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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妒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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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纯属虚构)

      (想写一个girls help girls的故事,但是主体情节是sp,所以其他情节的描写可能就有些草率和单薄,希望大家喜欢,多多评论,如果有没有交代清楚的情节也欢迎大家批评指教)

       

      自从跟大太太学管账,双绮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虽还睡在下房里,却也不再是人尽可欺的下等丫头,每日跟在大太太左右,下人们见着也格外殷至些。

      大太太拿来个掸子,算错数便剥了裤子打,抽一记,皮肉便鼓起指头粗的红印儿,疼得腿都打颤儿,疼劲过去,印儿还滚烫着,抽得双绮青紫未消的屁股上檩子一条一条的。家中仆妇竟将此当成一项殊荣,说家里上下除了大太太亲生的大姐儿和二太太养的显哥儿,还没有谁犯了过配由大太太亲自动手责打的,就连二太太挨打,近年来也都是交给手辣劲狠的嬷嬷们。虽然大太太态度仍是冷冷的,但吴府上下没有不说大太太疼双绮的,渐渐也都拿她当半个小姐看了。

      最令双绮感到心安的还是惠娘,每回挨了打,都是惠娘来给双绮上药,即便在大太太那儿犯了错,到了惠娘这儿,惠娘的怀抱总是温暖的,痛楚时、哭泣时,畏怖时,只要她扑过去,惠娘总会紧紧抱住她。惠娘的话不多,却总愿意听她倾诉,嘴又很严,任性撒娇的话,也不会传到大太太耳中。如果要挨罚了,大太太每教别人动手,双绮心里都要惶恐好一阵,不是怕别人打的疼,而是害怕大太太动气从此不要自己了,独让惠娘动手时,双绮心里竟比大太太动手还要安心,她倒情愿挨惠娘打,倒也不是惠娘打得轻,只是纵然在惠娘手下皮开肉绽,双绮感到自己仍是被爱和保护着的。

      双绮跟着大太太学了一月,略见些起色,这日大太太高兴,便吩咐惠娘:“明日给姐儿歇一天假,你叫几个丫头婆子替她收拾收拾,给搬到耳房来住。”

      无意间,双绮成了府中最惹眼的人。府上最看不惯双绮的要数二太太,见了双绮都要啐一口,这日二太太来正院寻大太太,便穿到耳房里来瞧瞧,信手翻捣一通,从屉里捡出几本戏本子,尽是《牡丹》《西厢》之属,二太太自小跟着大太太伴读,也略能识字,见了这些戏本子,便骂一声“小贱人”,嘱惠娘说:“教她回来到我去院里一趟!”夹着戏本子摇摇地踱回了房。

      双绮从账房回来已是申时,偏这日大太太带着大姐儿去城郊回来,遇着雨未及回来,惠娘便将二太太突然造访的事儿与双绮说了,惠娘虽不认字,但也忖出不是好事,便问:“姐儿细想想,房里有什么女儿家不该看的书么?”

      双绮一开抽屉,猛地便察觉少了两本梅氏留下的戏本子,拔足便欲去找二太太理论,惠娘却拦道:“姐儿且莫去,我瞧着二太太颜色不善,好歹等大太太回来再做计议!”双绮急得跳脚,哪里顾得这些,只说“等不得了”,便一头扎进雨里。

      双绮进了二太太院,便如羊入虎窝,一进门便被两个嬷嬷制住,三两下衣裳剥个精光,拿麻绳反扭了双手,将人双脚离地吊在一棵老槐树上,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饶是三伏天里,也刺得双绮一个激灵,少女皮肉鲜软白嫩,透着轻轻的品色,双手反剪着用麻绳捆在裸露的腰后,屁股也向后耸了出来。她已经多日不曾挨大太太的掸子,才养好的屁股白馥馥透着两晕薄薄的蟹壳青。两个嬷嬷一人手执一只绣鞋底,一前一后,一个扇嘴巴,一个抽屁股。随着凄厉的哭喊,厚实的鞋底沾了水,唰唰狠掴上两团扭颤的白肉,身子都打起旋儿,教白脸蛋儿正结实地挨上前边儿的鞋底子。脸皮唰地肿起,嘴角渗裂出血,屁股顷刻翻出鲜红的血印儿,一扭一滚,极不安分地耸颤着,却不似平地上且有躲避的间余,只得俎上鱼肉似的生生挨着。嬷嬷促狭地将鞋尖对着股缝,由里向外抽掴,迫那两条藕嫩纤直的胫腿时时大敞着,两瓣儿一绷一弛,便痉挛起来,肉浪白里翻红,滚颤得圆实饱满。

      直打得两腮和屁股上的肉皆肿起一圈,二太太这厢才慢悠悠地从房里走过来,堆肉的胖脸上浮起几丝狞笑:“不知是哪里操出来的野种,和梅氏那贱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为娘的表子,为女的下贱,今天与我打下她半截子来!”

      屁股又狠狠疼了起来,双绮只觉天昏地暗,哭着高声求乞道:“二娘,二娘只管打奴,但求二娘将那两本戏本还回来,那是我娘留下的,奴定藏在密处好好保管,不教它们再见天日……”

      “呸!小娼妇,怎么就教你们浑水摸鱼将这些腌臜东西捎带进了吴府?如今还敢讨要,与我着实狠打!”

      嬷嬷将绣鞋使得愈发脆利,双绮不由得挣扎得愈狠,嘶唤得愈凄厉,二太太却仿佛就爱听着叫唤,待那嫩肉皮绽上了血珠子,越发吩咐下去:“蘸盐水打!”

      “娘!呜呜娘!”疼得厉害了,反激起双绮一股狠劲儿,她索性高嚷着唤起大太太来,“大娘!爹爹!我爹爹回来不会饶了你的!大娘回来也不会饶了你的!”

      听她叫嚷出主君主母来,二太太倒真有些慌神,扯了扯身旁丫头,低嘱:“教她们手下留点神,别闹出人命来!”丫头领命下去嘱咐掌刑的嬷嬷们,二太太转头却又相胁:“小贱婢老实点,再嚷撕烂你的嘴!”

      双绮偏又横了起来,一壁哭一壁喊,巴不得整个院子听见:“你撕你撕!哼,我见过大娘揍你屁股,都做娘亲的人了,光屁股,羞羞羞!”

      二太太当真急了,迭声叫丫头拿抹布去堵嘴,院里乱成一锅粥,眼疾的小丫头才发觉大太太已立在院门口静静观瞧了好一阵子,忙牵牵二太太衣角,吓得二太太忙跌跪下来,又被丫头扶着起身行了个福礼:“太太……”

      “嗯。”大太太倒不见愠,只缓缓走进院里,待二太太难得和气,“我回来听闻底下人犯了事,你在教训,就过来看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二太太低着眉,身子僵着不敢乱动。

      大太太点点头,高了高调子:“有些人略得了几日脸,就敢踩到主子头上了,正该狠狠教训。”说着拍了拍二太太手背,“你多费心,教训完了给我送回来——”说着挑起眼狠剜了一眼双绮,清冷利落的一声,“我还要发落。”

      从大太太进院门,两个嬷嬷停了手,院里没了杂音,双绮憋着哭不敢吱声,待听着那句点自己的话,双绮的心凉到了谷底,仿佛这一月来重新燃起的点滴希望又重新付之一炬,目送着大太太出院子,她觉得彻底完了,原来,她终究不算什么。

      大太太的话同样点到了二太太,二太太忙不迭回说:“教训完了教训完了!”一壁吩咐着快给双绮松绑,一壁揣了那两本戏本子追上大太太,压着声:“太太,太太听奴说来,今日原是这么个事儿……您不在家,奴一时慌了神,奴哪儿敢越过您行事啊……”

      二太太的嘀咕声愈飘愈远,晚风下,双绮打了个冷噤,忽然便被一张厚重温暖的毯子包裹全身,双绮一抬眸便寻见了惠娘,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惠娘,颤着声语无伦次:“惠娘救我、救我……”

      惠娘连声“都过去了”的安抚并不能宽解双绮的心,双绮浑身发抖,眼泪仍止不住地流,她拼命摇头:“大娘要卖我了……惠娘你求求情,我不想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要是死了我对不起我娘……”

      她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直待惠娘为她清洗了伤口,换好了衣裳,领着她去见大太太

      她哭着蜷缩着跪下来:“大娘我知错了,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该说出您和爹爹,双绮知道,双绮只是个奴才,双绮怕极了昏了头才说出那些浑话,求大娘留奴一条性命!”

      话音落地,堂上静默了一阵,才听大太太冷声:“长辈救了你的命,都不知道谢恩的么?”

      “谢谢惠娘!”双绮连连叩了三下头,才听见惠娘跪下来低低的提醒,“姐儿该谢大太太才是啊……”

      反应过劲儿来,双绮忙又连叩三个响头:“呜呜奴错了奴错了!多谢大娘!”

      “行了,别磕了,脑瓜子该磕傻了。”大太太摆手止了她,语声温平道,“明日还要看账,你伤得不轻,本该教你早些歇着,但我想着有些道理须同你说明白,第一我不在家,你今日原不该去,背着我自专去了,惠娘,记她二十板子。”

      “双绮知错了。”

      “第二,这些书你看了没有?”

      双绮抿着唇低下头,承认说:“双绮看过……”

      “惠娘,记二十板子。”大太太毫不留情地吩咐下去,再凝着双绮严声警道,“我们家里的女孩子,不许瞧这种书!”

      双绮听见又要叩头:“大娘恕罪,那是我娘留下的,比我性命还重!”

      大太太拊一拊案示意双绮直起身:“第三,你如今尚在奴籍,你的性命有多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我要你记着,无论何时,性命最重,你不能轻易死了,我须你活着,偿我的恩。”一番话说得双绮酸了鼻子湿了眼,不料末了又是一声,“惠娘,二十板子。”

      “是、是,双绮记住了,双绮愿结草衔环报答大娘!”

      “至于那些戏本,你要留念想,我替你收着。”大太太顿了顿,二人异口同声说出“第四”,大太太垂目细细凝了双绮:“第四你说说?”

      双绮倾身拜伏着答道:“第四,奴不该犯上顶撞二太太,更不该搬出您和爹爹。”

      “这事,你做的对。”大太太徐缓道,“你可曾想过,若不是搬出我和老爷,若我没能赶回来,今日要如何收场?”她叹了叹气,“你二娘,是个糊涂人。”

      “可是……”双绮敛着下巴,蜷得像个团子,眼泪滴到地上,“我娘在时,为这个打过我几回,教我务必将反骨拧回来,我原以为都改好了,不想今日却又犯了……”

      “打得该!你搬出我和老爷是为了保命,是以我不罪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当众拿她挨板子受家法的事儿羞辱她,古人说穷寇勿迫,你逼急了她,受苦的仍是你。”大太太瞥来一眼,见双绮正巴巴瞧着惠娘,稍稍缓容,“惠娘,这个抵了,别记她了。”见双绮正要叩谢,忽道,“我说你做的对,可未说此事没有后果。”

      迎上双绮惶忙的目光,大太太愈正了正颜色道:“如今你正风光着,上下无不眼热,恨你恨得牙痒痒的,怕不只你二娘一个,她是打闺中起就跟着我的老人了,你今日下的不只是她的颜面,府上多少年长资历老的,你算算吧,我今日若不压一压你,只怕今后日子难过了。”

      话说到此,双绮才明白二太太院里大太太拿话点她的用意,一根紧绷的弦这才松了半松,止不住酣畅淋漓地哭了出来:“呜呜我以为大娘又要卖我了呜呜……”

      大太太神色颇见不耐烦:“回去好生思量思量今后如何补救罢,行了惠娘,弄下去……”

      “大、大娘慢!”双绮恍然想起什么似的,伏地哀求道,“六十板子,会杖去奴的性命的!”

      大太太阖目一叹,摆摆手:“先下去养着,养好了伤,再慢慢同你算账。”

      双绮大病了一场,当夜便高热不退,惠娘跟大太太报过疾,双绮睡的榻被连夜迁出正院,又送回了梅氏生前住的偏院里,也请了郎中来看,意识朦胧里,总是惠娘忙前忙后照应着。黎明时总算退了热,而后便续断反复,病了月余,双绮半梦半醒之间,又常常看见梅氏的影子。

      “娘……”

      这些日子大太太却仿佛心情格外好,身边伺候的老人总能得些赏赐,吃喝也比旁日丰盛,惠娘总能分到乳鸽汤之类的菜品,便私下里送来给双绮用。

      病愈后头一日回账房,双绮想着那六十板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料大太太压根没露面,只有管家孙婆在,双绮照旧跪在软凳上打算盘,孙婆也是仔细教她,错了数,孙婆也命她褪了裤子,拿掸子打屁股,声响不大,却抽得钻心疼,双绮若哭出声,总免不了孙婆一顿奚落:“嚯,挺大的黄花闺女,光屁股挨打,嘴里还呜呜囔囔的,也不嫌臊得慌!”大太太打她只管打,到了孙婆这儿,从脱裤子就开始骂起,稍稍忸怩一下,便上手一径给撸下来:“猪头猪脑,蠢得挂相!”“啪”就是一条红檩子:“教你大意,啊?我教你算错!”每一掸子都应着重音狠狠砸下,大太太下手,檩子尚且是错落的,孙婆偏逮着一处使劲儿,凭双绮哭成什么样,毫不手软,非笞得一道皮肉紫乌鼓胀,才肯在晕出的殷色里寻下一道皮肉磋磨。

      “打!打死你我,教你算错,打死你!不打不长记性……我打烂你屁股,教你算错!疼?忍着!疼死你,越叫我越打!不嫌臊!”

      双绮在孙婆手底下讨生活的头一日,屁股就被打开了花,往后二日三日,俱是这般责教。

      双绮回来同惠娘说起,惠娘听了也摇头:“孙婆是瞧着二太太长大的,平日里二太太都喊她干娘,你呀你……”继又抚着双绮的伤处抹匀了药,“不过,孙婆是个面冷心慈的人,姐儿莫怕,多敬着她些就是了。”

      双绮点点头,又犯起愁来:“惠娘,那六十板子,能不能免了呀?”

      “大太太这不是没提起么?”惠娘笑着摸了摸双绮发顶,“这些时候你就学得勤谨乖巧些,也让她少操些心。”

      临近中秋,吴大老爷又要回来,这回大太太便没再拦着双绮和他相见,双绮从惠娘那里听着信,申时出了账房,便着急忙慌去二门前守着,忍着屁股疼,一瘸一拐地挨过去,盼星星盼月亮,盼至掌灯时候,大老爷怀里抱着显哥儿,身后跟着家丁,一群人拥进门,双绮“爹爹”“爹爹”地追着喊,却一声声都湮没在人群里。

      中秋夜的花灯明晃晃摇花了双绮的眼,她一路追到正院,见老爷进了门,大姐儿、二姐儿都出来迎爹爹,当年只属于双绮的慈爱眼光里,如今已盛满了别的孩子,双绮孤零零地被遗落在华灯美满的夜色边缘,再也融不进去了……

      八月的秋意已浓,夜风清寒,双绮蜷在正院外的墙角,巴巴地等着老爷出来,好容易酒过三巡,月上中天,老爷独自出来解手,双绮听见院里响动,凑上前,一眼便望见爹爹,再顾不得规矩,一股脑地冲上前去:“爹爹!”

      老爷已见三分醉意,缓缓系着汗巾,虚着眼觑了双绮一阵,口里嘟嘟囔囔:“你……是谁?”

      “爹爹,我是双绮,我是双绮呀!是爹爹给我起的名字,爹爹说过,什么双绮带,什么同心结,同心结是娘教我挽的!”她眼里含着热泪,激动欢喜得语无伦次,她跑去一把抱着老爷,“爹爹,双绮好想爹爹,爹爹别再抛下双绮了……双绮听爹爹的话!”

      她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未察觉大老爷早已一个激灵瞋圆了眼,借着熏人的酒意打了个饱嗝,牙缝里逼出来几个字:“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烂货养的小表子!”

      一记掌风掠面,眼见是逃不脱了,双绮忽觉一股狠力将自己拽了下来。

      “老爷恕罪,奴婢管束不力,冲撞了老爷,宴后奴婢就去太太那儿领二十板子!”

      一个中年妇人揽着双绮跪在下边,双绮扭头定睛一看——“孙婆婆……”

      “滚!”老爷逐客令下,孙婆领着双绮叩了两个头,便牵着双绮出了院子。

      双绮惊魂未定,怔怔地说不出话,眼泪也忘记了流,孙婆将双绮领至转弯处,唤住一个值夜的丫头,嘱咐将双绮送回偏院。

      双绮独自在房里守到半夜,惠娘才带着一身疲惫,抱了食盒回来:“姐儿瞧瞧,都是你爱吃的。”

      见双绮兴致缺缺,便上前来询问,她抚着双绮的背在其身后坐下,低低:“怎么了,又挨打了,起来我瞧瞧?”

      惠娘温软的手触到背上的那一刹,双绮的肩脊剧烈地瑟颤起来,随后便咽咽呜呜哭出声,惠娘拍抚着拥紧了她,直陪她哭到黎明将近,昏昏睡去。

      翌日,双绮上账房时,见大太太与孙婆已双双候着了,她仿佛被雷击了一下,驻足定了定,直邦邦跪下来,重重叩了三记响头。

      “磕得好!”大太太捋着掸子靠在圈椅里,淡淡的一声:“磕给谁的?”

      “一谢大太太!谢大太太收留教养之恩!”她哽着声,头未敢便抬起来,又狠狠叩了三记,泣道:“二谢孙婆婆,谢孙婆婆搭救回护之恩!”

      “行了行了……”大太太将掸子敲在案上,冷冷:“趴过来吧。”

      “啪”一记深痕嵌进青紫狞布的臀丘,双绮上下扭颤着屁股哆嗦着哭了一声。

      “为什么打你?”

      “噢呜……我擅闯正院啊!啊啊啊……我惊扰老爷呜……我我带累啊……带累孙婆婆啊啊啊啊……”

      “啪”“啪”……伤痕累累的皮肉已然肿硬得掀不起肉浪,又勒上一道道乌青的鞭痕:“多大的孩子了,谁真心疼你,你拿眼瞧不出来?非得、非得这么着?……”

      “呜呜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啪啪啪”,大太太振腕最后重重补了三记,打得小屁股松也松不得,夹也夹不实,双绮半身伏在案上,哭得半日气也倒不匀。

      那日后,双绮便没再喊过“大娘”,更没喊过“爹爹”,她接受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奴子这个事实。

      老爷走后,当夜大太太将双绮唤进房里一同做绣活儿,说:“咱们娘俩也坐下一道说说话。”问她:“还疼?”

      双绮抬了抬屁股,小心地挨着凳子坐了,点着头回道:“回太太,疼……”

      “疼就对了,你这丫头,后头那两团不疼着,就不识得好歹。”大太太一壁说着,低头专心穿线,穿了一阵,揉揉眼,将针线递与双绮,“我累了,你小孩子眼神好,替我穿罢。”

      双绮愧得说不出话,只默默穿了线,大太太接回来又问:“你当初问老爷何故买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留着你。”

      双绮抿了抿唇,赧道:“没敢问,我怕一问,您醒过神来,便改主意了。”

      “出息。”大太太淡哼了一声,继而是一阵凝默,“你娘……”她缓缓开口,却又顿了顿,“你娘的事,恨不恨我?”

      双绮默了一晌,低低:“恨过的。”

      那时,冬月的风已地吹起来了,吹得夜晚的火苗猎猎地响,雪还未下,红绫长长拖曳在地下。通明的火把照着瘦弱女人的胴体,掴肿了的两腮通红着,嘴角还渗着血,就这样被两个家奴扯上刑凳,丫鬟拉着歇斯底里奋力挣扎的小双绮,要带她回房,可双绮还是瞧真了这一幕,一杖下,杖尾于肉皮上拖出一道猩红的血迹……

      “娘——你们放开我娘!放开我娘!”

      刑凳上教牛筋捆实了的梅氏,哑着嗓子凄哀地唤了两声:“囡囡回去,囡囡别看!”

      大杖一条一条地劈下来,闷响声声似乎堵在人心口,梅氏纤纤楚楚的腰瑟栗着塌下去,两片瘦窄臀肉笞之无浪,杖之二十有余,肿如烂桃,殷红淋漓,女子声嘶气弱,已昏死过去,教浸着盐的冷水浇了个透……

      “你娘脾气不好,对老爷不恭顺,对你么,也谈不上慈爱……”大太太绣着鞋面继续说,仿佛并没听真双绮“恨过”的话,似笑非笑,“你还是爱她,为何?”

      双绮听得大怒,摔了锈物起身,牵得身后一阵剧痛,本欲分辩,张口却是一声:“撕……噢!”

      “你别忘了,你的性命,可还在我手上。”大太太淡淡一笑,提醒了一句。

      大太太低头絮絮地说着:

      “我也不是个能容人的,若非你娘给我传信,谎称有孕,我也不会将你们接进府。”

      “假孕败露,论家规原该发卖,你娘便同我哭,说老爷几月没信儿,你们母女实在过不下去……”她一叹,“我也是做娘的人。”

      “她说,当年她已在窑子里苦挨着日子等死,是你劝着老爷赎她出来,这个恩,她记一辈子。”

      “她不是学不会温雅性情,是老爷说看厌了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女子,偏爱她年少时的泼辣劲儿,可正是这股泼辣,教她尝遍疾苦,受尽辛酸,是以,她才不愿教你学了去。”

      “老爷高兴,便纵着她撒泼,老爷不高兴,就打她出气,老爷就是乐得调教她的泼辣劲儿,就是乐得征服那股野性。”

      “你娘给我传信,将老爷金屋藏娇之事抖了个干净,老爷对她的情,从此就彻底断了。”

      “老爷说你最肖你娘少小时模样,是以也不过是养你作玩意儿罢了,唇亡齿寒,他恨上了你娘……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教你见他?”

      双绮挪着步子,走到大太太膝下跪了下来,低着眉默了许久,轻声问了一句:“那么,都是假的,就没有一点情么?”

      “情自然有,他疼你、疼你娘,都是真的,待你们好时,也是真的,他待你们,比待我真。”大太太抚了抚双绮凝锁的眉,“情么,是指望不上的……世间夫妇长久,靠的从来不是有割不断的情分,而是有割不断的利害。”

      双绮的眼里浸润了几许与她年龄不符的忧伤:“太太还未说,为何愿留下我。”

      大太太垂下眼帘,仿佛羞于说出口:“因为我瞧出,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双绮迷惑不解:“可您才说了情分靠不住。”

      “我是不信情了,可又盼着世间有人能信,比如你,比如你娘……我已不年轻了,一生自信,要足了强,也想身边能有个信得过的人。”

       

      大太太给双绮易了名姓,唤作谢兰窈,从了大太太娘家生母的姓。这位谢兰窈老奶奶是我的高祖母,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老家见着她,彼时她已近百岁高龄,意识还很清明,据她说,大太太教她看账管家、做人做事,最后将吴家上下托付给了她,她嫁给高祖父,并无夫妇之实,孩子们仍喊她大姐,而不喊她母亲。她很少对我们提及高祖父,提起时既不称爹爹,也不称老爷,而是直呼他的大名“吴金”,这在当时的妇女中是极为罕见的。

      写得太好了,非常符合我的感观,请继续吧。

    • 困于株木感谢支持!
      拉黑 5个月前 手机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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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见这么有立意的SP文了……
    • 困于株木谢谢!
      拉黑 5个月前 手机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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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写的真好,仿佛有种净网前,各路大神提笔,佳作不断的感觉
    • 困于株木谢谢谢谢!过奖啦
      拉黑 5个月前 手机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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