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行路者
第四章
作者:西风步双  |  字数:2992  |  更新时间:2022-11-05 12:44:34

  吴纣长得并不瘦小,相反他长得很匀称,迈入中年的男人身体结实的让方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腹部那结实的肌肉再次让方行觉得自己怕是疯了才会选择听话,当然是趁着他走的时候,赶紧跑啊!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像极了那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小心翼翼的抓着沙发的布,脑袋也低得很深,细细看来才能发现,他居然在害怕的微微发颤。

  吴纣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似的说着:“调皮的小家伙,现在你要为自己闯下的祸付出代价了,不过念在这是我们初次见面,何况我们可能还要相处很长段时间,所以,五十下,不准叫,不准乱动,明白吗?”“知……知道了……”他听见那孩子的回答他的声音,很小,对这一切似乎感觉到新奇,又很害怕。

  打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吴纣就看出来了,这孩子过得并不好,胳膊和手几乎都快要皮包骨了,只有脸颊有点肉,因为长期吃不饱,头发变得干枯,甚至已经严重到变得棕金,当他的手离开方行后背的时候,就听见小孩儿倒吸了口冷气,而紧接着,在身后发凉的刹那,方行的脸‘噌’就红到了耳朵根,着急去挡,可已然来不及了……

  比起吴纣看过的大多数的伤,或许没那么严重,不过在看到这孩子身上的伤的时候,还是让他原本平静的脸出现了些许的裂痕,青紫斑驳的伤痕到现在还能看得出原本的模样,甚至有的地方伤痂才不过将将褪去,比其他的地方要白不少,再往上一点,连着腰以上的地方都全是淤青,吴纣沉默了足足得有一分钟!片刻,带着些许烦躁的声音让方行心头一紧:“忍着。”

  大抵,原本吴纣只是想给他点教训的,可在看到他身上这一身伤,而这孩子又顽劣的可以的那时候,他心里的想法就有了些许的松动,手中的木尺破风而下直接朝着人伤的最重的地方砸了下去!一尺子下去,他愣是没听到方行发出半点的声音,只是手下能明显感觉得到这孩子在颤抖:“疼的话,可以叫出声。”吴纣说着,挥舞着木尺再度打下的时候,力道甚至比刚才还要重!‘啪!’响亮的声音在房间里骤响,方行吃痛的紧皱起了眉头,那伤处肆意涌散的疼痛让人当真差点叫喊出声来,只不过在即将喊叫出的瞬间,方行用力的咬住了嘴边的肉,来克制自己叫喊出声。

  他真的错了,就不该相信吴纣是个好人,他跟他们一样,全都一样……‘啪!’这下的力道比刚才更甚!逐渐加重的力道让方行有些吃不消,身体不受控的微微发颤,紧跟着撵下的木尺正打在了他的骨头上,在快要叫出声的那一刻,方行不顾一切的咬住了自己的手,牙齿在手上留下了个明显的印子,本来就不大的地方几下直接就被木尺覆盖,好不容易消减的疼痛,更是随着人逐渐加力打下而变得翻涌,但是他安静的吓人,只能感觉得到因为疼痛而身体发生的颤栗,却一点声响都不会发出来。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本能,他打到无趣,就会停手,却也是吴纣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真不知道丁汉怎么找的人,千挑万选就选中了他!还好,他选的东西比较温和,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只不过木尺打下,还是会疼让小孩儿疼的厉害,试探似的打了几下,似乎是确定了自己心里想法后,明显下手就轻了不少,又怕他真的伤害到自己,干脆也不再跟他磨蹭,举起木尺来就往下打,接连着几下几乎不歇气的打在他的身上,本就青紫的伤痕发肿的厉害,宣软的皮肤再被木尺狠狠的碾压过,方行本就不红润的小脸儿更是疼的发白。

  越疼,他就咬自己越狠,这五十下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很小的数目,可真的打在身上,却一点也不好受,那地方更是因为木尺重叠着不断落下而变得滚烫,痛的连让人动都不想动一下,他走路总是拖沓着,就是因为想要尽可能的减少疼痛,可吴纣很轻松就将这一切打破,重新回到人身上的疼痛仿佛让他回到了那个无休止的‘地狱’,每天都活在惶恐中的他无措的躲在属于自己小小的角落里,甚至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小心的捧着书本,就连写字的声音,都很轻,生怕激怒了那个男人。

  他以为,自己小心,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至少,自己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当她买错了烟回来,被他薅着脑袋撞向墙面,跌落在地,哭闹大吼着:“离婚!”的时候,他的生活,就连最后一丝的光亮,都随着她毫不留情的将他踹翻在地而消失……

  他的手指出血了,可他一滴眼泪都没掉,甚至一声都没坑,只是默默的在他停手的那一刻,‘乖巧’的捱着疼痛站了起来,木讷到冷漠的脸上只有眼中带着对吴纣的恨意,全然没有刚才进门的时候那份乖巧听话的模样。

  他抓着他的手臂,目光复杂的盯着他手上的伤,又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不住的发出了声叹息,这小子,还真是找了个脾气有点像狄成的人回来,他本来还盼着他找个阳光点的小朋友,可以让那个古板的家伙变得开朗些,算了,反正他也未必看得上他,让他在这里住两天,然后给点钱打发他走吧,再让丁汉找就是了。

  吴纣心里是这么想的,站起身来的时候,少年身上的疏离感瞬间增加了不少,甚至还往后倒退了半步,面无表情的微微低着头用眼睛死盯着他,这个场面真的很不好,明明进门的时候,他还至少看起来很乖,可现在他丝毫不遮掩对他的讨厌。

  “还能走吗?带你去你住的房间看看。”吴纣叫着,朝着少年招了招手,方行没吭声,只是盯着他看着,见人迈步走了,他的目光悄然移到了书架旁边的那个柜子,又在吴纣没发现的时候,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离开。

  不得不说,他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就算是客人住的房间,也有松软的床垫和崭新的被单,房间里的气味很好闻,有点像是橙子的香甜,只不过方行现在并没有心思去想这个,吴纣给他准备了睡衣,他的身材很瘦,可能吴游前三四年的衣服,他穿着才会不显得那么宽大。

  “你可以尽情使用这个房间,不过弄乱了,要自己打扫好,抽屉里有伤药,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帮忙的话,可以自己动手,房间里有卫生间,不想出去的话,可以用房间里的,吃饭的时候,会叫你,安心在这里住几天吧。”吴纣轻声嘱咐着,离开了书房的他看起来好像跟刚见面时又完全一样,像个和蔼可亲的老师,方行闷闷的嗯了声,忍不住小心的用脚蹭了下地上铺着的毛毯,好软,好暖和……

  “好好休息吧,我要带着吴游出门趟,给你些钱,饿了自己去买吃的。”他把几张红票子放在了手边的柜子上,就离开了,想他现在应该也走不了多远,可能会乖乖的在家等他们回来,带着吴游临走之前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丁汉,叫他买衣服回来的时候,在买点孩子爱吃的东西,至少在这里住的几天,让他过的舒服些。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本来方行是准备在这里住几天的,那么大的房子,这么舒服的住所,刚才他进门的时候还看到有个那么大的电视机!比他住的小屋里的电视,不知道宽多少个出来!但是,现在方行并不想住在这里,吴纣是个很危险的人,可能他也会喝得烂醉,只是因为怕伤害到自己的儿子,才把自己留下,吃过的亏,受过的苦,他都记得牢牢地,不会再犯傻给自己招来麻烦!

  等到丁汉给人买了衣服,又买了两三包吃的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空无一人,不仅如此!书房的门大开着,客房的门也没关,就连吴纣放在客厅里悬挂的那个佛串也不见了!“坏了!”丁汉一拍脑门,准是那个叫方行的小子干的!

  马不停蹄的跑到书房探头这么一看,丁汉吓的脸都白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惹到吴纣的头上?“吴,吴叔……”丁汉拿着电话的手在微微的发颤,就连说话都有点磕巴,电话那头听着人说话不正常的样子,还有些奇怪丁汉这是怎么了?鲜少有事情能让他吓成这样:“出什么事情了?”

  “那个,那个叫方行的小子,给……给您家值钱的,都扫干净了。”丁汉默默的环视了一圈客厅,心都到嗓子眼了!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就把电话挂断了,丁汉暗叫完了,不光方行完了,他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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