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追击
画江湖之不良人五
第十六回 追击
作者:顽皮的猪  |  字数:13144  |  更新时间:2022-11-10 17:37:32

  第十六回 追击

  齐州城郊,幻音坊据点

  解开妙成天身上一圈圈束胸用的布条,扔在一旁,妙成天赤裸着上身,肌肤雪白,莹润如雪,方才被布条紧裹着的地方此刻泛着微红,一双雪玉秀峰暴露在外,可解衣之人却没欣赏这春光的心情,绕过身前在妙成天身后盘膝坐好,双掌运功紧贴背脊,将内力输送进去疗伤,运了数个周天后,妙成天苍白的脸色渐渐缓和,玄净天便收了功,看着右肩那一道近两寸的血痕暗自心疼,为其上了药包裹好,扶她躺下,再蹑手蹑脚退出房门。

  在幻音坊九天圣姬中,玄净天与妙成天关系最好犹如亲姐妹一般,二人不仅同龄同岁,而且都是在八岁那年一起进入幻音坊拜于宋文通门下,至今也已相识二十四年了,乾化三年时,因潞州火灵芝一事,姬如雪与李星云相知相恋,李茂贞便是各路诸侯中最先与天子合作之人,若是它日李唐复国,便是最大的功臣,李茂贞为了继续占据先机,又派了九天圣姬中,容貌最出众武功最高强的梵音天去李星云身边伺候,名义上是作为侍女保护天子实际是暗中探查天子行踪,行监视之职。

  李星云自是深知李茂贞用心不纯,但自己势弱武功自保尚有余,但与分别掌管三大门派的三名最强的诸侯相比相差太多,玄冥教鬼王朱友文,通文馆圣主李嗣源,幻音坊女帝李茂贞皆野心勃勃,更甚的是有那位“天下尽作饵,唯本帅执竿” 的不良帅袁天罡在,李星云知道仅凭自己无力威慑各方势力,天子不过是块鱼肉,一朝在,满身腥,只得与李茂贞虚与委蛇,接纳梵音天在自己身边。

  那时姬如雪仅十八岁,还是豆蔻年华之时,自与梵音天百般不合,梵音天身为九天圣姬自然瞧不起姬如雪一个侍女,平日里也是针锋相对,直到一年后,庄宗李存勖亲率大军围攻燕国,燕王刘守光兵败退守幽州,战况危急,只好派亲信四处求援,其中便包括岐国,李茂贞便请示天子,请李星云调和晋燕两国间的矛盾,可在半路上因二女争风吃醋误了行程,导致幽州城陷落,燕王刘守光与其父刘仁恭皆被擒杀,刘氏于自唐乾宁二年占据幽州自立,历二帝二十年而亡。

  晋国吞并燕国后势力大增,国力由与岐国相仿到现在强于岐国,形势急转直下,二女犯下此等大错本应擒回幻音坊处死,但念在李星云求情,免了一死,二人被压至凤翔,以特制刑具驯凤鞭将梵音天责臀一百,姬如雪责臀六十,此刑极重,受刑之后臀上藤花数年不退,意为牢记教训。

  经此一事,梵音天自然不能再跟随天子,李茂贞便改派玄净天与妙成天二人服侍李星云,姬如雪经此教训也已改变心态不再任性,与二位圣姬好好相处,此后数年二位圣姬皆跟随在李星云身边,关系极好,直到宋文通在娆疆练成了陨生蛊回归岐国,后又引发各方诸侯站队的“真假天子” 一事,此事结束之后二位圣姬才拜别李星云。

  芊筱一直等在妙成天房门门口,见玄净天出来,急忙上前道:“玄净天大人,姐姐她如何了?” 玄净天见芊筱焦急的表情安抚道:“你放心,内伤不重,只是用了佛怒寒莲内力虚空而已,歇息两天便是,唯独右肩刀伤不轻,但也并无性命之忧。”

  芊筱松了口气,但愁容未退,她武功只有大星位与玄霜差不太多,就是留下对敌也是无用,可抛下妙成天独自撤退才使姐姐受了重伤想到这还是愧疚不已,玄净天知她心思便打断话题:“玄霜姑娘伤的如何?”

  芊筱静了静神,说道:“多闻天大人说她无碍,正给她治伤上药,身上刑伤虽重但都是皮外伤,只有膝盖受损不轻,若无良医只怕会留下病根。”

  “不必担心,岐王殿下自有办法医治她,数日前妙成天传书通知我与多闻天良又失联的消息,之后我和多闻天便赶至齐州,所幸未来的太晚,昨日齐州、琅琊两地最后的一批不良人已被广目天接走,山东境内再无不良人,是以等天亮了,我们便可护送玄霜姑娘回凤翔了。”

  芊筱喜出望外,道:“太好了!玄霜姑娘都是为了掩护我逃跑才落在通文馆的手里,被百般折磨,若是以后腿治不好了,我可真是罪人了,只是可惜不良旗还是被抢走了!”

  玄净天点了点道:“确实有点可惜,只是那名沙陀高手武功比我强不少,我就是与多闻天合力只怕也留不下他,况且岐王令只是相救不良人,不良旗与我们并无关系,现在只期望雪儿姑娘沧州一行顺利,能平安找回良又就好了。”

  芊筱收起喜色,道:“雪姐姐可有大天位的功力,救回良又应是不难,大人不必担心了。”

  “唉,希望如此吧。”

  ——————————————

  武阳郡城外

  武阳连年战乱不止,加之夜半三更官道上半个人影都没有,风愈发大了,柳叶摇曳,月光下的阴影亦是摇曳,四面八方都在沙沙作响,铺在地上的落叶被一片片卷起,上下翻飞,最后一片片落在地面上,将一支明闪闪的单钺盖住。

  “李兄,恕我无能,即便加上这第五幅堪舆图,还是未能查询到龙脉具体位置,只能确认至在平城东南区域内,再具体或许只有到平城才知了。”

  李星云从落叶下捞起单钺,在月光下看了看,之后扔进刚挖好的坑中,随后边填坑边说道:“温兄不必自艾,我们在这路上有此意外收获已是上天照顾了,现在至少可以排除平城四分之三的区域,已是大有进步了。”

  温韬拍了拍腿上的灰,站起身道:“可惜只有我脑中的第三幅堪舆图可以说是真迹,其四的一半,其七,其九皆是拓印,效果自是不如真迹,这三幅半堪舆图又几乎互不相连,只有其四其七上下相连,可其四只是半幅,唉,真是天不遂人愿,即便如今上天保佑将最重要的其五真迹送上门来,还是未能查清龙脉所在。”

  李星云将巴也的尸身掩埋,又清理好了打斗痕迹,搓了搓手上的灰转身道:“这人虽不知身份但看武功应是通文馆之人,又单独一人手握不良旗从齐州方向而来,应是仓促而逃,看来齐州方向的营救行动尚且顺利,不良旗既以到手,我们也不必去寻洛小北了。”

  温韬疑道:“那我们不与雪儿姑娘会合了吗?”

  李星云略一沉思,道:“不必了,再去寻雪儿一来一回太过浪费时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们如今既然没法先行寻到龙脉,若想救平城的百姓,只好从火药入手了,温兄不如这样,你我分头行动,我去太原寻吴国上饶公主踪迹,伺机救出公主,而李嗣源若想运送足以毁掉平城的火药,只能走水路沿汾河进入山西境内,便拜托温兄你沿黄河北上寻尸祖焊魃踪迹,之后传书与我,我便带着上饶公主汇合,没了上饶公主为人质,焊魃尸祖便不会再为李嗣源制作火药,平城百姓自会安全。”

  温韬自是同意计划,收拾好罗经仪与拓印的堪舆图便与李星云告别,李星云也收好洛阳不良旗准备启程太原。

  玄冥教四大尸祖,分别为残尸败蜕将臣,冥海无岸萤勾,血染河山侯卿,以及赤地千里焊魃,早年玄冥教初成,冥帝朱友珪便将这四名奇人异士请入玄冥教坐镇,后来冥帝死于袁天罡之手,玄冥教便由朱友珪之弟鬼王朱友文统领,四大尸祖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晃十余年,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旱魃与吴国上饶公主成亲,做了吴王杨行密的驸马,可年初之时,李嗣源派遣巴戈将上饶公主秘密捉到太原囚禁,借此逼迫焊魃为其制作足以毁灭平城的火药,焊魃为了妻子安危只得听从。

  ——————————————

  未时刚过,一声惊空揭云的鹰唳过后,一只黑鹰振着矫健强劲的双翼,俯瞰大地,锐利的眸子里映着整齐有序的黑点行进在荒凉的戈壁滩上,振翅翱翔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俯冲而下,落在队伍最前方男子的护腕上,温顺地低下头,李嗣昭拿出一块生肉喂着黑鹰,一边满意的看着它进食。

  “报!启禀典签大人,前方哨骑探报,营寨内空无一人,但以车辄与骆驼蹄印来看,应是分两路而走,一路大军约有数百人,另一小路只有两行蹄印的痕迹,看时间也就刚离开几个时辰而已。”

  “知道了,再探。”

  “是!”

   右郎将王思同纵马上前拱手道:“典签大人,这贼子逃的到快,我等昨日探得消息,连夜出营,不停不休从沧州赶来,竟还晚了一步,不过他们携带辎重太多,末将请命,领一支轻骑追赶,必能将不良人贼子尽数剿灭!”

  李嗣昭抚摸着黑鹰脖颈沉思不语,眼中余光看着刘知远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出声道:“怀化将军安彦威呢?昨夜升帐时便没见他,他是石大人亲信,竟不与你随军?”

  刘知远见被点名,上前道:“安将军昨日有事,已离开沧州了,这次行动末将便是保义军最高将领,全军皆听从大人调遣。”

  李嗣昭早就怀疑石敬瑭,不良人,漠北三者间暗有联系,如今便借此事试探于石敬瑭部下,怀化将军既然不在,便只好试探刘知远了,于是开口道:“也罢,那如今之势请问都指挥使大人有何见解啊。”

  刘知远听出语气不妙,只好硬着头皮道:“不敢,末将认为,此时不该率军冒进,不良人总舵奸诈无比,留下这么明显的踪迹,只怕有埋伏,还请典签大人三思!”

  王思同在一旁讥笑道:“刘都指挥使看来是以为我的部下也与你保义军一样无能,屡战屡败是吧?”

  此话一出,刘知远的部将纷纷怒视正欲发作,刘知远挥手制止,回道:“王将军说的是,谁人不知王将军所部能征善战,为我沧州军楷模,但若是领兵之人无能,那将士们再勇猛也是无用啊。”

  “你!”

  “好了,不必再吵了,一军之将阵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刘都指挥使与不良人交过手,自然了解,不过此处不良人之前历经数战,虽侥幸得胜,但也损伤不小,如今孤立无援,我军兵力十余倍于敌,若是还不敢主动出击,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刘知远见李嗣昭追敌之心已定,还欲再劝被李嗣昭挥手打断道:“现下我军有八营兵马,皆为我沧州精锐,此战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我边境匪患,你说是吧,刘都指挥使?”

  刘知远虽不情愿但也只得说道:“典签大人所言极是。”

  李嗣昭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贼人既分两路逃离,我军也分头追敌,刘都指挥使领七营兵马追大路之敌,我与王将军领一营兵马追小路之敌如何?”

  刘知远连忙拒绝道:“典签大人万金之体,小路之敌人数颇少,必有埋伏,不妨我去追小路之敌,大人去追大路!”

  李嗣昭哈哈一笑道:“一营兵马足够了,都指挥使还是小看本王了,此事便这么定了,不必多言!出发吧!” 按后唐军制,每十营为一军,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一营为一千二百五十人,追二名贼人自是绰绰有余。

  刘知远还欲再劝之时,身后穿来一道飒爽女音,“典签大人且慢!末将有话要说!” 众将皆回头看向来人,刘知远听见巴戈声音略一皱眉,回头望去果然见到巴戈骑着匹高头大马端坐马上,一头淡红碎发在日照下熠熠生辉,眉形乌黑齐整,犹如墨画上去一般,眼眶深邃鼻梁挺直,嘴唇丰厚性感,脸形瘦削,瞳仁间透着一股英气,黑袍之下身形偏瘦,却没有一丝柔弱之感,肉全都在该长的地方,紧身黑色软甲下曲线紧实勾勒出饱满的胸口和盈盈一握的蜂腰,刘知远呆呆的看着巴戈竟忘了要说什么。

  巴戈越过愣在一旁的刘知远,对着李嗣昭行礼道:“典签大人,末将请求加入您的偏军中去追小路之敌,请您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还未等李嗣昭回话,刘知远反应过来,抢先开口道:“大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翊麾副尉,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刘知远确是担心巴戈,两日前刚被李嗣昭责打了五十军杖五十军鞭,身上的伤恐怕还没好全,虽然巴戈武功远高于自己,但不良人总舵主三千院阴险狡诈,小路上只怕定有伏兵,巴戈又刑伤未愈恐怕会有闪失,自然放心不下不许她去。

  李嗣昭见巴戈不肯罢休的眼神,想了想道:“既然你想走小路立功我便替刘都指挥使做主遂你心愿,允你加入偏军,不过话可要说在前面,我知你本事不小,我将你连降三级你自不服气,但这不是在太原而且沧州,你便要遵守沧州将令,若是违令你可还没忘记前日的教训吧。”

  那日因被姬如雪借天时逃了,受的责罚确实不轻,但对姬如雪的怨恨并非是因为这顿刑罚,而是巴戈这十几年戎马生涯从未被人戏耍过,若是一位男子还好,偏偏是名冰清玉洁的大美人,巴戈虽从未表现出来但素来以自己肤白貌美自居,这次居然败在一名跟自己容貌不相上下的女子手里,不由得更加愤懑,是以非要再跟姬如雪决个胜负不可,至于非要走小路追敌,或许是冥冥中有所感应姬如雪便在小路之中。

  巴戈既已达到目地,对李嗣昭自然说什么都行,于是连连点头称是,刘知远无可奈何,只得嘱咐巴戈千万小心,不要逞能,反倒引得巴戈莫名其妙,满脸疑惑地看着刘知远,但现在刘知远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还对自己有恩,只好满口答应。

  ——————————————

  三个时辰前

  “姬如雪,我就送你到这了,地图你也看了,知道该什么走吧?” 

  姬如雪看着镜心魔那张饶有兴趣的脸略感反胃,冷声道:“不劳你远送了,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若是寻不到良又,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非杀了你不可!”

  “呵,你快走吧,此处已经暴露了,若是走的晚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姬如雪调转马头对着甲轩道:“轩儿,走吧。” 刚骑了两步,似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去对着洛小北道:“小北,还是那句话,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我知你心中怨恨,日后你会明白的。” 洛小北攥紧了拳头扭过头去只不看她,气道:“姐姐你不必再开解了,你我恩怨已清,日后我定会找到李嗣源李星云为我师父报仇!” 姬如雪见此事绝非几句话能讲清,也回过头,轻声道:“那好,我和他,等着你来报仇。”

  出了营寨向西北行了一个时辰,出了戈壁,遇见岔路口,便勒停了马拿出羊皮地图来与甲轩辨路,甲轩一边看地图标记一边看着姬如雪额头上的细汗,心疼道:“姐姐,不如在前面换辆马车吧,也省得受骑马颠簸之苦。” 昨晚那三十股杖虽然未皮开肉绽,但只疗养一夜自不会好,经一颠簸,伤处被马鞍衣料磨蹭,太过辛苦。姬如雪轻摇了摇头道:“不必了,马车行的太慢,还不知良又是否安全,我的伤虽还痛的很但料想还能坚持一日不成问题,我观地图应是引导我们去武城附近,再过半日便到了,可之后该如何见到良又可就不知了。”

  甲轩知姬如雪担心良又,劝又劝不动,不好作罢,又看着路线说道:“可这武城大半地域都属辽朝了,良又那一批不良人不送到幽州为何要送至武城呢?”

  姬如雪沉思片刻道:“此事我也想不明白,难道说……算了,如今只好信镜心魔一回,死马当活马医了,休息好了我们便快些走吧,免得途生变故。”“是,姐姐。”

  ——————————————

  李嗣昭偏军沿着马蹄印追击了三个时辰,此刻沧州军几乎一日一夜马不停蹄,不免人困马乏,行到一峡谷之中,只见数个岔路口,失了踪迹,王思同喘着气道:“典签大人,前面便是武城了,再向北便是辽朝西京,若是叫他们逃出边境,可就放虎归山了!”

  李嗣昭从容道:“不必心急,看这蹄印,这两人就在附近,逃不掉了!” 忽然高空中传来一阵阵鹰啼,李嗣昭抬头望去,只见那黑鹰盘旋两圈向东北方飞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谷口中,李嗣昭放声笑道:“你瞧,这不就找到了?众将听令,沿着这峡谷小道穿过,贼人便在眼前!” 

  姬如雪刚过峡谷,按图所示此处应是终点,可并未见良又踪迹正在苦思,忽觉脖颈发凉似被人盯视,扭头巡视了一圈发现一只黑鹰在自己上方盘旋,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安,未等多久便感大地剧烈震荡,后方只怕不下千人,心说追兵来的好快,急忙对甲轩道:“轩儿,我们应是暴露了,后面追兵太多,若是情形危急,你便先走不必管我。” 甲轩自是不愿,连忙道:“我不,我就跟姐姐你在一起!” 姬如雪骂了声傻丫头,说道:“我们只怕已无退路了,只能穿过武城去西京,到了契丹人的地盘再做打算了!走,驾!”

  骑了不久,终是马力不济,姬如雪听得身后大喊:“不良人贼子在那!原来是两个女贼,记得抓活的!” 姬如雪听得追兵已近,再这么跑谁也走不掉,一拍甲轩的马臀让她快走,自己调转马头先杀光哨骑再说。

  哨骑们见姬如雪掉头杀来,急忙抽刀应战,姬如雪一俯身,避过一刀,提起素心剑刺倒一人,抬眼望去那哨骑们的马皆是骏马,马腿细长身形挺拔,都是沧州军最好的马,比姬如雪和甲轩的马快的太多,是以最快追上,但沧州军的大部队便在身后眨眼便到,姬如雪不敢久战,不求杀敌,只求尽快脱身,运起冰玄劲神功,以力破剑将数十名哨骑一一杀退。

  又挥剑逼退两人,一转头见一名长官胯下白马双目有神极为神骏,暗生一计纵马过去直扑那人,那长官见姬如雪来势汹汹正要调转马头,姬如雪哪能放他走?扑身上前往他后背印上一掌,直将那军官打的翻身落马,一转身稳稳落在马上,一夹马腹只听那白马“嘶呀” 一声,抬蹄便跑,数名士卒还欲阻拦,那白马在姬如雪操控下一撩马蹄纷纷踢倒,一勒缰绳那白马四蹄生风,竟越过一人高度,跃出了包围圈,将在场士卒都看的呆了,姬如雪喝了声“驾!” 纵马便跑,将这些哨骑纷纷甩在身后。

  巴戈转过山谷,正好瞧见这一幕,盯着姬如雪那淡蓝色的背影,眼中放着光彩,一挑眉从箭筒中取出一支雁羽箭,张弓搭箭,只听“嗖” 地一声轻响,一支箭快若惊鸿,追上了姬如雪。

  姬如雪听得身后箭音,一转身将箭抄在手里,直视后方见到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淡红碎发,心说果然是巴戈追来了,此人武功太高自己未必能胜她,身后还有那么多追兵,不可力敌先走为上。

  巴戈见姬如雪认出自己后只想逃跑,暗道一声胆小鬼,高声笑道:“姬如雪,你跑什么?不敢正大光明的比一场吗?还是说你幻音坊的人只敢藏头露尾借助天时才敢出手?” 姬如雪听得身后巴戈讥讽知是激将法,只不答应,只顾驾马,巴戈见姬如雪不敢回头,将谪心握在手里,右臂一振谪心应声而出,阳光闪烁下银龙栩栩如生,向姬如雪后身撕咬而去。

  姬如雪听得震耳破空之音,知是巴戈银锁已有经验,反手一招凌剑舞劈在龙头上,巴戈一抖手腕又起一招,正要再舞银龙时,忽觉远处飘来一曲和淡清雅,恬静悠远的笛音,如同淙淙溪流,婉转清脆,轻吟浅唱,巴戈听着入神停了攻击,姬如雪听着笛音耳熟,但心中实不敢信,笛音吹到高潮突然戛然一转,溪流音转为海水呼啸声,越发推进,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忽然转音听得人心烦气躁,被这笛音激得心胸沸腾,巴戈暗道不妙,运起内功平定心绪,听音辨位,右手一抖,谪心呼啸而出冲着山崖上一块岩石直飞而去,这突出的坚硬岩石被这银龙一撞跟块豆腐似的碎裂开来,尘土飞灰之后一道俏丽身影一闪而过,落在地上。

  姬如雪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女子一头紫红色的长发,长发扎着马尾,小巧而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纤长的秀眉,精致秀气的鼻头,薄薄的樱唇,下唇点缀着一点红,皮肤白皙通透,抿嘴微笑时带着一丝狡黠,右手捏着一支两尺长的骨笛,此刻她便带着隐隐的笑意看着姬如雪,姬如雪缓过心神,不可置信的说了声:“蚩梦姑娘,你怎么在这!”

  两年前娆疆一行,便是为了帮蚩梦去营救被巫王囚禁的虺王,也就是蚩梦的父亲蚩离,蚩离本为不良人天伤星,三十年前袁天罡密令蚩离和他的兄长天孤星蚩笠,秘密潜入十万大山去阻止十二峒秘法兵神怪坛复苏,之后蚩离便与时为十二峒峒主的鲜参相识相恋结为夫妻生下了蚩梦,鲜参后来得知兵神怪坛为万恶之源,复苏此秘法必将生灵涂炭为天地所不容,便与蚩离联手毁了兵神怪坛,而后十二峒大峒主便要诛杀蚩离,鲜参为了救夫甘愿在活死林中接受“圣女洗炼” 并永生不出活死林,之后不过数年大唐便亡,蚩离心灰意冷不愿再回中原,更是不想离鲜参太远,便与蚩笠一起在娆疆成立了万毒窟,蚩离便号虺王,蚩笠便号巫王。

  又过了十余年,蚩笠野心渐起,不愿势力仅限在这一隅之地,与蚩离渐生嫌隙,又结识了远走岐国,只为练就十二峒秘法“陨生蛊” 的岐王宋文通,了解到了李唐亡国后的乱世之后,不顾蚩离反对便与其义子尤川重回中原,为袁天罡驱使联手诛杀了晋王李克用,后来更是卷入了“真假天子” 以及晋地解梁的龙泉宝藏之战,见到袁天罡亡于李星云之手后,只得返回娆疆,蚩笠不甘心失败竟要重启兵神怪坛,知蚩离必然反对,便秘密架空蚩离后囚禁了蚩离,还要诛杀万毒窟圣女蚩梦,所幸有尤川暗通消息,才逃得一命。

  这便是娆疆一行的起因,除了李星云姬如雪之外还有李星云的师妹陆林轩以及好友张子凡尸祖侯卿皆参与其中,历尽千辛万苦,最后终于让巫王伏诛毁了所有兵神怪坛,但蚩离与鲜参也都死于兵神怪坛中,才拯救娆疆于水火,之后蚩梦也顺理成章成了万毒窟新任首领,再之后姬如雪一行与蚩梦告别离开娆疆,已有两年未见,娆疆距离此处足有万里之远,甫一相见,姬如雪意外之余更是惊喜连连。

  蚩梦嘻嘻一笑道:“小姐姐,我候你多时了,此事说来话长,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边说一边跃上姬如雪的白马坐在姬如雪身后,单手环住姬如雪的腰身,开口笑道:“小姐姐,你这白马不错,哪弄的?” 姬如雪努了努嘴,刚欲答话,只听巴戈在身后叫道:“等我送你们到地下再慢慢叙旧吧,受死吧!” 说着便要出招,姬如雪不敢大意将蚩梦挡在身后,正要凝神对敌,蚩梦笑嘻嘻的拍了拍姬如雪的肩膀道:“小姐姐不必紧张,你瞧好了!” 说罢,将右手骨笛横在嘴间,继续吹出风啸鸥飞,群魔弄潮之音,巴戈一招未出只觉颈肩发凉,左手两指疾出,捏住一物,放到眼前仔细辨认,只见是一黑甲小虫在指头上还蠕动不止,巴戈自语道:“这是……蛊虫?” 还未等将它捏死,只听身后传来金戈相击之声,伴随着惨叫连连。

  “哇,你疯了吗?你刀往哪砍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控制不住手脚了啊!”

  沧州军中数十人突然抽出兵刃砍向身边之人,武功低微或者没有防备的,惨叫一声过后便身首异处,手起刀落迅捷异常,反应过来的人皆大声喊叫预警,拿起兵刃对敌,可控制不了自身之人越来越多,很快狭窄的谷口里便堆满了尸体,惊吓恐惧之感蔓延全军,尽皆人心惶惶,恐慌惊叫之声充斥着峡谷。

  不过片刻功夫,这谷口便呈人间炼狱之景,饶是巴戈这种身经百战之人,见此惨状也惊出冷汗,指尖这小小蛊虫竟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愧是无恶不作的万毒窟,姬如雪深知这是万毒窟的迷魂蛊,蛊虫钻入脖颈进入脊髓中,便可以音御蛊,操纵人的一举一动,只是这两年不见蚩梦的造诣愈发深了,竟能同时操纵百余人。

  巴戈知道若想破局非要杀了这紫衣女子不可,抽出阎魔,长刀横破杀向蚩梦,姬如雪将蚩梦护在身后,舞起素心剑剑光如练,点向巴戈脉门,巴戈虽没有姬如雪这般上乘的武功心法,但于武学一道极具天赋,尤其是于兵器一途造诣极深,长刀银锁如臂指使,与姬如雪二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边战边退,很快便远离谷口将沧州军众远远甩下。

  蚩梦在姬如雪身后也看出巴戈的外功太过霸道愈战愈凶,心知若是久战不止姬如雪恐有闪失,于是停了骨笛,叫道:“小姐姐,我来助你!” 夹杂话音之时左手摸到腰后倒提一柄峨眉钢刺,一招玉女投梭欺身直进,与巴戈银锁缠攻起来,巴戈以一对二,竟不落下风,只是苦了两匹骏马,三人内力相激迸发出的余威压得它们喘不过气,又斗了一会儿,三人跑出了谷道此地已经绕过了武城只需翻过前面那座小山就出了后唐国境,进入辽朝西京的疆域了。

  姬如雪不想再缠斗下去,横剑一削荡开阎魔,左手骈指如戟,点向巴戈肋下愈气穴来,蚩梦也同时疾挥手中刺,刺向巴戈手腕使其银锁无法回防,巴戈冷哼一声,眼中浮现一层怒意,一抖手腕谪心如银蛇般缩回小臂之上,一掌拍向姬如雪肩头,这一招乃是攻敌之所必救,一股阴风袭来逼得姬如雪撤指回拉,掌劈指戳,风云变幻间过了三招,左手阎魔一招两夷式携带红光同时劈向两女脖颈,若是反应慢了便有人头落地之险,说时迟那时快,姬如雪纤腰一折带着蚩梦同时后仰,霎那间又补了一剑,巴戈斜指一点按在剑脊上,化解了这一凌厉的剑招,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三人略一接触便倏地分开,实际上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三大高手用尽毕生所学性命相搏般过了数十招!

  三人甫一分离,两匹骏马终于不堪重负到了极限,摇摇晃晃打着摆子,眼看是再也跑不动了,巴戈平复着内息,感到左臂传来刺痛之感,低头一看果然左臂上被峨眉钢刺划出一道血痕,刚才自己拼死相搏以攻为守,才化解二女攻势,但互攻之中终是自己棋差一招被钢刺划伤,自己已是输了。

  蚩梦见状嘻嘻笑道:“小姐姐,咱们胜了,不必再与她斗了,我尚有大用!” 姬如雪不知她是何意,只不言语,忽听山坡之上传来一道女音,“雪儿姐姐,救……我!” 姬如雪听出是甲轩之音,心下大震急忙抬头望去,果然见甲轩被一男子掐住脖颈,只需五指略一用力,便要被掐碎颈骨,姬如雪眼含怒火盯向那男子,只见那男子一席黑底鎏金蟒袍,身材高大,面庞棱角分明,倒是熟人,姬如雪咬牙道:“李嗣昭,她不是不良人,放了她!”

  当年张玄陵与李嗣源大战于龙虎山天师府,姬如雪便与李嗣昭打过照面,虽未有过交手但也知其为通文馆亚圣,武功仅次于圣主李嗣源,甲轩在他手里,自己投鼠忌器只怕难以为敌,不可强攻只得智取,李嗣昭哈哈一笑,道:“我当然知道她既不是不良人,又非幻音坊中人,不然她还有命在?快快下马受降,我就放了她,看在天子的份上,我保你不死,如何?”

  姬如雪死盯着李嗣昭正在抉择时,手腕一凉传来一股酸麻之感,正要开口之际心中突然传来蚩梦声音,“小姐姐,我对你下了双生蛊,中蛊之人内心与我相通,不必说话便能得知心中所想,我有一法可救出你那小妹妹,等下你假装同意他的要求,我会暗念引蝶术招来蝴蝶蛊,遮住李嗣昭全身,你便伺机救出那小妹妹,我们若是同时与李嗣昭巴戈动手只怕谁也走不脱,我会引开巴戈,你便带着小妹妹快走,我一早便对你下了流踪蛊,知道你的位置,等安全之后我自会去找你!”

  姬如雪不知自己何时中了流踪蛊,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试,心中回话道:“你千万小心,巴戈不好对付,不可大意!” 说完也不知蚩梦听不听得到,蚩梦果然笑道:“我自然听得到,小姐姐你放心,我自有妙计对付巴戈!你按计行事便可。” 巴戈在一旁见两人神色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隐约感到不妙,但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姬如雪思虑既定,翻身下马高声喝道:“李嗣昭,你先将她放了,我跟你走!” 巴戈看在眼里心说恐怕没那么简单,李嗣昭也没想到姬如雪竟然这般听话,但自己在山坡之上居高临下料想她也没法施展诡计,于是送开了抓甲轩脖颈上的左手,笑道:“好说,巴戈,你将姬如雪和她身后女子周身要穴点了再捆起来,我便放了你这小妹妹!” 姬如雪冷道:“你先将她放下来,以表诚意!” 李嗣昭哼了一声,道:“好吧,你自己顺着小道爬下去吧,姬如雪我可警告你别耍花样,不然你这妹妹可就死定了!” 姬如雪仰头道:“好说好说,放了她,我如你所愿。” 巴戈不信姬如雪这般听话,必有蹊跷,眼角忽然瞟见蚩梦红唇一开一合,默念咒语一般,发觉不对对着李嗣昭出声预警道:“典签大人,小心身后!”

  李嗣昭刚听见巴戈怒喝,忽觉背心一凉,身形一转回头望去,一见一团黑雾近一人高无声无息地欺进身后,自己竟毫无察觉,细细看去那黑雾竟是由一只只腾飞的蛊虫组成,密密麻麻如影随行,饶是李嗣昭大天位的功力也不免心下大亥。

  姬如雪见以暴露,身形一闪使出断月拂影轻功两步便攀上山坡,巴戈虽已奋起一抓,但相距太远扑了个空只得目视姬如雪直上山坡,姬如雪一把将眼中含泪的甲轩搂在怀里,运起轻功远遁而去,蚩梦趁着巴戈分神,接过缰绳纵马远去,巴戈正想飞上山坡去追姬如雪之时,那团黑雾中闪出一道蓝白闪电,将蛊虫全部震落在地,李嗣昭胀红了脸一甩袖子,怒道:“这女贼真是奸诈,今日非拿她人头祭天不可!” 又看向飞身上前的巴戈道:“你去追拿那紫红衣服的女贼,她是万毒窟中人,记得留她活口,我自有大用,我去追拿姬如雪,你不必管了!” 巴戈虽是不愿,但也不敢违令,只得牵了马沿着那白马蹄印追击而去。

  姬如雪抱着甲轩疾步而下,但运功太急臀伤隐隐发作又抱了一人速度渐慢,正要拐过山坳时,身后一股腥风传来,姬如雪一把推开甲轩,回身一掌,挡下李嗣昭这一招,但也被他一股劲力冲撞得向后退去,姬如雪神形未稳,李嗣昭掌含惊雷,每根手指皆携有蓝色闪电抓向姬如雪,姬如雪只觉掌风当头罩下,避无可避,只得咬牙运起冰玄劲,双掌相接,李嗣昭被震得后退一步,姬如雪却借力一个空翻跳脱出圈,李嗣昭喝道:“姬如雪,看你往哪里逃?” 踏步又上,一掌一抓分别攻向姬如雪左肩右腹,姬如雪心知这是张天师的“五雷天心决” 神功,端得有翻江倒海,天翻地覆之势,不可硬接,于是脚尖轻点,凌空而起,反身抽出素心剑,只听一声剑鸣,唰、唰、唰,连环三剑,攻向李嗣昭脖颈,胸口,腋下,两人近身相接,乱斗起来,使到疾处,但见剑光,不见人影,姬如雪似由四面八方攻来,剑气纵横,剑光飘瞥,将李嗣昭的身形全部笼罩,甲轩立在一旁,只看得见一团淡蓝剑光和一群蓝白闪电在山坳处攻杀在一起。

  李嗣昭乃通文馆亚圣,地位尚在十大门主之上,尽得李克用真传,凭借“至圣乾坤功” 修练至大天位功力,后来又偷学了龙虎山张天师的“五雷天心决” 功力更近一步,自比姬如雪深厚得多,姬如雪又与巴戈一路连战,内力消耗不轻,李嗣昭运起五雷天心决的武功,似劈,似按,似点,似戳,掌指兼施,变幻莫测,姬如雪以冰玄劲催动的白蟒剑招竟奈何不了他,随着内力不支,渐入下风。

  李嗣昭眼含笑意,心知姬如雪已是强弩之末,再斗下去自己必赢,忽然左臂一挥,袖口挡住姬如雪视线,姬如雪眼神一凝,只见李嗣昭快如闪电的五指一抓,抓向自己肩头,连忙收腹弓腰才避过这一招,又听得耳后风声袭来,急忙回防,挡下一指,可腋下却露出空门来,姬如雪忽感右腹一阵剧痛,已被李嗣昭一掌印上,肋骨似被打断一般,姬如雪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跪倒在地干咳不止。

  李嗣昭狞笑道:“本想看在天子的份上留你一命,但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了!” 身形暴起,飞身一脚重重踢向姬如雪,姬如雪丹田一口真气运不上来,只好以臂肘硬接这一脚,这一踢使了十足气力,若是不以左肘挡住,只怕颈骨都要踢断。姬如雪被踢翻在地,左臂臂骨像被折断一般,动弹不得,李嗣昭嘴角止不住狰狞,慢步上前正要取她性命,忽感左侧有剑光闪烁,侧头一看只见甲轩捡起了素心剑,颤颤巍巍地拿剑尖对着自己,虽是怕得发抖,脸上带泪,但眼神中饱含恨意,李嗣昭阴沉着脸,他最看不得弱者摆出这副表情,姬如雪躺在地上强睁着眼,哆嗦着嘴唇道:“轩……儿……你快……走……” 李嗣昭向甲轩走了一步,甲轩颤抖着仰着小脸,两只小手紧握剑柄将剑尖对着李嗣昭的脸,李嗣昭见甲轩竟敢不退还敢直视自己,暗道一声找死!抬腿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虽只用了三分力气,但足以要了她的命,甲轩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了足有七八丈远,落在远处灌木丛中。

  姬如雪热泪划过脸颊,怒视着李嗣昭,可丹田空空,半根指头都动不了,李嗣昭重重一脚踏在她的胸口,磨着牙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说罢右脚一拧,踩得姬如雪胸骨咔咔作响,只要再加一分力气,便能踩碎所有肋骨让她殒命当场,有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下来,可她的双眼没有一丝惧意,李嗣昭凝视着她的眼睛知道决没有让她屈服的可能,于是眯着眼喝道:“去死吧!” 说罢,右掌掌中含雷对着姬如雪的脸狠狠拍下。

  撕拉一声,是衣袖被拉扯的声音,身形一止,右掌竟拍不下去,同时左腕像被一圈烧红的烙铁裹住,手腕皮肉似被烫熟一般,李嗣昭咬牙忍着剧痛慢慢转头,只见甲轩不知何时静立在自己身后,低垂着头,两只小手牢牢牵扯着自己的左臂,无声无息,形同鬼魅。寂静的山坳空无一人,冷风吹过,将李嗣昭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李嗣昭强定心神,运起至圣乾坤功相抗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甲轩那两只小手,李嗣昭怪叫一声,撤回右掌,以毕生功力狠狠按向甲轩头顶………

  ——————————————

  姬如雪感觉自己走在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上,太长了,长得望不见尽头。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体,小小的,是十二岁时的模样,真好,她还是个小孩,不必成熟,不必坚强,不必隐忍疼痛,也不必保护他人。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放弃就放弃吧,别再痛苦地煎熬着支撑下去。她就孤零零地走着,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去处,也没有来路。突然远处出现了一点灯火,像是等她回家的归巢。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向着那灯火跑去,跑啊跑啊,灯火却越来越远。她想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于是她跌坐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耳边忽然传来轻轻灵灵的响声,是蚩梦在叫她,“小姐姐,小姐姐!你醒醒,你醒醒!” 姬如雪微微睁开了眼睛,从幻境回到现实,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痛的,好像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一般,好不容易看清了蚩梦那紫红色的长发,被蚩梦缓缓扶起,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抓着蚩梦的手问道:“你怎么回来了,甲轩呢李嗣昭呢?”

  蚩梦握紧了她冰凉的手,安慰道:“小姐姐你别急,甲轩没事,只是好像受了内伤昏过去了而已,李嗣昭嘛……就在那儿,你自己看吧。” 姬如雪顺着蚩梦手指指向的方位看去,只见那鎏金蟒袍下是一团扭曲的尸体,全身骨头碎成了沫,通体发黑,好不凄惨,姬如雪强忍恶心,看向蚩梦表达了询问之意,蚩梦摇了摇头还未答话,只听身后一道熟悉的女音传来:“别在那卿卿我我了,马车我找来了,马上就要天黑了,还不快走?”

  姬如雪听得巴戈之音,心下大亥,如今自己的状态只怕不是她一合之敌,正要强撑身子站起时被蚩梦一把扶稳,蚩梦笑道:“小姐姐别慌,我已经喂了她吃了石头蛊,她已经不是敌人了,若无我的解药,三天后便要肝肠碎裂,现在我们还在后唐境内,追兵还在后面,小姐姐你要以大局为重,你俩就尽释前嫌吧,不许再动手!”

  姬如雪听后惊诧不止,缓了半天后看向巴戈,巴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懒得看她,自顾自地坐在马车车辕上,期间饱含深意地凝视了一眼李嗣昭的尸身便转过头去也不知在想什么,蚩梦先将姬如雪扶起,又将昏迷不醒的甲轩抱进马车车厢,最后把姬如雪扶进车厢,扶上马车那一刻与巴戈眼神相触一瞬便收回,蚩梦在一旁做着口型,“不许打架!” 姬如雪苦笑一声,问道:“好吧,那我们是要去哪?” 

  蚩梦在车厢里眺望北方,轻声道:“辽都,临潢府。”

作者的话: qq2595507166
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   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按“空格键”向下滚动

章节评论

发表章评

该章节已关闭评论

设置

阅读背景
字体大小
A-
14
A+
页面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