鼓起了一条条红紫的伤痕,有几个胆小的女工吓得哭了起来。那宝仙的哭叫声也越来越凄厉,中间被一声声抽噎弄得断断续续了。有时光顾喊痛而来不及数出数来,东洋婆刻板的下一记就抽下来了。她倒还没有痛得神志不清,便把上一记的记数和下一记一起报出来:“四三、四四啊!呃,呃,天王菩萨救命呀————!我要死啦!555555“啪!“啊唷哇呀——!祖宗啊——!四五了呀,实在痛得没法活了啊——————!”啪!“我再,再也勿、勿敢了啊!勿偷了啊——!555555。我改了啊,饶饶我吧——!”啪!“四六、呃,四七啦!饶我两、两记吧!555,屁股痛死了呀!亲亲太婆呀——!”啪!“四八啊————!呃!我真、真勿敢啦,55、55555……勿要再打了啊————!”啪!“啊————!四九了!呃!饶饶我呀!太、太婆呀!5555、5——!”啪!“五十啦!我的妈吔!”那宝仙嘶叫了这一声,就像全身抽掉了筋一样,瘫在凳上,嘴里只剩了喘,身体随着止不住的抽噎而痉挛着。她的两条肥白的大腿可怕地肿得很粗,股腿沟都肿得快平了。两只小白鞋子都被她甩落在地上,脚上只剩了袜子,也被搓得要掉下来,一只脚露出了粉红的脚后跟。东洋婆照规矩问她:“那宝仙,侬觉着羞耻了咓?”她虽然已经一点气力也没有了,却慌忙回答道:“觉着,呃、羞,羞耻了!羞死了!悔,悔青了肠子啦!再,再也不敢了!”说完这些,又喘作一团。东洋婆看她痛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又因为她捱打时大声喊叫再不敢偷了,不敢偷了,也就不再问下去了。只是向大家讲了几句,再有夹带东西出厂的,按这样处罚。然后问大家,听清楚没有。大家齐声答道:“听、清、楚、啦!”这才解开了凳上的皮带,把那宝仙放下打人凳。她被打得站也站不住,由两个警卫架着,裤子和鞋子也没穿,艰难地拖着两条打肿了的光腿,一步步挪到厂门口,还要罚她跪着示众,胸前按日本人的规矩,别一块白布,上面写着“我偷了厂里的东西”。一直跪到厂里的人走完,才带回警卫室又关了一夜。接着是罗根弟带来打屁股了。她是因为骂了东洋婆捱打的,大家心里其实都很同情她,甚至佩服她。不过脸上是不敢有什么表露的。副厂长宣布她应该罚打三十竹片。当然也是由东洋婆来执行。捱她骂的东洋婆自然存心报复,觉得只罚打她三十下还太轻,不过对厂方的决定也只能服从。在施刑时自然加意作践小罗,表现之一是在她躺  上打人凳后,把她褪到腿弯的长裤和短衬裤从腿上扯脱,扔到地下。而且把她的两只布鞋也扒下来,让她两只小巧的脚丫子也光赤着,加重对她的羞辱。表现之二是在用皮带捆她的腰和膝窝时,勒得特别紧,把她痛得直咧嘴。表现之三是,在打她屁股之前,先在她屁股和大腿上浇一遍凉水,据说打沾湿的皮肤,痛感特别强烈。不一会,啪啪的竹片笞肉声又开始响起来了。当然,她动手的时候,到也看不出下手特别重。不过手下肯定是不会留情的。“小白菜”捱打时的表现和那宝仙完全不同。她被押到凳前时,是低着头,长头发遮着大半个脸,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而且当众承认:“我不服从领班管教,还骂人,是该罚打。以后要听从管教,不再骂人。”但到捱打的时候,一反她平日温顺柔弱的样子,捏紧了小拳头,胀红了小脸,死死闭着眼,狠狠咬着牙,并不像那宝仙那样没命的哭嚎和挣扎,虽然痛得汗泪交流,只是咝咝吸着冷气,实在疼得熬不过,也只是短促的叫一两声,轻轻的嗯哼几下。不过,从她压抑的微微颤抖的数数声中,从她下颏上不停滴到凳面上的汗滴上,可以感受到她所经受的酷烈的痛楚。她平时是捱过东洋婆不少次打的。我们都总结出一条经验:捱打时千万不能紧张,一定要使屁股大腿上的肌肉尽量放松,才痛得可以轻一些,受的伤也容易好。“小白菜”是很懂这一点的,所以尽量省着力气,不乱扭身体和四肢,不绷紧屁股和挺着大腿。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坏处,就是东洋婆会怀疑打得她还不够痛,下手会更重一点。 我们都佩服“小白菜”的有骨气和刚强,也更加心疼她的雪白粉嫩的下身受缠麻绳的竹片残酷的蹂躏!她每数一下,我心头都是一阵狂跳。暗暗骂一声“老虔婆”、“触那娘“。我看见东洋婆额头上的汗珠在夕阳里闪闪发亮,庆幸地想:“累死你这个可恶的老虔婆!”可又心疼地想:“她这样用劲,小白菜多痛啊!”眼泪便夺眶而出了。东洋婆毕竟也会累的。一连打两个人,她也有点打不动了,最后十来下,节奏就有些不稳,越打越快了。打完最后一下,就把竹片一扔,长吐了一口气,用胳膊抹着脸上的汗。便甩着胳膊做舒展运动了。歇了一阵,她看捆在凳上的罗根弟还只是低声喘息和嗯哼着,就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扳起来,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说:“罗根弟,侬为啥不声不响?是不是不服?嗯?!”罗根弟睁着眼睛瞪着她,说:“侬打得好!这样打我还敢不服啊?我服,服服在地了!我以后那能还敢骂侬呢?”“小白菜”嘴上服软了,可是她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的怒火,瞪得东洋婆打了一个冷战。她当然知道,“小白菜”是在冷讽热嘲,并没有被打服。于是她失态地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侬嘴里说服,心里不服!是不是?我还治不服侬这个小赤佬(穷鬼之意)?!” 于是她直起腰来,向我们吼道:“三车间的,每人打伊三记!看伊还敢不服?!” 我们三车间一共二十个女工,去掉捱打的两个,还有十八个,每人三下,就是五十四下,超过最高限额了,更何况罗根娣已经打得重伤了呢? 头一个叫过去的是杨三妹,她是我们车间里个头最大的,人也特别爽气仗义。东洋婆把竹片朝她手里一塞,就说:“打伊。重重的打!打轻的,就加倍的打侬!!” 杨三妹摇头咂舌,大声说:“乖乖隆点东!伊屁股已经打成这样,我是下不得手啦!”但倒也不推托,把竹片举得老高,很快很轻的在“小白菜”的屁股上拍了三下。罗根娣很乖巧,倒是配合她叫了三声“喔哇”。东洋婆大怒,说:“侬做戏给我看啊?”夺过竹片就在杨三妹的大屁股上狠狠抽了六下。大家看得出来,杨三妹特意一蹿一跳的闪避着竹片,哇哇大叫着,让东洋婆好出气。这时太阳落山,院子里全笼罩着旁边楼房的阴影了。 第二个叫到的是陆美花。她胆子特别小。吓得闭着眼睛不敢看“小白菜”打紫了的屁股。像“狸猫换太子”里面陈琳棒打寇宫女一样,虚应故事地打了罗根弟三下。当然也被东洋婆结结实实打了六下。不过她这次却出奇大胆地说:“森田领班,侬要打打我好了,求侬勿要打小罗啦!伊年纪小不懂事,惹侬动气,侬原谅伊这次,我伲大  家以后都听你话,求求侬勒!” 第三个就轮到我了。陆美花的行为激励了我。我拿到竹片后,又看了横陈在打人凳上的腰以下全裸着的“小白菜”。她的屁股比那宝仙的小多了,但周正而上翘,是很性感的类型。现在仔细看,已经打成全是茄子皮的亮紫色,连三分之二的大腿上段,也花红柳绿,没有好肉了。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哗哗直淌,就两手端着竹片,举过头顶,朝东洋婆双膝跪下了。我说:“森田领班,小罗再打要出人命了。我情愿代伊受罚,替侬出气,啊好?侬大人有肚量,勿要同这只小鬼头一般见识。侬肯饶伊,今后侬叫我随便做啥我都服服帖帖,只听侬的话。” 我这一带头,三车间全体女工也都跪下了(我想那个告密的也许也良心发现,诚心诚意要救小罗了),接着,全厂工人都跪下了!大家七嘴八舌替小罗求情,给东洋婆戴高帽子,副厂长一看这个局面,工人这样齐心,也知道森田平日在工人中积怨甚多,做得太过分未免众怒难犯,反而不好管理。而且天色已晚,急于收场,就过去跟东洋婆嘀咕了一阵日本话。东洋婆也怕闹出事来,反正面子已经挣足,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她终于宣布“饶恕”了罗根弟,连例行的三句话也不问了。在全场工人齐声说“感、谢、森、田、领、班!”的声音中自我陶醉了一回。 我们几个同小罗最要好的姐妹,在苍茫夜色中把小罗从凳上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帮她套上了比较宽大的长裤,穿了鞋,替她拿着已经穿不上的短衬裤,扶着她回家。走过厂门口时,看见那宝仙还可怜巴巴的跪在那里,心中竟说不清是鄙夷还是同情了。但小罗在我们心中肯定是巾帼英雄了。 当天夜里,我们敲开中药店的门,抓了红花泡酒给英雄的“小白菜”疗伤。还有人弄到当很难得的云南白药,替她敷治。我们和小罗都知道,如果因为伤痛不能上工,被扣工钱是小,要依误工、旷工被开除,就如了东洋婆的愿了。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帮助下,坚强的“小白菜”终于熬过了带伤上工的鬼门关,在兴亚纺织厂迎来了抗战胜利。 那宝仙的伤比罗根弟也轻不了,虽然厂里没有开除她,她伤愈后也没再来上工。听说后来到夜总会当舞女去了。给东洋婆下跪的事,我到现在也不感到羞耻,而感到是仗义救人的行为。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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