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沿着铁轨的定向一路向前,行进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车厢在这行进时不断地震动着。她把目光投向车外,是大片向后退去的山脉和树木。风从车窗的微小缝隙中不断刮进来,吹的人头疼。
她突然想到去年一个朋友去南方时发来的短信。短信里说南方不似北方,沿途都是低矮破旧的房舍和屋檐。
南方的气候,是可以拧出水的空气,是可以渗入皮肤的潮湿。朋友说不习惯,然而她却渴望。
她之前从未去过南方,这是第一次。
要见面么?当然。这不是她此行唯一的目的么?
或者,准确的说,这是一次放逐。几年来平稳而塌实的感情终于走到了末路,这让她有淡淡的怅惘。
难过么?谁说不呢。
却也有重担卸去的轻松感,至少,她不必再顾忌许多。
他为她定的酒店就在车站附近。他如是说,[旅途定然很疲惫了,不忍心再让你多费半丝力气。]
她在电话彼端轻笑,真是个体贴入微的人,难怪旧日身边的莺莺燕燕都被他迷的魂飞破散却仍不言悔。
他是她好友的前男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无数次地听她的朋友哭诉着他们之间痛苦与快乐的过往。那时侯,她的朋友也不过是他众女友之中的一个,付出的不少收获的却不多。沧海难为水是故事必然的结局和出路。临了,她的朋友还在说,他是多么的温润和细致。
她替朋友悲伤的时候还是流露出几分嘲弄,一个被细节迷惑的女人,她爱情的主题究竟在哪里?
她和他是交谈过的,在电话中,在网络上。她隐约间可以明白这个男人的魅力在哪,她也知道他是朋友口中所描述的那个气宇轩昂而又温和镇定的男人。这如何不让女人为之心醉呢?特别是得不到全部的时候,便只能一味的持续付出,渴望换回一些微薄的回报,终要万劫不复。
她从未见过他。在此之前。
他大概是一米八的身高,身材欣长,麦色的皮肤很光洁,一双男人脸上少见的大眼,内含桃花。
他也毫不掩饰地审视着她,目光中有惊喜。他从未想到她原来是这般美丽诱人,贴身的黑色连衣裙包裹着出色的三围,锁骨很漂亮。自然卷曲的长发及腰,瓜子脸,似嗔似笑的眼。
他曾对她说过,女人难得即聪明又漂亮。然,只得其一却又必然是悲哀。那时她在电话彼端并未答话,状似不屑。这让他低估了她的容貌。
她倒认为女人还是平凡些好,免的心高又气傲,反而失了智慧。美丽和聪明终是得不偿失的。
没有丝毫初见的尴尬。
她拍了拍他的面颊。[近期没有艳遇?没有固定女友?]
[没有。]他笑着摇头。[原来如同能量是可以积攒一样,生活平淡无味了许久,才会有精品艳遇从天而将。]
她笑笑,点燃一只烟。室内光线乎明乎暗,烟光闲的格外晃眼。抽了几口,她才问,[不介意我抽烟吧?]
[怎么会?我倒是一直想学,却怎么也学不会。]
学不会抽烟的男人?[有趣。]她拨弄起自己的长发,突然开口。[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恩。仍然爱他?]
[不知道。失去总是会难过的吧。]
[会么?]
[你不会么?]
[我?不知道。]
他们二人相视大笑。
她掐了烟,打开行李箱。[我记得你说过,你对痛感并不敏锐。]
[是这样。]他点头。[怎么?]
行李箱打开,里面只有很少的衣物,一跟鸡毛掸子一个乒乓球拍和一捆绳子。
他把身体向床上倒去。[天啊!这就是你此行对我的企图?]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猜你肯定喜欢,连她也这么说。]她是指自己的朋友,他的前女友。
他挑挑眉不置可否。
[喜欢几年了,可是碍于有男朋友,一直没有尝试过。]
[为什么不同他玩?]
[他怕疼,而且,我也不忍心嘛。]她低下头,似乎想起什么,然后又抬头。[你呢?]
[我?这个么?我无所谓。]
她在床上坐下。[那还不把裤子脱了,趴到我腿上。]
他稍微楞了一下,[全脱怎么样?我身材很好。]
她扑哧一笑。[我知道,那就脱吧。]
想必他丰富的性生活早已让他在女性面前脱衣如吃饭,丝毫不见羞涩。
他身材是很好,她在打量他的时候自动省略了一些部位。
他在她腿上爬下来,臀部很结实,又不乏弹性。她满意地拍拍,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却看见他一只手支着地板,另一支手却在梳理自己的头发。
如此的闲适和镇定,她为自己那一丝的无所适从羞愧起来。
[开始了。]她低声说,然后就拍打起来。左一下,又一下。
她的手疼了,他的身体除了一点淡红色没有其他的反应。她加大力度,他的皮肤在她的拍打下很快灼热起来。
温热的肉体,却不一定和热情相关。她这么想着,拿起了乒乓球拍。
奋力扬起手臂,重重击下。[啪!]他的臀部肌肉猛的收缩,牵动着腿部的肌肉。
打击的节奏越来越快,有要肿起来的迹象。他的小腿又几次小幅度的抬起,身体忍不住的向前串,还是被打疼了。
他却喘着粗气,用笑着的语气说,[是挺好玩。]
她却突然停了下来,轻轻地揉着那被打的灼热的肉体,来回的,反复的。
他的身体起了反应。他站了起来,她没有阻拦。
他的双手摁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双目交汇的刹那,目光里都泛起了迷茫。
他低下头,要吻过去。她扬手一个耳光把他的脸打偏。
他的表情有几秒钟的错愕,这一个耳光似乎比之前的那些打击更不能让他承受。然后他笑了,[怎么了?据我所知,刚才的事只是某些事的前奏。]
她点头,[是的!重头戏在后面。]她把枕头扯到床边,看着他,[趴下!]
[还要打?]
[你说呢?]
他无所谓地笑笑,在床边趴了下来。
她拿来了绳子,考虑了一下,把他的手臂拧到了身后。
[喂!喂!]他说,[这会让我误会,你想要强奸我。]
[不无不可。]她淡淡回答。[但是没有工具。]
他拧过头,[你说什么?]
她的手指在他臀部的缝隙中扫过,[这里,可我又不愿意用手,你说怎么办?]
[靠!]他失笑,[我可没这个兴趣。我还是对正常的性爱方式比较感冒。]
[我对正常的性爱却全无兴致。]
他笑。[你要是我女朋友,我会让你有兴致的。]
她也笑。[你要是我男朋友,我会让你不安分的那个东西完全闲置。]
[那……]他的语调突然认真起来,[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只是发问是这个造型不是非常优雅。
她撇撇嘴,在他的背后,他没有看到。她把他的两只手绑紧后才说,[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会先把你屁股打开花,然后日日检查,天天锦上添花。看你顶着一个花屁股怎么跟别的女人鬼混。]她不着痕迹地把话差开。
他大笑,听了这个说法,似乎还很开心。他突然想,如果他以前的那些女人中任何的一个采取了这种手段,他是否就真的老实了呢?
他的笑声还未歇,却突然变成了一声号叫。
她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把鸡毛掸子重重地抽在了那因为大笑而颤抖的屁股上。然后她笑了。[爽么?]
[爽!]他哼哼了一声。
她走到他的左后方,不丝不苟地抽打起来。节奏分明,三秒钟一下。
每一次打落,他的臀部都会紧绷起来。叉开的两条腿和伏在床上的身体,是重量的失横,他的身体需要依托。
他的臀上已布满红色的条状痕迹,有几分的触目惊心,更多的是暧昧的性感。他的身体不安的在床上扭动着,无法缓解的疼痛蔓延开来。
疼痛如同明黄色的小灯,摇曳在深夜漂泊在海面的小船上,没有方向,没有尽头。他沉迷其中,如坠深渊。
他开始呻吟,他克制不住打击每次袭来时想要呼叫的冲动。直到她的抽打不再有任何怜惜,一下接一下的,快速,不遗余力。
他终于开始哀叫起来,脑子里瞬时似乎想到很多事情,却又形同空白。
他哀叫,扭动。他没有求饶,没有试图逃脱。
怎么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呢?
他突然想,我会不会死掉?
她停了下来。扔下鸡毛掸子。扶起他的头,搂在自己怀中,用手轻轻地为他揉着。
揉,仍然很疼。
他的喘息要很久才渐渐平复,抬头时,额头蹭上她的下巴,是湿润的。
她哭了。
[疼么?]她按下他要探望的眼,轻声呢喃。
[我这么对你,会难过么?]她说。
言语成为废墟。
她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抱着他的头,竟睡了过去。
她是被他叫醒的。他抚摩着她的脸,轻柔地。[醒醒啊。不吃晚饭,胃会疼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什么时候叫的?]刚醒来时的声音有着浓重的鼻音。
他捏捏她的鼻子。[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想起你下车还没吃东西,所以就打电话叫了。]他说,[女孩子的胃都很脆弱的,要好好爱护。]
他看着她温和地笑,有一口很白的牙齿。
她突然晕旋起来,同样的话,同样的关心……似曾相识的也是面目全非的。
他们安静地吃饭。他没有坐下,只是大腿靠在桌子边,时而往嘴里添一口,时而看她。
她突兀地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呢?]
[什么?]
[为什么不肯安定下来,让在乎你的人最后都带伤而退?]她想起她的朋友,那个在几年内为他夜夜哀泣的女子。
他把眼睛垂到饭菜里,[我希望她们都好,都快乐……我每爱上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美好的愿望,只是,我不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人。]他的声音很低,[我……也许是有残缺的……]
她低下头,没再说话。谁又是完整的呢?她也以为一段爱情,只需要勇气始终可以走完人生的始末,然而……她终将在自己的缺口处处节节败退。
而非不爱,而非不想。每个人缺失的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答案。
她累了。[我明天就走,一会你帮我订车票吧。]
他怔了怔,想挽留,却没有说出口。默默点头。
夜笼罩,铅华尽。
她蜷在他的怀里,手指在他身上的伤痕处来回掠过。
他把手悄然伸进她穿的宽大的男式衬衫里,这衬衫想必应是她刚分手男友的。他没有问这样的废话,他只是在感觉。她的腰肢很纤细,肋骨和胯骨都很分明,中间是一段软嫩肢体。他摸索着,向上滑去。
手被摁住。[对不起,我不想。]
他宽容地笑笑,把手退了出来。却开玩笑地说,[我似乎被你占尽了便宜。]
她轻轻地推开他。[我要睡了。]
[我抱着你睡好么?你好象很没有安全感。]
[也许……肉体能够温暖我,我也不是什么保守的人。然而我却从不用形而下的方法解决形而上的问题。]
黑暗中,她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
他凝视着她的侧脸,心骤然抽搐了一下。不是为她,是为自己。
许久,他小声说:[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她确非保守之人,但却不愿被他碰触。即便今天他们做了那样的一件事,他们仍然是没有一丝关系的。
他们的亲昵止于皮肤表面,他们不曾相互真切地植入。
如此的被拒绝,无关于性爱,却更加深刻明晰。他突然想起她问的话。
会难过么?
早晨醒来的时候,她似乎心情大好。一把扯下他的内裤,在他鞭痕未褪的臀部上大力拍打起来。
不知道是一夜的休息皮肤更敏感了,还是昨天打的太重。每一巴掌都打的他很痛,很痛。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咬牙耐心等待她把兴高采烈的拍打结束。
她打完后,又开心地帮他揉着。醒来就能揍人的美好梦想终于在此刻得以实现。她喜悦起来,这未免不是分手的补偿。
他把埋着的脸露了出来,看着她的笑容,明媚的晃若一万个拥挤而来的春天。
他看着她的眼睛。[如果说,我开始学着勇敢……试着相信永远……崇尚忠诚……你愿意陪着我么?]
她愣住。[不再夜夜笙歌?]
[不再!]
[不再朝秦暮楚?]
[不再!]
[不再爱情的阵地里来回转移以慰籍你心中难填的沟壑?]
[……我也会累,我安静许久了,我想一直这样安静下去……]他说,[我开始渴望安稳的幸福,开始想象一辈子的美好。是真的,只是很长时间内我自己都不敢承认。]
她没有说话。
[你愿意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她伸手抚摩他的面颊,他的脸有些太过清瘦,下巴上有胡茬。
她微笑着,声音中满是怜惜。她说,[我不相信你。]
我。不。相。信。你。
他闭上眼,把脸又重新埋进枕头,肩膀蜷缩起来。
会难过么?
会的。
[我送你去车站吧。]他看着她的目光中仍是满满的暖意。他还是那个男子,许多女人眼中的,气宇轩昂,气质温润。
她笑了笑。[不用了吧,我自己的旅程。]
他没再说什么,招手叫来一辆车。
[旅途愉快。]他在为她关上车门的时候说。
她点头。
车尾气兀地向后喷射。
他闭了一会眼睛,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没再回头看。
她也没有回头看,她知道那个身影已经越来越远。
火车开始鸣笛,天空多了一片氤氲模糊的烟雾。
我们都有自己的旅程,在自己的轨道上。
然而,天空这么辽阔,你会不会偶尔寂寞?
路又这么远,而我们要去向哪里?
火车上放着一首歌,一个女声不厌其烦地幽幽唱着。
啦啦啦啦……
欲语还休的歌。
(完)
请登录之后再进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