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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刑之屋】转载,有人发过但不全,这里附上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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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黑色刑之屋

      第一章 重归故园

      后来的很久,洛梓萱都不再记得自己的名字。房子中的所有人都被勒令,不许称呼她的名字。她知道,这是程意风惩罚她的方法之一——失去名字,就如同失去了存活于世的证明,失去了灵魂。

      最开始的时候,房子中的所有人,管家,佣人,司机,还有他,都叫她萱儿。

      那时她刚来到程家。

      她的母亲,是程意风父亲的女佣。如今她也成为程意风的女佣,不同之处只有——妈妈曾经那样深的爱着程叔叔,而程叔叔,也以同样的爱回报妈妈;而她,她不爱程意风,她对他只有恐惧。

      他回报她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恨意。

      从她有记忆起,就活在程意风的惩罚里。

      他白天里是人人称羡的商界精英,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她则努力去完成他交付的各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时是将100粒米摆满地板,每粒之间间隔10厘米;有时,是将他们的房间粉刷成红色,但第二天他就会改变主意,叫她重新刷成蓝色。完不成任务,或完成的不好,就会被惩罚。

      夜晚则有无数名媛佳丽对他投怀送抱,他也乐意接受。而她在一天的劳苦后,要抓紧开始打扫他的卧室。他有极致的洁癖,若看见一丝头发、一粒浮尘就会发飙。如果她没有保证他的卧室一发不染、一尘不染,也会被惩罚。

      当一切结束,灯火散去,他回到深夜的家中,叫她到他房中去。他就着一杯晶莹剔透的睡前酒,打量她疲惫不堪的面容。这时他会决定,她今天的工作是否让他满意,是否需要惩罚她,来教她记住谁是主人。

      两年以来,没有被惩罚的夜晚,她十根手指也数的过来。

      如果她只是没有完美的完成任务,他又心情好,兴许会让她自己选择惩罚方式;而如果她犯下错误,如打翻了他珍爱的水晶花瓶,没有将他的书按照字母顺序排好,就没这么幸运。如果是小错,她只需原地接受惩罚,如果是大错,她就会被带到刑之屋里,在那四壁都被漆成黑色的房间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时间可以过的很快,她一眨眼就从少女成为女人。

      可时间也可以过的很慢,那些惩罚的每分每秒,都留在她皮肤上,脑海里,长的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每当洛梓萱自问这个问题——程意风,你到底从何时开始,这么恨我?答案总是很模糊。

      从小时第一次见面,他十岁,她六岁,他就不知为何的,讨厌她。

      后来,他十八岁,她十四岁,因为她妈妈的插足,程叔叔想要与夫人离婚,他更加恨她。

      再后来,程夫人与妈妈起了争执。妈妈失手将程夫人推下了楼梯,程夫人受伤,到如今右脚还有些微微的瘸。那之后,他越发恨她入骨。

      可妈妈也从楼梯滚了下去,妈妈闭上了美丽的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没有人在意妈妈的性命,他们所有人都讨厌妈妈,说她是无耻的贱人。

      连程叔叔也完全忘记了妈妈,他眼里只有因为贱人而受伤的妻子。

      楼梯事件发生后,他放下所有争吵不睦,回到了结发妻子身边,回到了曾被他忽视的儿子身边,一家人终于团圆,幸福美满。

      当他回头,看到小小的、满脸是泪的洛梓萱,他不知如何是好。

      程夫人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指间用力,狠狠拉了她的头发。她痛的叫出声,但没有人听见。

      “这孩子,就送去孤儿院吧。”

      她很想去孤儿院,只要能离开,她哪里都可以去。在远离那大房子的其他地方长大,会很孤独,会很想念妈妈,但会好好的长大。

      十四岁那年,她离开了程家。

      她本以为,日后再也不会被噩梦追捕。可不过四年的时间,她十八岁,就又回到了这座房子。

      程家与记忆中不大一样,程叔叔因年高病重,已退出家族企业的管理,带着妻子远赴美国休养。这座大宅子,一下子静了许多。

      程家与记忆中又很相似——一样那么肃穆,冷漠。当她一步步踏入程意风的领地,还有那难以抵抗的攫取与支控,让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愿意回到这里,但世事难料,最后竟回来了,也只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勇敢。

      从两年前一直到现在,她无时无刻不对自己说,要勇敢。咬紧牙,即便眼泪不听话的落下,身上的痛难忍,心里的痛更是刻骨铭心,不准求死。总有一天,所有折磨都会结束,她会去到向往的湖边小屋,岁月静好,安宁幸福。

      无论她的乐观与坚强,在程意风那里换来了多少变本加厉的镇压。

      “程先生回来了。”

      洛梓萱立在程意风的卧室里,在这警报一般的句子下,回过神来。她迅速的做最后一次检查——头发,没有;尘土,没有;鞋印……门前有!

      糟了,早晨去了花园,回到房子里时擦了那么久的鞋底,居然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

      咚、咚——

      程意风上楼的声音在她耳里不啻丧钟敲鸣。她打扫后早已将抹布都收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没有办法,她迅速的跪下,用刚好及膝的黑裙擦干净了那土黄的点。这动作用0.01秒做完,她拼命站起,将双手服帖的放在小腹前,头则顺从的低下。

      刚摆好姿势,门就开了。程意风身上那好闻的松柏味飘至身前,她低着头,只能看到他价值不菲的鞋尖。

      他没有跟她打招呼,不过站立几秒,就擦身而过。她忙跟上,刚好接住他脱下的外套,扶平褶皱。

      她想着,这外套要在明早他出去前熨烫好,如果他今晚早些放她走,她兴许还能睡个觉。

      他落座沙发上,她已经将酒杯摆在他面前。他端起呷了一口,眼睛四下游走。她提心吊胆,千万不能有遗漏……

      她站在那里,好像等了一万年的时间。

      他终于启唇,吐出两个字,“不错。”

      如同死刑犯得到赦免,她砰砰跳着的心终于回归平缓。

      可他还没说完,“可是……”

      这转折太惊心动魄,她一瞬间不顾礼数的抬了头,一双大眼睛满含惊恐的看他。

      他笑笑,将她拉近自己,大手停在她右边膝盖上。她低头看去,霎时七魂去了六魄。

      ——地上是没有灰尘了,方才那污渍直是跑到了她的腿上。黑裙尚且不显许多,但她小巧雪白的膝盖竟也未能幸免。

      他语含冷意,“你的衣服,你的首饰,和你,也是我的财产。只要是我的财产,我就不喜欢上面不干净。”一甩手,她重重的跌在他面前。

      “这、我……”她不知该怎样解释,语无伦次。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他,“你想用自己的裙子擦地,以为我没看到吗?如果是地上有尘土,我大概饶你这一回。可你不爱惜自己的皮肉,必须重惩。”

       

      第二章 惩罚之一[132天]

      洛梓萱趴伏在沙发扶手上,褪去裙衫,等待受罚。程意风解了皮带,折半,在她的娇嫩的裸臀上比了比,并不急着责打,意在叫她皮肤受冷,心里的恐惧更在长久的等待中越发难熬。

      嗖——啪!

      她以那屈辱的姿势足足待了五分钟,他才打了第一下。她痛的嘤咛出声,屁股猛的紧缩,心也因疼痛而漏跳了一拍,腰肢不由得扭动。他责令她不许动,又等很久,才落了第二下。打在完全相同的位置,连挨两下,痛的钻心。

      家规是,如果他认为罪不至死只是小惩,就会每一下稍微换换方位,给她受刑的肌肤一些喘息时间。那样,她就算挨了几十下,也不会皮破流血,最多红肿淤青,不会太严重。

      嗖——啪!

      嗖——啪!

      ……

      仍是相同的部位。一连打了五下,每下间隔三十秒。之后加快,他连抽了她二十下,手劲不减。

      看来今天的确是重惩,他持续的击打相同部位,想叫她皮开肉绽。

      当他终于停止这一轮,她不敢回头看,但感觉得到屁股火辣辣的,撕裂般的疼。而且既然他暂停,那就说明,一定是皮开肉绽了。

      他容她呼吸了几分钟,出言命令,“把丝袜拉到膝盖。”

      “不要……不要……”,即便知道她的哀鸣在这恶魔耳里是动人的乐章,她还是下意识的哭求。

      果然,他出声警告,“反抗会换来什么,你很清楚。”他那么平静,好像不是在残酷的毒打她,而是悠闲的谈论天气。

      “求你……痛,好痛……”

      他没有再与她废话,自行动手将她的丝袜从大腿根退到了膝盖。

      嗖——啪!

      他开始狠狠的抽打她臀与腿相接的地方,又快又厉。方才二十多下都在惩罚她的屁股,叫她坐下的时候会想起挨的打。可她一天到头,根本没有什么坐下休息的机会。所以为了保证她在走路的时候只要迈开腿就疼,他要打她的大腿根。

      臀肉在皮带的鞭笞下痛苦起伏。她叫到嗓子都哑了,再也叫不出。有那么几下她冒着危险用手去挡,他就会加快皮带的频率,以作警示。如果她扭动腰,躲开了笞打,那么躲开一下就多打十下。

      因此,本该二十五下的惩罚,她最后挨了五十多下。

      他终于停手,她忍不住的哭出了声音。惩罚结束,意味着她可以走了吗?她伸手将丝袜拉上来,经过肿胀的屁股时,痛的钻心。她站起身,面对着他。

      “怎么,以为这样就够了?”他说,“我刚才好像说过,你的反抗不会白搭。”

      还要打?

      他攥住她的手臂,将她丢进了沙发。她的伤坐不住,他阴冷的盯着她,逼迫她坐好。“首先,我还没说你可以把丝袜穿上。”眼神带了邪魅,像要隔空将她的灵魂吸掉。

      她含泪将丝袜再次褪去。

      “到脚踝。”

      一双玉腿如葱般白净细长,并直伸出。

      嗖——啪!

      他一皮带抽在她膝盖上,她痛的跳脚,下意识的将腿收回,抱在怀中。

      “如果你还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就坐好别动。”

      她双膝挨了重重的十下,红云遍布,很快转青。因为她弄脏了右膝,所以他要惩罚那里。他以前从没打过她的膝盖,这次打了,那没有什么肉的部位,都是骨头,疼痛更甚。

      时钟敲响了午夜12点,她清楚的记得他11点准时踏入房门。她的惩罚,已持续了一个小时。而这甚至还不是结束,他决定手累了,不再打她。看着她受虐的双膝,他命令她跪在沙发前。

      疼痛加倍,她两腿如小美人鱼的行走一般,像有一千根针扎在膝头。

      他说,“记住,你的身体,只有我可以为所欲为。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许让它染上半点尘埃。”

      她木然的点头。

      他又问,“今天的日期。”

      “2010年3月13日。”

      “你欠我的债还有多少?”

      “10万3千2百元。”

      “还有多久可以还清?”

      “……132天。”

      程意风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转柔。“不错,在余下的这132天里,你都要好好听话。”

       

      第三章 为兄还债

      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天,洛梓萱依然会选择离开程家,去到孤儿院。甚至,如果回到那一天,她依然会义无反顾的,成为阮嘉上的妹妹。

      尽管如今回到这座地狱,被程意风握在手心里,也都是因为嘉上哥哥。

      孤儿院并不是容易生存的地方,吃食很少需要抢,捐赠的衣服虽然样丑且恶臭,但也只有那么几件,很快就分光。孤儿院还有恶霸似的大块头男孩子,会欺负她,抢她的东西,拿她取乐。

      如果没有阮嘉上,她大概早就死在那里了。他保护她,将自己的饭菜分给她。在那段磕磕碰碰成长的青春期里,他就像哥哥一样,是她唯一的慰藉。

      他们太像在一起,所以如果来收养的人家不肯接受两个,就一个也不能带走。

      有很多人家想要收养一个女孩子,但阮嘉上是个已经不小的男孩子,就没那么多人想要。每次她为了不丢下他一个人而拒绝了收养,都会惆怅好一会儿,因为那对夫妻看起来那么和善,那么喜欢她。

      说不定,她真的错过了一个美好的家。

      每到那时,阮嘉上会抱抱她,安慰她,“别担心,我长大了会赚很多钱,带你走。”

      嘉上哥哥的确赚了很多钱,那时她不知他是怎么赚的,但真切见到了大把的钞票,也跟着燃起希望。他说,“现在还不够,但我很快就可以赚到更多。”

      可他并没有赚到更多。甚至连已经赚到的这些,都失去了。

      后来她才知道,嘉上哥哥的钱,来自地下赌庄。她哭着求他不要再去,他也信誓旦旦。可后来讨钱的人出现在孤儿院,将他带走,她欲哭无泪。

      没有人在意阮嘉上的消失,就像曾经妈妈的死,因为他们是一无所有的穷人,所以即便有一天无影无踪,也无足轻重。

      她绝望的寻找嘉上哥哥,最后被带到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嘉上哥哥被打的遍体鳞伤,牙也掉了几颗,满嘴是血。她抱着他,求那些人放过他。她没有钱,可除了钱,她什么都可献出。

      为首的一个打手于是道,“我去问问少爷。”

      那时,她蠢笨的没有料到,那少爷就是程意风。

      “少爷说,如果你肯去给他做女仆还债,就放了这小子。”

      就是这样,重新回到了这噩梦之地啊。

      方走入程宅的那刻,她几乎昏厥过去。她希望是自己记错了,向上天祈祷这不是真的,她没有无意中的走回了恶魔身边。可程意风就那样悠然出现了,修长的个子,走到她面前,遮蔽了她的整个天空。

      他却半点没有意外,好像早知道老天爷的恶毒玩笑。他轻松的说,“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明明知道。

      但她没有这样答。

      “洛梓萱。”

      他耸耸肩,没对这名字表现出任何熟悉,好像那只是普通的、令人心烦的三个字。

      “从今天起,这不再是你的名字。”

      他并没有给她一个新的名字。

      管家换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但厨师、司机、园丁和其余几个佣人都是她记忆中的人,他们显然也认出了她。但程意风规定,不许他们称呼她为萱儿,或洛梓萱,或任何名字。

      他剥夺了她拥有名字的权利。

      在长久的“喂”,“你”,“过来”之后,她也渐渐被洗脑,对洛梓萱那三个字陌生起来。那是她吗?她是谁?她还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吗?

      这不要紧。

      程意风会用别的方式来提醒她,她是真实存在的——这方式的名字叫做疼痛。

      她的工资是每天100元。对于一个女仆来说,即便是程门这样的地方,这薪水也高的离谱。但其他的女仆,不用做程意风说的那些事。

      按照这样,她要用3年左右的时间,才能还清嘉上哥哥欠程意风的钱。

      不久她就知道了自己作为“女仆”的真正生活是多么惨绝人寰,不是没有想过逃跑,程意风毕竟没有用链子栓住她。她曾试着走过一次,没有追兵,她似乎很自由,回到嘉上哥哥身边,颇轻松了几天。

      她几乎以为,那些苦难都是真正的噩梦。一睁眼,温暖的人生在等她。嘉上哥哥说给她烧最爱吃的糖醋鱼。

      可美好的表象马上打碎,嘉上哥哥在去超市的途中被抓走。

      她独自等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周身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那时,她其实有了预感。

      苦难从不结束,她在夜晚的风声中感到了前途的凛冽。一片黑寂,她多希望,永远不用睁眼。

      但她睁开了眼。

      她迎着寒风,一步步的,走回了程家。

      在所有女仆可以犯的错误中,出逃是最大的一种,受到的惩罚也最重。

      那晚,她第一次进入了程意风的刑之屋。

      从夜晚到凌晨,她受尽难以启齿的私刑后,被丢回自己的简陋卧室。程意风坐在她的床边,像头狮子打量捕获的小鹿般,打量遍体鳞伤的她,用目光再次将她凌迟。

      “如果再有下次,你今晚受的所有罚,我都会用在阮嘉上身上。”

      由是,她再也不敢离开。她只在每个难以入睡的夜晚,数着日子。还有2年,还有1年,还有200天,还有150天……过了今晚,还有132天。总有一天,苦难会结束。而在那天到来之前,她只有咬牙挺着,祈求上帝让她在下一个程意风夜晚来临时,让她保住小命,平安度过。

      偶尔程意风会叫她出门去为他买东西,那是她的好日子,因为可以偷偷约嘉上哥哥出来见面。只要听见他叫她萱儿,就记得自己还有名字。只要看见他,就会觉得日子还是熬的过去。

       

      第四章 暗无天日

      程意风有时会叫他的医生来为洛梓萱疗伤。多半是觉得她伤的地方会影响干活、跑腿的时候,譬如双膝。挨了打,又罚了跪,她走路会疼还好,但如果压根走不成路,就失去了女仆的意义。此刻她静默的坐着,看着医生为她膝盖涂抹了很有奇效的药膏。

      这位孟医生也是相熟很久,从她小时在程宅,就一直见到。程意风很信任这位医生,他是轻易不去医院的,每每都是孟医生来家里诊治。可只是诊治他一人,下人们有个什么,那是不敢劳孟医生的。除了洛梓萱,她的伤,只给孟医生看。

      她听到了叹息声,抬头,这上了年纪的白衣天使禁不住可怜她,频频摇头。处理过她的腿,老人又说,“孩子,趴过去,把裙子脱了让我看看。”

      两年下来,连医生都知她若遭罚,哪里一定是重灾区。她虽然是大姑娘了,但从小被这位妙手仁心的大夫看到大,在他面前永远如6岁孩童,也没太多顾忌。于是听话的褪了衣裙。大夫稍微瞧瞧,给她留下一管药膏,让她自己擦涂。

      待到要走,医生劝她,“别太怪风儿,当年你走,他很伤心。”

      这种话她一秒都不会相信。

      迅速料理好身子,她穿了衣服,要出去为程意风取回一条他中意的项链。与嘉上哥哥约好了在珠宝店见面,她不禁雀跃起来。

      人流熙攘中,他为她买了一杯奶茶,两人趁时候还早,并肩坐着说话。

      “你最近瘦了。”她担忧的说,他两边脸都凹的厉害,眼睛下面也有青晕。从前那样帅气阳光的他,现在憔悴不堪。

      “萱儿啊……”阮嘉上的确盼着这次会面,“你身上有没有钱,可以给哥哥用?”

      每次见面,他都会问她借钱。可她哪有什么钱,倒是欠着程意风偌大一笔钱。可看嘉上哥哥这么可怜,她只得想尽办法弄钱给他。程宅里随便什么东西都很值钱,她曾偷过一只水晶烟灰缸,给嘉上哥哥拿去卖了,又买一只长相类似的玻璃烟灰缸,让她放了回去。也不知程意风是实在太有钱,还是没有留意过,这件事一直没有被发现。可她就默默的良心不安,觉得这是坏事。天可怜见,程意风对她残暴至极,她却为拿他一只烟灰缸而愧疚难受。

      “她咬了嘴唇,“我真的没有钱了……”。

      程意风叮嘱她今晚之前就要拿回来,他回家时就要见到。

      “我保证今晚之前给你换一条一模一样的,程意风一定看不出区别!”

      她用力摇头。并紧双腿,不想给嘉上哥哥看到她受虐的伤痕。可这样的险怎么能冒,这项链价值六位数,有个闪失程意风一定会打死她。

      “萱儿……”

      见她怎么也不答应,阮嘉上撩起了衬衫,给她看自己干瘦的腰。

      肋骨一根根,扎着她的心。

      泪簌簌而下,洛梓萱双手抚着自己耳垂,取下了那对珍珠耳环,递到他手里。这是妈妈留给她的,如今她身上,只有这东西值钱。

      “嘉上哥哥,找到工作,有了钱,一定把它赎回来。那是妈妈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了。”

      阮嘉上点头如捣蒜。临到离别,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说,“你听说过程意风有个私生子吗?”

      她答没听说过。

      “据说他不久前让一个女人怀孕。别看他这人冷漠,但对那母子很好,为她在富人区买了房子,好生供养。”他微笑,“萱儿你,怎么不试试看。”

      这是在说什么啊!?她连靠近程意风都会觉得恶心。

      “你是在哪里听说了这些事?”

      “咳咳,一起玩的朋友,有一个是为程意风工作的……”

      什么?

      “哥哥你还和地下赌庄的人有来往吗!?”

      回到车上,司机啧啧,“这人只是拿你当取款机。”

      洛梓萱擦干了眼泪。“你不懂。”

      有一年夏天,他曾经救过她的命。在妈妈去世后,再也没有人真的关心她。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

      车子启动,缓缓徐行。忽然一声惊雷,她惊骇不已。遥见远方天空乌云密布,太阳也隐去了金色的光辉。

       

      第五章 迷路夏天

      那个夏天,洛梓萱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

      孤儿院难得组织一次夏令营,平素吵闹打架的孩子们也不顾隔阂,开心的在一处旅行。目的地定在远郊的深山,清风和畅,远山如黛。她从没见过那么美的风景。而更好的在于,如此美好的风景有嘉上哥哥在身边陪伴。

      他们白天出去爬山,摘果,捕鱼,探险。夜晚在篝火旁边谈天说地,讲到特别恐怖的故事,她吓的搂紧他。

      山中有林,万物纵生。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动物植物,都让她感到新奇。

      就那样,她跟着一头美丽的小鹿,走到了森林的深处。走了那么远,当她终于想要回去,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径。她茫然的摸索,在太阳的晒烤下口干舌燥。

      曾经在书中读到过,如果人一直向前走,其实会走成一个圈,回到来时的地点。于是她决定继续向前走,同时沿途留下些小记号,用以提醒自己。不久后她就回到了记号旁,但这起点,并非进入森林的起点。

      她又渴又怕,不知身在何方。踽行那么久,腰酸腿软。她中暑,头晕脑胀的摔倒在地。不知昏迷了几个钟头,她感到小腿一阵水似的凉滑。伸手去摸,那凉滑却会动。

      蛇!

      她刹那清醒,但已来不及,脚踝一痛,肿了起来。

      是毒蛇吗?

      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挣扎着起来,硬是向前走,实在走不动了就向前爬。

      不要,不要死在这里……

      嘉上哥哥,快来救我。

      后来回想,那一定是条毒蛇,因为她神志迷乱,含混不清。混沌中,她见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奔走过来,将她抱进怀里,向森林外面走去。

      “嘉上哥哥……”

      她用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蛇毒上脑,她产生了最不可能的幻觉——她看到了程意风。关于程家的回忆倾时涌来,她又看到了妈妈。妈妈跌下楼梯,翻滚不停,她却无力去救。她哭叫,看着妈妈头破血流,将白地毯染成猩红。

      原来,还是要死了啊……所以才有过去的阴魂来纠缠……

      她拼命踢打,抱着她的那双手臂越来越紧,成了锁链,要将她勒死在其中。

      “放开我!让我走!”

      扑通一声,她如愿掉在地上。

      “洛梓萱!”

      那人恼火的摇了摇头,俯身下来,看到了她脚踝的伤。“这是怎么回事?”他钳住她双脚,想细看。

      “不要碰我!我再也不回去了!我宁愿去孤儿院也不要和你们在一起……我恨……我恨你们……我要你们死……程……”

      那人好似被雷电击中,久久没有动弹。

      她还记得脚踝的剧痛,噩梦中那人吮住了她的创口,好几次。她挣扎不休,因此那人也颇费一番苦头才将蛇毒吸出,算作是对伤口做了初步处理。之后,他又抱着她飞奔,直到回了营地。她听到汽车离开的声音。

      清醒过来,嘉上哥哥的面容第一个清晰。

      他抚着她的头,温声安慰,“没事了。幸好我早发现了你,不然……”

      回忆结束,洛梓萱好像是在对司机讲故事,但无形中,重拾了对嘉上哥哥的信心。无论她迷路到何方,他都会去找回她,拯救她。

      那么,她也要做同样的事情。

      司机大叔一直沉默。有那么几回,他回过头来,想对她说什么。

      但最终,他将凝重而不甘的脸转回了方向盘前面,没有开口。

      脚尖一点上程宅的地毯,她就马不停蹄的飞奔上楼,将项链放好,之后进行每晚的例行公事。头发,没有;尘土,没有;鞋印,没有。

      刚确认好一切安全,闹钟大响。

      “程先生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她抬头去看那古董钟,应该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呢。可程意风真的早归,且上楼来了。她检查了衣裙的整洁,然后重整姿势,双手小腹,挺胸低头。他的步伐很轻快,看来今天心情很好。

      门开,人来。

      程意风每次回家会盯视她10秒钟,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他看了她30秒钟。修长手指抚上她玉软的耳垂,那上面空空如也。

      “你的耳环呢?”

      两鬓忽紧,她知道,双耳一定被他捏出了红印。

      老天作证,他回来时是开心的,甚至充满某种期待。可他变脸如此快,下一秒已冷峻如冬。

      “好像我上回说的,关于你和你身上衣服首饰的话,你全当了耳旁风。”

      为什么她从来也不能完全的准备好?为什么她的眼睛从来比不过他的眼睛?

      距离上次惩罚过去还不到一个星期,医生今天才为她疗了伤。。2838023a778dfaecdc

      她抬起眼睛,哀求的看他。

      “告诉我,你的耳环去哪了?”他眯目。“说实话。”

      “我……弄、弄丢了……”

      立刻挨了他一个耳光,她跌坐在地,摸着右脸颊。脸上红红的指痕,惨不忍睹。

      他蹲下身子,对她重复了命令,“说实话。”

      可如果他知道她和嘉上哥哥见了面,会不会又派人把哥哥抓起来,严刑拷打?

      她定了定神,鼓起勇气与程意风对视,眼神半点不闪烁“路边有个乞丐很可怜,于是我送给他了。”这样,很像真话了吧。

       

      第六章 惩罚之二[125天]

      洛梓萱从不信孟医生说的,程意风会伤心。她被他像小猫一样拎起来,甩进了他的书房。伤心的人,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去伤害别人。

      程意风喜欢书法,他书桌上有一个很古色古香的笔筒,里面大小银毫十数支。那些也是他很宝贝的东西,因此见他气的将毛笔掀翻一地时,她只没想到,这是他折磨她的新方式。

      他指指那些毛笔,示意她跪在上面。反抗无用,她走了过去,轻轻跪下,希望缓冲那些硬长物对膝盖的硌痛。但作用微乎其微,竹子的笔身嵌进小腿,痛不欲生。

      她咬紧牙关,没多久便冷汗涔涔,全身湿透。本系成马尾的长发被汗水打散,看上去狼狈不堪。她以为跪久了,腿会麻木,会不再感觉痛苦。可事与愿违,每一秒,疼痛都更加剧烈。她跪了5分钟,折射在身体上,却如过了50年那么久。

      “求你……”她气若游丝,不是害怕,却是无力。

      他对她的示弱还以冷颜。“说实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她勉强抬起头,看他,“你难道……没有想保护过什么人吗……为了他,委屈也可以受,自己的身体也可以不顾……这样的人,你没有过吗?”

      若不是她已视线模糊,就会看到,他那双好看又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抽痛。

      可下一秒中,他已经愤怒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这么想保护他吗?委屈也可以受,自己的身体也可以不顾?是这样吗?”

      她面颊有泪珠滑下。

      他第二次将她拎了起来,嵌入她小腿的毛笔根根脱落,留下一条条的可怖硌痕。而她因了这撕离,再一次痛到极限。

      他离她那么近,灼烫气息洒在了她脸上。

      “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渣,你有多想保护他!”

      刑之屋。

      他从身边黑壁的隔断上取了一瓶酒,打开,尽数浇在了她的头上。金黄液体自头顶流下,她本已疲倦到极致,又在这冰酒刺激下被迫清醒。他需要她的每个神经元都大张,不错过接下来的每一种酷刑。

      夹杂着汗与酒的衣服在他的霸道下成为碎片,丢在一旁。她身体如月般皓美,在这漆黑的房间里熠熠发光。她双手被缚,用一根绳子高高吊过头顶,悬在房梁之上。她赤脚将将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脚趾蜷了起来。

      他先审视了她臀上的伤势。孟医生的药如有神效,也或是她天生皮肤和润,伤愈很快,大部已白皙如新。唯有些伤的重的疤痕,才刚长出粉红的嫩肉。

      他选了一根粗约小指的皮鞭,狠狠向她屁股抽去。白皙半球颤动了一下,血痕狰狞。第二下抽在她大腿上,她疼的跳脚。接下去再责打她膝窝,小腿,各笞二十多鞭后,再次让她臀峰受刑。

      皮鞭如雨点般落下,直到她腰部以下布满鞭痕,他才停手。他略微松了松绳子,让她跪倒在地。

      走到她面前,掐住了她雪白的玉颈。

      “你还记得,说谎的耻辱责是什么吗?”

      当初他定下的家规中,说谎也是大错之一,是要重罚的。说谎又因为是“品德之过”,与其他的惩罚不同。打屁股是拿她当孩子的惩罚,她在外人面前还可以掩饰。而说谎会招致的是耻辱责,是要对外人宣示的惩罚,即是掌嘴。因为伤在脸上,到时程家众人都会知道她犯下大错。

      刚才已赏过她一个耳光。

      他又扬起手,掌掴了她数记,直掴到她耳鸣目眩。他拉着她的头发,叫她抬头看他,他眼中尽是危险的火花。那火花背后,还有一些冷碎的灰烬,但她只顾着害怕并没看见。

      黑壁上有两块木板,一块长的,为笞臀所用;另一块短的,他取了下来,贴住她已经红肿不堪的一面脸颊,轻轻摩挲。忽然,重重一掴。她头都要被打的飞出去,唇角登时渗出血丝。他又换另一面,以同样的力道掴打。如烙铁烙在她脸上一般,火烧火燎。

      他轻轻揉抚她饱受折磨的两颊。她应该很怕了吧,以前就算再严厉,也不曾动她一个女孩子最引以为傲的美丽脸庞。可她这次竟对着他的眼睛撒谎。

      “洛梓萱,你还要再保护他吗?”

      要不是她太怕,就会注意到,他自破了不许提名字的家规,叫了她的名字。

      “不能……不能连他都没有……我没能保护妈妈……不可以……再连他都失去……”   她以为他会继续暴虐,直到她奄奄一息,就像她上次逃跑那样。

      刑之屋有一面黑壁上是宽大的镜子。每次她在这里受刑,都要站在镜子前面,眼睁睁面对自己不堪一击、被他宰割的身体。这是另一种耻辱责,生生让她明白自己的弱小与无力反抗。

      对着那镜子,他解开了她的手。

      她终于痛晕过去。

      以为他又会将她浇醒,可再醒来,已经天亮。

      她躺在他的床上,脸上敷了冰袋,痛楚消失大半。定下神来,她看见他坐在旁边椅中,骇的魂飞魄散。

      怎么到他床上睡了?他的床被弄乱,是会杀人的。

      “别动。”

      见她慌忙要下床,他不紧不慢的阻止了她,丢给她一个小盒子。

      打开来,正是妈妈的珍珠耳环。

      难道他去找了嘉上哥哥?

      “你……”

      “不想再挨打,就少说话。”他语气这么缓和,她很不习惯,“我好像没教过你,永远都要说实话。但如果实在不想说,就沉默。再也不要对我撒谎,记住。”

      他走到大理石桌旁,打开了那华美项链的盒子。他挑眉问她,“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咽了口口水。

      “125天。”

      他沉默良久,“没错。”扫兴的从盒子里抽出一张卡片,撕碎了丢进纸篓。“在我回来前,清理干净。其他的事不用你做了,老实躺着。医生很快到。”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她艰难的下了床,拾起碎纸片。她单单的惊讶于他今天意外的慈悲温柔,并没去想他为何要撕了这卡片,就像她也没有想到,他问昨天是什么日子,其实是别的意思。

      碎片并不很碎,她出于好奇将那碎片组成完璧,读到了上面的字。

      “洛梓萱18岁生日快乐”

       

      第七章 云霄烂漫

      18岁生日快乐……那张卡片为她带来的震撼不亚于7级地震。这么多年来,她都鲜少记起自己的生日,程意风却记得。他恨她恨到抹掉她的名字,却在她18岁这一天,悄悄的为她买了礼物。

      这又是什么新的折磨方法吗……

      因着倒数第125天的刑之屋惩罚,她躺了很久才恢复。再度可以自由活动,她不敢再偷偷约见嘉上哥哥,但拐弯抹角的能打听到,哥哥很好。据说,有人突然现身给了他一份工作,令到他可以支付生活,吃穿无忧。大概,他再也不需要她的支援了。

      如果哥哥过的安稳,她就会很开心。

      于是身处程宅的她,也能时时绽放笑脸。

      她的情绪变好,程意风的反应又很奇怪。有时他也笑,但他即便笑,还是让她很害怕;时间久了,他又会板起脸,指使她做各种各样繁琐的工作,累的她腰酸背痛,才肯罢休。她越发摸不透他的脾气。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倒数第125天的痛责之后,她平安的过了将近两个月。

      这是她三年以来,持续不被惩罚的最长记录。

      房子里的人见少爷对萱儿态度缓和,也都很高兴。有时厨师阿姨会念叨念叨旧日往事,隐去萱儿妈妈与老程先生的私情不谈,只说些萱儿和小少爷幼时一起玩的情景。她嗤之以鼻,他什么时候和她一起玩过,其实是持之以恒的欺负她,把她推到水池里,扛着她上墙头又把她留在上面,大笑着看她哭闹,一个钟头后,才救她下来。

      如果妈妈没有爱上他的爸爸,没有害他的妈妈跌下楼梯,他和她就会一直那样吧。

      回忆起那时,也会觉得他很可恶,但不知为什么,只因为是童年,就不是黑色的回忆。好似乌云也有银边,她甚至会记起当时自己常在笑,他也笑。

      那时的笑,都是真心的喜悦,没有半点杂质。

      冬去春来,程宅也迎来了难得的宁静,唯一的改换,是程意风辞退管家,换了新的。说是新,其实也不新——是从前老方叔叔的儿子,方云霄。时隔数年,由他的儿子接替这份工作,继续为程家打理这座城堡一般的大房子。

      方云霄是个高高大大,肩膀宽厚的年轻男人,爱笑,笑起来很阳光。他和煦又诚挚,与洛梓萱第一眼就十分投缘。比起其他女佣,他对她额外照顾。她想,大概老方管家对他讲过程宅旧事。

      那真是一个明媚的春天,哥哥的工作日益稳定,程意风不再隔三差五找她麻烦,她也收获了更多人的关心。

      还有这个叫方云霄的男人,走入了她的生活,仿佛带来阳光万丈。

      “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云霄这样问,“小时我跟父亲来程家时,就认得了你。”

      是吗?

      她努力的回想,还是想不起这样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曾跟在方管家身后。不过想想,小时候她每天被程意风折腾,也难得顾别人。

      云霄拉的一手好小提琴。那时程意风频频出差去国外,难得安静的日子里,她在自己卧室里休息。他就会溜到她的房里,一曲卡农,让她痴醉。

      一个月后,在程宅后身一片种满向日葵的花丛中,午后浓郁金波里,他第一次吻了她。

      一段恋情偷偷开始,不久便知情者众。程家上下都认定他们是对金童玉女,对这萌发的年轻爱情开心的很。

      所担忧的只有一件事——程意风就快要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她和云霄的相处时间会越来越少。

      云霄却笑,温柔的将她拥至怀中。

      “萱儿,我会带你远走高飞。”

      这么久,终于有一个男人不需她的付出,而肯为她承担。她将下巴放在他的肩窝,甜蜜如斯。  

       

      第八章 他的女人

      很快她就发现,其实并不必对程意风的归来太过担心。因为他带回来一个女人,很好的转移了集中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嘉上哥哥曾说程意风与一个女人有了私生子,没想到,是真的。

      更没想到的是,这女人是柳紫烟。她记得这个女孩子,以前是程家最年轻的女仆,只点点大时,就开始照顾程意风。

      她叫柳紫烟,这妖娆婀娜的名字,却完全不像她的人。她清纯柔和,澄澈如晶,说话也尖声细语,小心翼翼。

      大家暗暗的说,柳紫烟长的很像萱儿。

      她左看右看,完全不觉得。

      柳紫烟真的很美,不会脂粉俗气,不会太过矫饰,但她干干净净的脸上却带了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我见犹怜。而在程意风的身边,她被保护的很好,吃穿不愁,日子安静。

      这又是另一桩奇怪,那样残忍的程意风,原来也可以对一个人如此用心。

      虽然程意风没有正式的宣布,她也没有住在他的卧室里,但凭肚里的孩子,柳紫烟还是成了程家不宣而明的女主人。这年轻的女主人很温和谦逊,从不拿架子。她那么乖,自己从前也是女仆,于是即便翻身做了主人,也不敢颐指气使。她身体很弱,如今又怀了孩子,很需要人照顾。

      洛梓萱于是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照顾她并不难,早晨一杯热牛奶,中午晚上两顿饭,有了病痛去请医生,有了差遣去帮她跑跑腿。

      程意风还是不常在家,只是晚上回来时去这待产姑娘的房间,简谈几句。

      “今天怎么样?”

      她在门外听见柳紫烟柔柔的答,“大家都对我很好。只是早晨的牛奶烫了些。”

      诶?

      可是她早晨送牛奶进来的时候,柳紫烟并没说什么。

      看来她终究只拿程意风当做亲密的,对其他人,都还很客气,不愿意显得挑拣。

      洛梓萱对自己说,明早一定要亲尝一尝,保证温凉适度再给她。

      正思忖着,她猛地立定。

      程意风……他会因为这事而罚她吧?一定会的。他那么宝贝柳紫烟和她的孩子,肯定不允许任何人稍有差池。

      她带着忐忑走上了楼,准备应对他每晚的例行检查。

      “紫烟说,牛奶太烫。”

      程意风意外的先洗了澡,他穿着浴衣,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珠。洛梓萱站在一边,听了这话,轻轻点头,给他一个妥帖的微笑。“我知道了,明天一定会掌握好温度。”

      他只是着她,没有说什么。

      这样就可以了?没有惩罚吗?

      “那……我先下去了。”于是快点逃跑吧,如果他改变主意就又要遭殃了。

      “站住。”

      她汗毛尽立,战兢的转过了身。“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将毛巾放下,走了过来,离她很近。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清爽香味,他健美结实的胸膛半裸,她不好意思,低头。

      他说,“你今天和以前不大一样。”

      什么?

      他接着说,“怎么,现在不怕我了吗?”

      她心开始狂跳,这问题要怎么回答“我、我不知道……您……想要我怕吗?”

      他没有回答她问题的义务,再问,“为什么不怕我了?”

      “您对柳小姐,很温柔。我第一次看到您对什么人那样体贴,觉得很惊讶……”惊觉说漏了嘴,她慌忙摇头,“……不是不是!是很感动!”

      脱口而出的,竟是真心话。

      他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

      “不是第一次。”

      她抬头迎上他露出柔光的双眼,不觉呆住。但那暖光转瞬即逝,他已归冷酷。

      “可后来,那人背叛了我。”

      她有些难过,又百口莫辩。

      他整理了浴袍的领子。

      “你下去吧。这次我暂不计较,如果还有下一次,一起算账。”

      她仓皇逃出他卧室,咚咚下楼,回到自己床上裹紧被子,惊魂甫定。她狂奔的太专注,都没有注意到长廊那头,有一双白日里美好纯洁的眼睛,钉住她的背影,恨恨的发射出妒意。  

       

      第九章 紫烟缭绕

      第二天早晨,她正为柳紫烟准备早餐。腰间忽被人一揽,脸颊上被他印下一吻。不用回头也知是谁,她唇角扬起。

      “方管家,今天起的好早。”

      云霄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半倚在厨房的吧台边,一身白衣的他,如阳光下走来的天使。他说,“今天是有事,一早的班机要去选购家具。”

      要走?

      本已飞起的心重重坠地。她停下手中活计,“去几天?”

      “三天。”

      她有些失望,“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他刮刮她的鼻子,“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我马上就会回来啊。”

      虽然是这样,她还是难过。

      云霄走了后,另一名女佣颖儿凑了过来。“你不要太相信方管家,他呀,仗着是大户人家的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处留情呢。”她撇撇嘴,“他对你好,也只是要骗你上床而已。”

      “你胡说。”洛梓萱一笑置之。

      交往这么久,他一次也没要求过她献身。他们只是在花园里,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接过吻。

      颖儿又说,“前几个月他当然不敢猴急啊,怕把你个小呆瓜吓走。本来他都要行动了,结果这几天呀少爷回家,他才不敢造次!”

      见洛梓萱装作没听到,她又急喊,“我亲耳听到他电话里跟朋友炫耀的!”

      不怀疑,不去想。她才不会因为某个无聊的丫头片子就否认云霄的好。端着托盘走进柳紫烟卧室,后者正捧着一本时尚杂志,读的认真。

      她将托盘放下,“柳小姐,趁热喝了吧。”

      柳紫烟仍将脸藏在杂志后面,完全入神。

      她只好说,“如果烫就按铃喊我,我再帮您换温一些的。”安静的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前,就听到了柳紫烟的尖叫。

      回头,见那杯牛奶尽数倾倒在了柳紫烟身上。她叫的歇斯底里,好像烫伤了。

      “我、我不小心碰倒了。好痛,好痛……快叫意风回来……”

      洛梓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医生,无论怎么说,首先保证她人没事才是首要的。医生来的很快,稍作诊治,露出白来一趟的表情。

      出了门,老人才对洛梓萱说,“什么事也没有,她身上被子那么厚,根本没烫穿。”

      “啊?可她叫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烫的很重。”

      医生皱了眉,“明明没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在演戏。”

      会吗?

      洛梓萱回到柳紫烟身边时,后者眨巴着大眼睛,求她原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碰翻牛奶的。其实并没有伤,可我怀孕以来好容易激动的。”讨好的抓住了她的手,“幸亏你没有告诉意风,这么小的事,叫他跑回家来好不值得。”

      洛梓萱安慰她,“没关系。”

      柳紫烟又道,“你看我手浮肿的厉害,因此才没有拿稳杯子。”她哀求,“明天可不可以喂我喝?”

      洛梓萱点头答允。柳紫烟眉开眼笑,笑了笑,问,“我看你很眼熟的,好像以前见过,但想了很久又想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们他们都不告诉我。”

      自然不会有人告诉她——程意风亲手定下家规不准提她名字。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

      柳紫烟见她为难,好像猜到什么,“是萱儿吗?你是萱儿吗?虽然以前认识时你那么小,现在好似变了很多……但,你长得很像惠姨。”

      洛梓萱心里咯噔一声。许久,没有人提过妈妈。她用最轻的动作点了头,关门退出。

      在她身后,柳紫烟可怜兮兮的表情消失无踪,眼神阴狠毒辣,恨不得吃了这默默逃走的少女。  

       

      第十章 嫉妒升级

      牛奶事件,柳紫烟什么也没有告诉程意风,不然,他应该会和她“算总账”的。以他当晚平和的态度,她想着,柳紫烟很善良。

      他说,“明早我和她一起吃早饭。”

      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洛梓萱不由得又露出憧憬的眼神,夫妻两人的早饭,多么美好。

      想象被程意风冷冷打断。“你不要再有那种表情。”

      “对不起。”面对他,她经常这样机械性的认错,也不知认的是什么错。

      他轻叹一口气,“也不许说对不起。”

      “是。对不起……不对不对,我说错了!我……”她捂住嘴,狂骂自己。

      他居然笑了,被逗笑。“你过来。”

      她挪过去,脖颈被他搂住,热浪袭来,唇瓣湿润。

      他、他……在吻她?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他,但他力气大,实在推不开。她惊惶下,咬破了他的唇。他丢开她,满面怒容。可明明是他失态在先……为什么要吻她,为什么……她被他吻了,心底还有些喜欢……

      他擦拭了唇边血迹。

      “出去。”

      洛梓萱一夜无眠。她好希望云霄在身边,又庆幸他不在身边。她明明喜欢云霄,怎么可以被别的人吻,还暗暗的喜欢那个人吻。

      以前嘉上哥哥说,“如果你遇到一个喜欢的男人,就要全身心的爱他。除了他,眼里再也没有别人,再也不和别人亲近。”

      她早起时双眼肿胀,一遍又一遍的责怪自己。

      程意风已经起来,正在柳紫烟房里。

      她端着两人份早餐走进来时,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意风,趁我现在还没有发胖太多,还塞得进婚纱,快点结婚吧。”

      “我说过了,除了结婚,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不肯跟她结婚吗?

      房内沉默许久,柳紫烟幽幽的说,“说的真动听,什么都可以给我。那你的心,可以给我吗?”

      “不要胡闹。”

      “你的心,在哪里呢?你喝醉酒叫她的名字,清醒时却从来不提,我还以为她死了,或离开了你,可原来你就把她放在身……”

      洛梓萱敲门,这尖叫才停止。

      程意风脸色很是难看,站起身,“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柳紫烟又气又恨,却对呆在一边的洛梓萱低吼,“把牛奶拿过来。”

      洛梓萱扁了扁嘴,没想到她这么生气,还喝的下去牛奶呢。反正也答应了喂她,洛梓萱一手持杯子,一手持小匙,伸到她了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柳紫烟抬起左手,猛的推了她手肘一记。她措不及防,手指却下意识的攥紧,想保全杯子。

      杯子并没飞出去,但牛奶几乎全都洒在了柳紫烟身上。

      尖叫再度开始,还没走远的程意风转头回来,正看见洛梓萱拿了空空的杯子,柳紫烟胸腹上一片乳白色的液体。

      柳紫烟慌乱的摇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说牛奶烫的……医生说会伤着胎儿,我才……我以后再也不敢挑剔了,萱儿妹妹,你别生气……”

      孟医生说,她在演戏。

      不到亲眼看见,很难相信有人演技可以这么好。

      洛梓萱闭了眼睛。

      全部现在了程意风眼里,现在她百口莫辩。

      他将她从床边扯了起来,掌间用力,捏的她细腕都快断掉。她被他钳着,一路拖上了他房间。

      “你有多恨我,连我的孩子也要害?”

      她声音微弱,“我没有,是她推了我的手。”知道辩解会让他更怒,还是不能任柳紫烟冤枉。

      他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你真的要我死,是么?”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为什么他也开始冤枉她……。  

       

      第十一章 惩罚之三[69天]

      程意风将她丢在他房间里,自己则下去,叫医生为柳紫烟检查。她哭也哭不出,想到这样被柳紫烟陷害,他又不听她解释,特别难过。以前她怕他,恨他,却从没想今天这样,为他的误解而难过。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他才回来,冷颜如冰。

      “不是我,是她故意的!”她不管不顾的说,“你看看我的眼睛,你知道,我没说谎!”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呆了。

      什么时候起,竟能做到跟他顶嘴。

      他也一惊,随即冷笑,“这两个月以来,我真是太纵着你了。”他拖着她下楼,将她丢在了底楼大厅的玻璃茶几上。空间宽敞明亮,落地窗让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大厅中发生的事情。

      要在这里打她?

      所有人都聚了过来,有人吓的不敢说话,有人大着胆子为她求情。他全部充耳不闻,将她的下裙丝袜全部脱掉,露出整个的莹白肌肤。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她像个孩子一样,被脱光衣服,光着屁股挨打,这样才是彻底的从身至心的刑罚。

      小腹卡在台沿,台子的角度让她屁股完美的撅着,正好在他的施力最佳点。

      她无力的趴伏,眼角瞥见柳紫烟幸灾乐祸的笑容。

      藤条呼啸着挥上了她的身体。他只打左边屁股,连着打了30下。他打她本是很少用藤条的,板子或皮带都要轻些,只有持续击打才会见血。而藤条很细,又带很尖的竹刺,只要一下,就会破皮。左瓣很快遍布红痕,他又开始惩罚右半边。同样又快又狠的30下。

      他按住了她的腰,让她不能扭动躲闪。刺痛裂痛一起袭来,她只愿自己死了,再不用承受这般苦楚,更不用辛苦吞咽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鞭笞裸臀的耻辱。

      “少爷,不要再打了……她还是个孩子呢,哪里受的住……”

      有人这样劝着。

      所有人都知道,少爷有时会很严厉的惩罚萱儿。但他们从没亲眼见过这行刑的过程。他那样狠的要她疼痛,真好像恨她恨到刻骨铭心。

      有人大声的哭了。

      是柳紫烟,抽泣着,跌坐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有多讨厌我,就冲我来好了,千万不要害我们的孩子……意风的孩子,你也不能原谅吗……”

      他吃了这一激,冷冷出言,“腿分开。”

      被柳紫烟蛊惑,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肯留给她吗?见她不动,他命两个女仆动手。少女最隐秘的部位也暴露人前。

      他开始重打她两腿内侧的嫩肉,每一鞭都令她痛到了骨头里。这是她全身最娇嫩的部分,柔不吃痛。在这里挨1鞭,疼痛相当于屁股上挨5鞭。他生生打了20下,她开始相信,真的有人是痛死的。

      “啊……”她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痛死也好,她从回到程家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他会让她死在他手里。现在死了,也好过和耻辱感一起活下去。

      阿姨跪在了他的脚下,眼睛红红的。

      “少爷,求您别再打了……您看看她,是萱儿啊,您从小一起长大的萱儿,她不会害人的啊……”

      司机叔叔也在求,挨打的是她,他们却跟着心疼的不行。

      强烈的疼痛袭上了她的脑子,她已经不能清楚思考。

      好像,大腿间频繁的鞭打变得越来越慢……

      力道也减轻了……

      可她伤的实在太重,每多挨一下,不管多轻,都让痛苦在她体内爆炸,将她的意识炸成更多碎片……

      昏迷过去前的最后一条念头。

      云霄,幸好你不在,没有看到这一切。  

       

      第十二章 发现骗局

      洛梓萱的醒来,已是两天之后。身边是颖儿在照料,用湿毛巾擦拭着她的额头。她隐约记得这48小时中发生的事情,她因为剧痛而发烧,昏睡许久没有知觉。颖儿见她醒来,揉干眼泪。

      “少爷在你床前守了两天两夜。柳小姐吵着肚子疼,他都不离开你。好说歹说,才去睡了。我这就去叫他。”

      她吃力的伸出手,拉住颖儿。给她留多点活着的时间吧,他如果知道她没死,还敢醒过来,大概会过来补上几百鞭。

      颖儿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又坐回。到了为伤口换药的时间,颖儿将药膏涂上她的腰,臀,腿,还有两腿间那最敏感的地方。颖儿手很轻,但还是令她痛入骨髓,她忍住不叫。

      换好药,颖儿收了药箱。

      “医生说,那里……没有大碍,只是要好好注意,千万不能再伤着。”

      一想到孟医生也知道了她那里挨打,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为什么不能死?

      颖儿义愤填膺,“那个柳紫烟,我们真是看错了她!要不是她在一边煽风点火,少爷不会打的那样重……”她忍不住抹泪,“到了后来,阿姨也劝,司机叔叔也劝,少爷也好难过,柳紫烟又阴阳怪气的编排了几句谋害孩子,他才又攥紧了藤条……”

      她动了动,牵动伤口,疼的咧嘴。“动手的是他,不是柳紫烟。”

      颖儿不轻不重的推了她脑袋一把。

      “你昏过去时,喃喃的说,有蛇,有蛇……少爷一下就定住了,他发呆很久,把你抱的那么紧……柳紫烟气的装肚子疼,少爷看也没看她一眼,把你抱到了床上。”

      她梦到了那年夏天的蛇吗?

      可又关他什么事。

      颖儿收拾好东西,打算留她睡觉,起身要走。“当初你执意离开程家,宁愿去孤儿院的时候,少爷在瑞士的寄宿学校,完全不知道。后来他回来,发现你不见了,发疯一样,到处的找。”

      “胡说,他从没来找过我。”

      “可是听司机叔叔说,找到了呀!”颖儿不服气的继续讲,“司机叔叔不肯多说,但少爷一定是找到了你的孤儿院,但孤儿院的孩子都出去了,去做什么……我也不记得了,总之司机叔叔就带少爷跟去了那里,少爷发现了你,但又不知为什么,两手空空的回来。

      “从那以后,少爷就像变了一个人,封闭了自己,不与任何人交心。”

      颖儿凑近她,小声的说。

      “就在那时,他开始喜欢那个女人。”

      说的是柳紫烟。

      “听说,几个月前,少爷要和她分手,结果却发现她怀孕了……少爷一个人这么多年,很像有个孩子陪着,所以就把那女人接了回来,还很容忍她。”

      这些事,跟她没有关系。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颖儿翻个白眼。“好吧好吧。我也要早点去睡觉,明天方管家就回来了,我再睡懒觉,他就要把我赶走了。”

      这话才让洛梓萱稍微有些慰藉。

      云霄,你终于要回到我身边了。

      对云霄隐瞒受罚的事不那么容易,她拜托了所有人不要说,但走路一瘸一拐的,要很用心去控制才能不那么明显。

      程意风又离开了家,出国两周。她的日子,一下空了出来,可以整天的跟在云霄后面,跟他说话,看他微笑。

      但有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当众受罚那天,他没能打死她,柳紫烟大概很气愤。趁他出了远门,她开始处心积虑的折磨她。

      洛梓萱端牛奶去她房间时,她破天荒头一回,没有娇花弱柳的躺在床上。她叉腰站着,将托盘哐当一声打翻在地。

      洛梓萱蹙眉,“你这是干什么?”

      话没落地,柳紫烟就狠狠搧了她一巴掌,又一脚踢在她小腹,指着她□。“死丫头,现在没有你质问我的份!”

      翻掌又要打上来,被人格住。

      定睛一看,方云霄两眼喷火,甩开了她的手。

      “好啊,你、你们都趁意风不在欺负我……”

      “老实一点。”云霄哼了一声,“别以为你在这里,除了孩子,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没有理会柳紫烟的怒骂,他扶起她,离开了房间。

      两人独处,他心疼的揉着她被打的红肿的脸。

      “以后不要去她那里了,我会安排别的人。”

      他将她轻轻拥入怀里,语气宠溺,“我只不在三天,你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该当何罪?”

      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正摆弄她衣扣,她抽身避开。

      他有些失望,“怎么了?萱儿,你不喜欢我吗?”

      她咬了嘴唇。

      他真的很好,只是,不想他看到她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痕。

      云霄是家里唯一不知道程意风凌虐她的人。

      如果可以,她要将这状况保全下去。

      既然不用再去柳紫烟房里,她决定去当护园人。她那么爱那些向日葵,只要看到它们,就会忘了发生在身上的苦难,满心开朗起来。云霄点头答应,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会每天下午去检查花丛。如果她做的好,就可以吻他;而如果她做的不好,他就吻她。

      那天下午,天气阴暗。

      洛梓萱拿着提壶到达花园时,却发现了一个着湘妃色睡袍的苗条身影,立在花丛后面,十分隐蔽。

      是柳紫烟,好像在打电话。

      程意风对她的身孕很紧张,本是不许她使用手机的,说会有辐射,对胎儿不好。

      她又为什么偷偷出来,在跟谁打电话,还神色这么慌张?

      洛梓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竖起耳朵细听。

      柳紫烟语速极快,像是在和那头的人吵架。

      “我好怕,我觉得他最近对我很冷淡,是不是逼婚逼的过头了……”

      “会不会是知道真相了……”

      “如果他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会一枪打死我的……”。  

       

      第十三章 左右为难

      洛梓萱耳中轰的一声。她没想到柳紫烟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嫁入程家,竟拿孩子当做骗局。为了不让柳紫烟发现,她躲回了房子里,满心矛盾,左右为难。

      该不该告诉程意风……

      瞧他的样子,应该完全没有怀疑柳紫烟。他那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如果知道这捧在手心儿里、满心期待着的一个,却是被骗,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会伤心死的吧。

      这时,心底响起一个小小的尖细声音。

      ——伤心?他那样对你,想过你会不会伤心吗?说到底,你关心他做什么?

      两边不同的声音相互搏斗着,她竟犹豫了很久。

      直到程意风归家,柳紫烟第一时间告了状,说家里的下人如何如何联合起来欺负她。云霄被程意风叫去训话,回来时双拳紧攥,满面怒容。

      “少爷对我说,如果再不做好管家,就自己走人。”

      这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她将那天在花园里偷听到的内容和盘托出。

      云霄听了,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她连这样的谎都撒的出来。”他在房中踱来踱去,“如果这事是真的,一定要尽早让少爷知道真相。”

      她忽然有些后悔。

      “只怕是有人和她一伙,想要骗程家的钱。”云霄思考,“如果就这么告诉少爷,只怕他不会相信。”

      他眼神坚定,“你说她是用手机打的电话,那么只要找到那手机,就可以查出对方是谁。”

      现在是颖儿在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应该不难借机搜寻一番。

      洛梓萱却觉得不妥,“事情没确定之前,还是别告诉第三人的好。”后来想想,她真是天生的找麻烦命,“颖儿每天会伺候她洗浴,总会离开个把小时。我趁机溜进去找一找。”

      这是唯一的办法。

      云霄点了头,也叮嘱她多加小心。

      第二天洛梓萱按照计划潜进柳紫烟卧室时,头皮发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连这间谍活计都做过,她人生应该圆满了。事实证明,她还是颇有天赋。没翻几下,就在床垫下找到了那罪证手机。

      她马上翻开通话记录,果然里面一排相同的号码。柳紫烟很小心地没有存储名字,但既然她连号码都背了下来,那同伙的人应该也和她颇亲近。

      她拇指将屏幕下滑,心里一抽,双瞳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突然发现自己也熟识这号码。

      缓缓滑跪。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午后,方云霄来到花园时,见洛梓萱正拿着喷壶为一株金黄色的花儿浇水。她显然心不在焉,一壶的水都流光了,毫无察觉。他摇摇头,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她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走神,匆匆去接水。

      云霄问,“怎么样?”

      她眼神避开,“对不起,我没有找到。”

      大概她真的很不会说谎,云霄盯住她,不太相信。但他知道她不想说一定有理由,双手放进了口袋里,耸耸肩。

      “没关系。我们还有计划B。”

      计划B?

      他说,“没什么复杂的。我会对少爷说,是我在花园听到了那个女人打电话,说了那些话。反正这不是假话,只不过把你换成我。如果少爷有怀疑,自然会顺着我的话叫人去找,那时不愁找不到。”

      “不行!”她失声惊叫。

      云霄再耐心,这时也忍不住了,“为什么不行?”

      “不是的。”她咬咬唇,“说不定,就算找到了手机,那上面的通话记录也已经被消除了。”

      “萱儿,你不会是……”云霄猜到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她是傻,但她相信,如果程意风发现自己被骗,一定会杀了那骗他的人。

      “难道……没有计划C了吗?”

      她拉住云霄的衣袖,讨好的问。

      云霄拿她没有办法,“我会和医生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设法让柳紫烟去做产前DNA比对。到时有了铁证,就不用管手机了。”

      洛梓萱见他不再追究,搂住了他的脖子,“云霄,谢谢你。”

      云霄也负气,捏了捏她的脸蛋。

      “莫名其妙提出这件事,哪有那么容易?你啊,真是个小麻烦。”

      这时,颖儿来了。看见这一对你侬我侬,她满脸厌恶,绕过方云霄,捅了捅洛梓萱。

      “少爷回来了,叫你上去呢。”  

       

      第十四章 意外柔情

      糟了!

      居然忘记要在他房间里等他。她想要飞奔过去,但腿间的伤还没好,一摩擦就痛彻心扉。但她也顾不得了,以前他曾因为她没有随叫随到而惩罚她。那次迟到10分钟,她挨了100下板子。终于跑到楼上,她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快速抚顺头发,摆好站姿。

      程意风果然很不高兴,“你跑到哪里去了?”

      “只是去了花园……”

      他打断她,“喘的这么厉害,上来是用跑的?”

      她低头,“对不起,来迟了……我、我下次会更快些……”

      他今晚似乎打定主意不让她说一句完整话,“过来。”见她不敢动,瑟缩的像一只将入虎口的小白兔,他探身将她拉近自己,开始解她裙子的拉链。

      她想大概难逃此劫,只愿他看在伤未痊愈的份上,下手轻一些。

      他将她的裙子轻轻脱掉,接下来是黑色的丝袜,但留了底裤没动。她两条光溜溜的细腿展现在他眼前,他落座沙发,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右臂留给她倚靠,左手触上了她因为疾跑而摩擦出血的伤疤。

      她抽痛,“咝——”

      他目光停留在那些可怖的疮疤上许久,将她暂时搁在一边,自己则起身去浴室里,将毛巾浸湿拧干。回来,细细为她擦拭。止住血,又涂了一次药。

      她一动不敢动,如洋娃娃般静坐着,任他摆弄自己。

      这几天都是颖儿帮她上药。程意风是个男人,可他的手,竟然比颖儿那女人还要温柔,好像很怕弄痛她。

      这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上一秒还恶如魔鬼,下一秒又可以体贴如斯?

      他一边上药,一边突兀的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恨我?”

      她这时嗅到一些酒味,才发现,这人带着醉意,怪不得这么反常。

      他抬头看看她,“回答我,说实话。”

      “是。”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大概他今晚太温柔,麻痹了她平常的恐惧。

      他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即便这样居然还是很好看。恶魔果然都长了一张迷惑众生的脸。他说,“可我不是。”

      什么不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她有些乱。

      药膏清清凉凉的,很舒服。上好后,她伸伸腿,想着,可以走了吧?可他手空出来,居然揽住了她的腰。“洛梓萱,从小时到现在,你就从来没有……一点也没有……稍微的……喜欢过我、想留在我身边吗?”

      她现在知道都是酒话,也不会傻到深想什么。她小声的说,“你醉了。”

      他沉默了一瞬,回答的声音也很轻,“我没有。”片刻,他自我解嘲似的说,“不过我理解,你怎么可能会想过留在我身边。还有几天?”

      她略微一算,“64天。”

      他慢慢的点头,“那么,明年的今天,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这都是些什么废话。如果她不是足够了解他,就会以为,他会仁义的在契约期满、债务还清后放她走。

      也或者,他的意思是,在那64天的末尾,他会如愿结果她的性命。。8c6744c9d42ec2

      明年的今天,她还会存在吗?

      她铺好床,程意风很快睡熟了。他睡的很稳,像个婴儿。只有长长的睫毛,探进灰黑夜光,寂寥零落。想到婴儿,就难免想起柳紫烟和她可疑的孩子。她在脑海中勾勒程意风知道真相时的反应,惊愕的,愤怒的……难过的。

      她没有再看眠中的他,转身出去,轻轻将门合紧。

      在楼梯口撞上阿姨,好像一直等她下来。

      “少爷睡了吗?”

      她点头。

      阿姨一脸沮丧,“怎么这么早。我早说过,等什么等,蛋糕应该早一点送上来的。”

      “什么蛋糕?”

      “少爷说不喜欢过生日,但我们还是预备了。他以前明明喜欢过生日,还喜欢吹蜡烛。”阿姨特意看看洛梓萱,“你不记得了吗?他小的时候,每回过生日吹蜡烛,都要你在旁边。吹熄了蜡烛,挖出一块奶油来,抹在你脸上,哈哈大笑。”

      今天是他的生日?

      怪不得,他这么反常。

      他说,明年的今天,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想说的原来是,下一次生日,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第十五章 二次陷害

      云霄果然向程意风提了产前DNA比对的建议,洛梓萱不在跟前,不能知道程意风那一刻的反应。但据云霄的描述,少爷是很不高兴的。诚然,他不希望对这孩子有任何怀疑。若是个坏的结果,他大概会发疯。

      她不知道云霄有没有提到手机,但柳紫烟的卧室没有被下令搜查,大约是没有提。

      明白的是,程意风再是万般不愿接受这疑点,还是去问了柳紫烟。后者仗着身孕稍微撒泼,他也缓和,安抚她几番,说是不会强迫她做什么产前亲子鉴定。

      佳人受了这安抚,仍然不开心的耍小脾气。程意风居然也顺着她,周末哪也不去,在家里陪她。

      少爷对这女人如此宽和纵容,全家人都十分愤懑。柳紫烟性子一天比一天任性暴躁,和以前胆小乖巧的她,判若两人。渐渐的,不止知道真相的方云霄和洛梓萱,所有人都希望着有朝一日,能向少爷证明她的两面三刀,将她赶出程家。

      很久之后回头看,洛梓萱可以说,凭那时柳紫烟的大失人心,她被程宅众人发现马脚并揭发,只是时间问题。

      那个周末,程意风和柳紫烟用过午饭,下人们一起在厨房中吃他们的午饭。只有颖儿,负责送柳紫烟回房躺着。

      程意风则孤身一人在不远处的露台上吸烟。

      平静的午饭被打破,颖儿急匆匆但蹑手蹑脚的回到了饭桌,将兜裙中一件小物递给了云霄。“方管家,你看我在柳小姐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洛梓萱心抽了起来,她与云霄交换了眼神,同时瞥瞥程意风在露台的距离是否远到听不见这低声的对话。

      颖儿继续说,“她放在了床垫底下,这样隐蔽的地方,肯定是故意藏的!”她太想摆脱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少爷说过不许她用手机,她为什么要藏这个?”

      洛梓萱对着云霄,轻轻摇头。

      云霄心领神会,他站起身,对众佣人宣布午饭结束,各自去干该干的活。遣散了人之后,他接过手机,吩咐颖儿不要声张,“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

      颖儿本来就是个快言快语的泼辣丫头,还有一点,是她从来都不喜欢云霄。此刻她翻了翻眼睛,“方管家,一定要快点告诉少爷呀!我这就去告诉少爷,他最近也被那女人搞的头痛呢!”

      云霄沉下了脸,语气严厉,“住嘴!我先去问柳小姐,你什么也不许对少爷说。”

      他示意洛梓萱看好颖儿,自己则攥着那手机,快步向柳紫烟房里走去。

      颖儿对着他背影吐了吐舌头,“我不管,我这就禀报少爷。”

      洛梓萱暗暗叫苦,死命拉她。

      事与愿违,两个女孩的扭打很快吸引了程意风的注意。他推开露台的玻璃门,走进厨房,眉宇紧皱,“你们在做什么?”

      洛梓萱绝望的捂住颖儿的嘴,但已经太晚。

      颖儿气呼呼的倒出真相,“柳小姐她藏了一支手机在床垫下面!”

      程意风神情骤变,转眼去看洛梓萱。发现洛梓萱的沉默并不真挚后,他掐灭了雪茄,也开始向柳紫烟的房间进发。

      洛梓萱突然不能呼吸。她上次已经删除了那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但如果近两个礼拜柳紫烟又打过电话给他呢?程意风发现了真相,会没命的可不止柳紫烟,还有他啊!

      她丢下了愤怒的颖儿,追着程意风而去,一路小跑。

      “少爷还是不要去了,柳小姐她本来就很容易激动,如果被责问,会对孩子不好吧。”

      她刻意提高音量,绝望的希望云霄——甚至柳紫烟——听到了,会紧急处理一下那支手机。

      但这莫名其妙的阻止对她来说不啻引火上身。

      程意风扭住了她细腕,“你知道什么?”

      “我……”

      他面无表情的放开她,继续向前走。

      两人几乎是肩并肩的到达了柳紫烟卧室。那里面已经是一副不甚好看的景象,显然柳紫烟在对云霄咆哮,见程意风和洛梓萱一同进来,她歇斯底里的发狂,指着洛梓萱大骂,“就知道是你这贱人害我!”

      她抡起手边一只花瓶,向洛梓萱砸来。

      洛梓萱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一黑,身体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将她包的严严实实。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在面前不远处,却完全没有碰到她,而是砸在了他的后肩上。只有一枚碎片飞溅,擦破了她颈上一点点皮。

      她懵了。

      程意风,他竟保护她?

      夏天的衣服很薄,他只穿一层衬衫,顷刻血流如注。柳紫烟也吓傻了,再不敢发飙,瘫倒在地,哭哭啼啼。

      还好伤的不重,程意风简单清理了洛梓萱的和他自己的伤口后,开始了对柳紫烟的审问。洛梓萱被迫在旁听取了全部过程,再一次对柳紫烟的演技惊为天人。

      “意风你相信我,这手机不是我的。我也到今天才知道它藏在我床垫下面,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意风你看看里面的通话记录,说不定可以查出是谁的。”

      洛梓萱倒吸一口冷气,柳紫烟在程意风看不见的地方,对她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柳紫烟瞪着对面那楚楚可怜的女人,直想扑过去,掐死她。。

      洛梓萱,你真是傻的可以,为了保护一个男人,竟删除这手机上所有通话记录,还指望我不会发现吗?

      今天你栽在我手里,实在只能怪你自己。

      别说我狠,如果不是你挑拨的意风怀疑了我腹中孩子的血缘,我也不用做到如此地步。

      而阮嘉上,那唯财是从的男人,从第一天起,就不值得你拿他当做亲人。

      若意风能一起解决了你们两个,那才是一石二鸟,老天助我。

      程意风不出声的阅读通话记录,瞳光越发冷厉。

      “6月21日 13:52 嘉上哥哥

      6月23日 22:15 嘉上哥哥

      6月26日 08:31 嘉上哥哥

      ……”  

       

      第十六章 噩梦重演

      那一刻,洛梓萱在程意风眸中读到了一个字——死。这回是真的,他真的会杀了她,而且令她死的无比痛苦。

      该怎样辩解?

      几秒钟的时间,她还来不及想出什么方法来救自己的命。而程意风已经到了面前,他拎着脖子将她提离原地,她很快窒息,满脸青紫。他双眼中如有冰锥,刺入她面颊身体,让她在冰海中渐渐沉沦。

      “住……手……放开我……”呼吸微弱。

      程意风声音低沉沙哑,“你爱他吗?有多爱,嗯?”

      他刚才,不是还为她挨了柳紫烟的花瓶吗?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他的温柔,只用0.01秒的时间就可以转变成暴虐?

      模糊中看到云霄走了过来,他急的语速飞快,“少爷,这事还有很多疑点。一支手机什么也说明不了,如果是萱儿的手机,怎么会藏在柳小姐的床垫下?

      “到底是谁在说谎,只有做了DNA比对才能水落石出。”

      “少爷,您先放开萱儿……”

      程意风好似恢复了理智,一点点放松了手掌。她滑落在地,大声咳嗽。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只冷冷的对柳紫烟开口。

      “下周去医院。”

      柳紫烟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丧考妣,“意风,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相信我……”

      “够了!”他逼近她,“再多说一句,今晚就给我滚出程家!”

      那之后很久,洛梓萱再也不会自以为是个乐观的人。

      她实在是有一种特技,能任由所有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不加阻拦。表面上她辛苦的躲避风雨雷击,朝着远处的阳光,蹒跚而行。内里,她已经向丑恶的命运投降。她如赌徒一般,与上帝打了一个残忍的赌。

      上帝啊,你对我,究竟可以有多狠呢?

      柳紫烟面临着不可逆转的命运,安静了许多天,就像临刑前的死刑犯。她每吃一顿饭,都细嚼慢咽的如同那是最后一顿。

      洛梓萱没有同情她,只是颠来倒去的想,真相会向程意风砸去,如同那只花瓶。

      他们没有人想到,柳紫烟竟是个有孤勇的女人。在压顶的乌云底下,她毅然选择了弃车保帅。

      是啊,其实发生的事情都在情理之中,尽管,在意料之外。

      如果柳紫烟听话去做了DNA比对,那么骗局必然被揭穿,程意风会要了她的命。

      但如果她用其他的方法,不用去做,这事或许会成为永远的悬案。程意风那面对孩子会成为智商为零的男人,会永远抱着哪怕只有1%的希望,饶恕了她的性命。

      前提是,要有牺牲。

      要有牺牲,更要有嫁祸。

      因此,她在走下楼梯时,发脾气叫洛梓萱要搀扶。洛梓萱警醒的过来,搀住了她的手臂。

      柳紫烟在她耳边,喃喃的絮叨。“萱儿,今天,我要将一切了断。”她古怪的笑,“我将失去所有,而你,我真要看看在今天之后,他还会不会爱你如故。”

      “萱儿,我再也不要为这孩子担惊受怕了。”

      “萱儿,我再也不用,每夜无眠时想起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在睡梦中,叫出你的名字,叫你不要离开他。”

      “萱儿,我会信誓旦旦、心碎泪流的告诉他,你早知道亲子鉴定会有什么结果,你不想让他为这真实的孩子而开心,因此对我下了毒手。”

      “萱儿,你看啊,你在挣脱我的手呢。你继续使力啊,最好使力到挣脱成功,而我也会顺势摔下楼梯。”

      “萱儿,你又不动了,那我就只好自己跳下去了。反正他的注意力已经被我吸引过来了。这一局,你怎样都是输。”

      “萱儿,不管你信不信,一直都那么爱他,却看着他爱别人,那才是我最大的痛苦与难关。”

      洛梓萱感到手被猛力一拽,勉力定住,才能站稳。

      而柳紫烟腿一弯,倒了出去,滚下楼梯。

      血流如注,洁白大理石上猩红铺就一张残忍的地毯。

      那一刻,洛梓萱回到了小时候,她无数次想去遗忘的那一幕。

      程夫人失足滑落楼梯,妈妈也被带了下去。两个女人的命运,都在那一天坠落。一个失去一条完好的腿,另一个,失去了生命。  

       

      她与最深的噩梦,绝地重逢。

      而更深的噩梦还在后面。

      当年的惨状,程意风并没有亲眼目睹。他只是在急急赶到医院,母亲正因了她妈妈的推搡,躺在急救室里。

      今天的惨状,柳紫烟重演的那么完美。

      他看到了,看到了昨天和今天——昨天母亲的致残,和今天,失去的孩子。

      柳紫烟成功的流了产。

      她得以走离程家,让那孩子的血缘成为悬案。为了钱,或许这一切都不值得。为了爱,她已经清楚永远不可能得到。她只想除去这孽障,也除去它所代表的两样东西,重获自由。

      沉重如铅的24个小时。程意风还在医院,云霄也跟去了。

      时间成了猛兽,踩着洛梓萱的身体走了过去,狂怒咆哮。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等待什么。死亡,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就好像不再紧要。

      听啊,程意风他回来了。

      嘭的一声,那是她的身体撞击刑之屋地板的声音。她多希望,自己会因为灭顶一般的绝望,而失去痛觉。

      他又将她揪起来,脸离的极近。

      “洛梓萱,你告诉我,那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推她下去!”

      她想说话,但喉咙肿胀。几次努力,终于什么也说不出来。滚烫的眼泪滑下面颊,她眼前不断擦过妈妈跌下楼梯的情景,那么美丽无瑕的妈妈,血在她身后铺成如瀑长虹。妈妈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是的,她能说出话。

      她嗓音沙哑,“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妈妈。”

      这就是事实,如果时光倒流,她仍然会选择搀扶住柳紫烟的手臂,而她也就真的会将她推下去。

      程意风,你永远也别想知道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一辈子的猜疑,才会让你痛苦致死。

      那样,我就会开心了。我会开心的不是吗?

      阿姨也说,颖儿也说,连柳紫烟也说,他们都说你爱我。

      程意风,还有另外一件事实啊,我从来没对你讲过。

      其实我不是一直都这么恨你,我也喜欢过你。童年的每件事,都有你的身影。你会逗我,会欺负我,但也会哄我,陪着我笑。你拉着我的手一起过你的生日,你甚至记得我的生日,在我自己都不记得的时候。

      可后来你们害死了我妈妈。妈妈她有错,但她不该死。

      程意风,你怎么能计较我的离开你,离开程家?

      你又怎么能,那样的把我抓回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的身体,和我的心?

      程意风,第三个事实,我要你现在听清楚。

      她嘶哑着喉咙,对他尖叫,“我恨你,我要你死!如果那真是你的孩子,我会不惜一切的杀死它!”  

       

      第十八章 惩罚之五[46-39天]

      恢复知觉时,她周身是水,温度合沁,和柔的包容着她。她栖在一处结实温暖的臂弯中,头枕着那手臂,潺潺水声如催眠曲舒缓着她的神经,她睡的很舒服。

      于是闭着眼睛,任那双大手游过她每寸肌肤,为她清洗周身伤口。

      当被抱离这水域时,她贪恋的挣扎着想要回去。

      有个声音制止了她,“不要乱动。”

      于是她闭着嘴,任那人用软软的浴巾擦干了她身体,将她包在里头。

      接着是上药了吧。

      他涂的很缓慢,好像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最后给她穿衣服。没有给她内衣,只套上了一件过于宽大的衬衫,料子很舒服,完全不会磨到那些鞭伤。肩很宽,空出好大一段距离。又很长,穿在她身上像裙子,长度刚好可以包住她的屁股。

      窗帘拉开,阳光遂至。

      她睁开了眼睛,低头盯视自己大难不死的身体。躺在一张很大很舒服的床上,只是有些硬。这床她很熟悉,曾经躺过。这房间更是无比的熟悉,她每个晚上都要在这里等待一日一度的宣判。

      身上是件男式白衬衫,有些透明。

      光圈晃眼中,她对上那人的眼睛。

      她明白了一些事情。

      总以为那些掌掴,板子,鞭打,蹂躏,都是因为他恨她。

      他的确恨她,但所有虐待,并不是因为恨她。

      而是因为,他只有在她满身伤痕的时候,才爱她。

      脑袋枕在他手臂上的少女眼睛亮亮,动动四肢,十指抓挠。她犹如新生婴孩,带着惶恐,看着这个貌似光亮实则黑暗暴虐的世界。

      他拢着她的头,将她樱桃般的唇瓣送入自己唇间。

      她没有抵抗,或者是没有力气抵抗。她柔顺的像只小猫,软软的贴在他胸前。他们的呢喃缠绵之间,她胸前两粒蓓蕾娇羞发胀,向外顶出。他回应以用力的揉捏,几乎要将它们捏碎。她吟哦出声,一对柔臂圈住他脖颈,挑逗的轻咬着他坚实的肩。

      片刻之后,狠狠的咬下去,血流如注。

      他吃痛,惊怒的将她甩开。

      她成了毛发尽立的猫儿,满面敌意。

      “程意风,你别做梦了。我,永远不会爱你。”

      他这才明白了她假装的顺从,冷笑。

      “洛梓萱,你以为我的惩罚已经用尽了吗?”

      她被留在了他的卧室里,穿着他的衬衫,睡在他的床上。白天他离开去公司,她便被锁在房中,不许出去。衣柜里没有女孩子的衣服,更没有内衣。她只披一件衬衫,也没有办法出去。

      午饭女仆会从小门放进来。

      早饭和晚饭则要和他一起吃。他高兴时,让她坐在他腿上,看她吃东西。他不高兴时,就捆住她的手,蛮横的喂她吃。

      她再也没有进过刑之屋。

      但惩罚在他占有她那夜后有了质的飞跃——她每晚都被他禁锢在他的身体和床笫之间,痛不欲生。

      她想,余生就要作为他的禁脔,这样过去了。

      然而,他的惩罚却还没有用尽。

      他强要她时,她会哭。但很多次以后,她也就不再哭,只用小兽一般的凌厉眼神对他。

      她用变得麻木来消极抵抗,直到木夹再次披挂上阵。

      他扒掉她的衬衫,钳住两只白桃上的红点,待到那一对粉尖都酸涩割疼,他用手一下下的掴打着她的双乳,它们渐渐泛起了红云,在重重的掌风下柔弱跳动,火辣辣的肿胀。

      她终于又掉了眼泪,咬牙切齿,“我恨你……我恨你……”

      他闻言,结束了这惩罚。

      “能记住这个,也很好。”  

       

      第十九章 惩罚之六[38-24天]

      “不过,你是否知道心死的滋味呢?”他抚着她的脸颊,这样问道。“尝尝像我一样的,心死的滋味。”

      他环抱着她,将手机放在她的眼前。

      屏幕解锁,一段录像开始播放。

      她不知这又是什么新的招数。镜头摇动,好像有很多人,几个彪形大汉,围着一个猥琐肮脏的男人。拳打脚踢声,痛哭求饶声。奇怪,再严重的毒打,她都已经亲身经历过了,观看别人挨打怎么可能比亲身经历的还痛?

      他似乎读出她的想法,“别急。”

      镜头拉近。

      她心脏漏跳了一拍,双手掩口。

      那被殴打的屁滚尿流的男人,是嘉上哥哥。

      她眼泪夺眶而出,“你这禽兽,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程意风却叹了一口气,按住她双肩,命她安静。

      “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镜头下的阮嘉上鼻涕和眼泪抹了一脸,磕头如捣蒜。

      “各位大爷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我不是已经听你们的话,把萱儿送给程少爷了吗……我还以为要下一番力气劝她就范,可那傻丫头一听说是为我还债,马上就相信了……她是心甘情愿的回到程少爷身边的啊……”

      “程少爷那么痴心的要她,我还以为她去了就能做少奶奶,连带着我也前途无量,可那傻丫头居然是个倔骨头,一点也不懂事……”

      “是柳紫烟那骚娘们儿来勾搭我的,我哪里敢骗程少爷,全是她蛊惑了我……”

      “我知道那事成不了的,柳紫烟每天找我哭哭啼啼,说程少爷根本不喜欢她,就算有孩子也没用。夏令营那次救了萱儿后,睡梦里喊的都是……”

      程意风点了停止键。

      他侧过脸,不看她。

      “后面不重要。”

      果然,程意风的惩罚还没有用尽。她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再多,于是他改而虐她的心。

      对女人来说,有什么痛苦,可以大过一生错信人?

      她无声呆坐,程意风则一直陪着她,注视她。

      果然,他是喜欢看着猎网中的猎物头破血流的。他将进度条向后拖动,跳过几十秒的时间,再度点击播放键。

      她不忍再看,因为心在流血。她听到了一声钝响。

      “啊——”

      这是阮嘉上,杀猪一般的惨叫。

      “从今天起滚出B市,如果让我们再看见你,就不止切掉你一只手那么简单了,滚!”

      他抱着她上了床,但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让她在自己怀里,安静的呼吸。

      她根本睡不着,心里被挖出一块巨大的缺口,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难以摆脱。

      他的呼吸,温热的洒在她的肩窝。

      “懂了吗?”

      “……程意风,我原谅你。”

      “什么?”

      “一切不过我咎由自取,怪你有什么用,我谁也不会怪罪了。我不再恨你了。”

      他不知是喜是悲,那句话就脱口而出。“那么……能不能试着爱我?”

      她摇摇头。

      真的能相信,程意风是个为爱而狂的男人吗?他处心积虑的摧毁她,由外而内,为了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他沉默很久。

      “洛梓萱,我知道你不信,但有的时候,我真想付出一切代价,只要我们的重逢可以从头来过。”

      她冷笑,“你真是可悲。”

       

      第二十章 惩罚之七[23-15天]

      时至今日,洛梓萱才发现,程意风对她的所有行为,身体的或心灵的,无所不知。好像他曾在她肌肤底下植入摄像头一般,窥探着任何活动。她本以为,和云霄的感情完全发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结果却是,他一直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凭他的残忍,怎么会无动于衷?

      程意风轻声道,

      “洛梓萱,我的确想看看,是否有别的男人可以好好爱你,关心你,保护你。”

      如果可以呢?难道他曾有哪怕1秒钟的时间,想过,成全她,放她走?

      程意风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这问题,不需再问,因为方云霄并不是那个男人。”

      他用同情的眼神看她,揽紧她细腰。

      “你这傻孩子,总是太容易被人欺骗。”

      这不是真的,云霄和阮嘉上不同。阮嘉上拿她当做谋财的工具,云霄何尝这样过?他带她到向日葵田地,只是想好好的跟她接个吻。

      在柳紫烟的数般刁难下,他为她遮风挡雨。

      若不是云霄,她大概已经在手机事件时被程意风掐死。

      “不信吗?知道你不会信的。”

      程意风微启薄唇。

      “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你赢了,我就成全你们两个。”

      她猛地抬头。真的吗?又是个陷阱吧。

      “那如果……我输了呢?”

      “如果你输了,那当然会被惩罚。”

      他耸耸肩,好像她问了全世界最无稽的问题。

      洛梓萱被锁在程意风的卧室里,宅子里的人当然都知道。程意风还不至于对他们撒谎说放萱儿走了。那么,云霄应该也知道。可他为什么没有来救她?她不能放纵自己去想这问题,想多了,会绝望。

      倒数第23天的晚上,程意风攥着她的小手,让她写了一张纸条。

      “云霄救我”

      他亲手帮她折成方块,塞进她手心,“明天午饭后,放在空盘子底下。他会看见的。”

      她头摇的像拨浪鼓,将纸条丢掉。“我不要这么做。”

      他很容忍她孩子气的行为,弯腰捡起来,掰开她小小的拳头,硬是放了进去。“怕真的看见绝望吗?洛梓萱,你在我的刑之屋中过了3年,咬牙苦熬,坚强的活下来,现在终于快要结束了。你却连求助的勇气都没有?”

      她瞪他,“我想杀了你。”

      他却笑的欢畅,本就英俊的面庞,因为真心而显得俊美如神。

      “要的就是这个精气神儿。”

      他一扬手,又甩给她一个丝带包好的盒子。

      “这是什么?”

      她打开,是一条浅鹅黄色的连衣裙,下面还有一套丝绸内衣,质地上等,摸上去如水一般润滑。

      他见她不动,挑了眉毛,“你不穿,是要我亲手给你穿吗?”

      站在穿衣镜前,她打量自己穿新衣服的样子。

      看上去,很像一个……平凡而快乐的女孩子,没有受过苦,没有经历过痛楚。在她十八岁的年龄,有应有的单纯天真,乐天无邪。

      镜中映出了程意风的脸,他看她一会儿,神情古怪,似愧疚又似慰藉。见她看他,他重又板起脸,转身走进了浴室。

      程意风,3年了,你终于厌倦了折磨我吗?

      洗到一半他喊她说,忘记拿毛巾,她进去递,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水流中。他那只花洒很大,水流也猛。这人皮肉骨头不知是否钢筋做的,总是把水劲调到最大。打在她身上,就像高压水枪一样,她怒道,你干什么!?

      他脱掉她的衣服,亲她的鼻尖,又将她的头揉进自己胸膛。

      水声激荡中,他说了句话。她没有听清,只捶他,叫他把水关小一点。他居然也就听话的,关掉了花洒。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你刚才说什么?”

      他正在拿他的沐浴露往她身上涂。

      “我不想闻起来和你一样!”她气愤的说,顷刻被浓郁的泡沫包围。他捉了一点,抹在她脸上。不小心呛进鼻子,她打了个喷嚏,窘态十足,逗得他哈哈大笑。

      他开始为她冲水。

      泡沫跑尽,少女洁白雪嫩的肌肤在他手中闪着健康的光芒。她低头瞅瞅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已经痊愈,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他们湿漉漉的走出浴室,他又让她坐在腿上,用那块巨大的浴巾为她擦拭。她抬起胳膊嗅了嗅,见鬼,真的全身都是他的气味。转眼去看镜子,看到程意风专注的神情,也看到自己难得光洁无虞的身体,一时移不开目光。

      他失笑,“看的这么出神,你是有多自恋?”

      “好久没有……”她收住嘴。好久没有什么?好久没有看到无伤的身体了?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他不经意的问,“我们的赌,你有没有完成?”

      她不敢再看镜子了,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住自己脚尖。

      终究没能做成这个局,她用了好几天的时间,还是下不定决心。手指间捏着那张救命字条,做不到将它压在盘底。其实,心底倒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他说过要带她远走高飞,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无论怎么说,这字条看上去真的太傻了,云霄会知道是圈套。

      程意风见她这心虚的样子,马上明白了。

      薄唇一紧,将她身体反扣在他腿上。

      她还没来得及辩解,他的巴掌就招呼上了那两瓣半球,轮番狠拍。翘白双丘在沐浴后还温温的,一经受力,臀**跳起来。

      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在浴室四壁间回荡。以前挨打,如果用板子或皮带之类的粗物,是势大力沉的钝响;如果用皮鞭、藤条或其他细长,则是毒辣的勾心掏肺的嗖啪锐响。但那些都和他的手不同,刑具都是冷的,他的手却是热的。

      这是他第一次用手打她,她脸面朝下趴在他腿上,不是受刑,而是不听话的孩子,在被教育。

      本来以为手打会轻些,可他手劲很大,20多下后两边屁股都泛起了粉红,到了50下,粉红变成深红。不会皮开肉绽,事后应该也不会肿很久,但一样很痛啊。

      “疼……别、别打了……”没有用,他手掌落的更快,她扭着腰躲闪,“为什么要逼我这么做?”

      他暂停了教训,问,“还有几天?”

      “15天。”

      “只有15天了。”

      她语塞,是啊,只有15天了。15天后,她就恢复了自由身。之后要怎么办?做什么?去哪里?

      如果她拿出勇气,说不定15天后,就可以在爱人的陪伴下,远走高飞,远离这发生了太多事情的大宅子。

      程意风在她头顶冷哼,“别想太多。我是怕你输了赌,我却罚不着你了。”他摸摸她滚烫的红臀,“再打15下,如果你还是下不定决心,就别怪我‘帮’你。”

      15下很快打完,他没有叫她报数,也没有用什么花样。以前打一下还要停很久,让她怕。这次速速打过,她痛苦少了很多。她如今胆子大,伸出手去揉,居然摸到了硬硬的道子。怪不得这么疼,还是打肿了啊……

      他拉她起来,在镜子前面抱着她,大手帮她揉着痛处。

      “这下不照镜子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镜子里她可怜的屁股通红一片,看得出五指痕迹。他还在揉,肿块渐渐揉散。

      “这样红红的,不是更好看吗?”

      她愤愤的推开他。“你不是人!”

      他哈哈一笑,“别忘了你该做的事。”

      第二天,洛梓萱将字条压在了盘子底下。她预备好了接受最坏的结果,兴许这最后的希望会石沉大海。

      如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至少也有一种可能,是字条被收盘子的女仆当做废纸扔掉。

      当天晚上,方云霄辞去管家的身份,离开了程家。

        

       

      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救赎[14-0天]

      [14天]

      “好吧,我输了。”

      愿赌服输,这是高贵的品德。虽然在程意风和她之间没有存在过什么品德,只存在过意志——他的意志。

      她茫然的看着前方,再次惊叹于自己承受悲剧的能力。

      先是嘉上哥哥,又是云霄,所有她以为爱着自己,关心自己的人,都在名为程意风的这面照妖镜下,被迅速打回了原形。

      难道,她真的不值得人爱?

      到了最后,居然只有程意风这魔鬼,肯留在她身边。魔鬼正喂她吃晚饭,见她不张嘴,他叹气。

      “洛梓萱,你可能不相信……”

      “你他妈的不许再说这句话!”

      程意风整个人都吓到了。好玩,能看到他惊吓的样子,她自觉一生圆满。他面灰的咳嗽几声,“……但我真的曾希望,结果会是不同。”

      她呵呵几声。

      “……如果你真的这么伤心,我会把那个混蛋抓到你面前,让他下跪认罪。”

      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用暴力解决。他的世界里,没有其他法子。以他贫瘠的感情,根本体会不到伤心是什么意思。

      “我输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那,把这饭吃了。”

      她瞪着他,他没有退缩。她饭吃完,独坐发呆。他在面前烦躁的踱来踱去,半晌又讨好的坐过来。

      “出去走走吧,让颖儿陪你。”

      终于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他有了一点笑意。“入秋了,但天还不太凉,我想你可能会喜欢去看红叶。或者,逛街,吃饭,什么都行。”

      她疑惑。

      他吐出一口气,“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陪你。”见她一脸厌恶,他低了头,“……好吧。不管怎样,记得晚上要回来。还有最后两周……在那之前,记得要回来睡觉。”

      “程意风。”

      “嗯?”

      “你最近是得了绝症吧?”

      “可能,算是。”

      接下来她做了一个后来怎么也想不通的动作。电视遥控器正好在手边,见程意风起身要走,她将它朝他掷去。她手法居然很准,遥控器嘭的砸在他头上。那张完美的脸,额头肿起好大一块青紫。

      她想着,好吧,我也疯了。

      但好像摸到了他忍耐的极限,那修长的身影扑了过来,将她压在沙发里面。“洛梓萱,你是屁股痒吗?”

      这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确实是她脑子短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伸出小手,轻轻揉他的额头。

      [10天]

      程意风穿的活像超级马里奥,他说有件重要的事要做,拎起油漆桶就走了。

      后来他蒙着她的眼睛将她带入一扇门。

      睁开眼,黑壁成白,狰狞刑具都不见了。

      刑之屋,在他们四周消失的无影无踪。

      [5天]

      “萱儿,还是这个比较可爱。”颖儿指着一只蛋糕大叫,“你看,上面有只小白兔。”

      蛋糕店的店员见洛梓萱犹豫,问道:“请问小姐要选购生日蛋糕吗?是小姐自己还是家人过生日?”

      颖儿眼睛弯弯,“是我们小姐的老公过生日。”

      洛梓萱什么也没有说。颖儿说的不对,生日几个月前过去了,今天不是任何人的生日。只是,要偿还一些东西。

      她点起蜡烛,在卧室里等着他。

      他推门进来,满面狐疑,“怎么不开灯……”

      她唱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捧着蛋糕走到他面前。

      烛光中,她发誓看到他眼睛湿润。

      吹灭蜡烛,他挖下一块奶油,涂在她的脸上,又低头舔咬干净。她的肌肤比奶油更甜。

      “程意风,我有话要对你说。”

      “别说话……”

      他的样子,大概可以称作意乱情迷。

      那只蛋糕他吃的很干净,只不过没有用那叠廉价的塑料盘子,而是用她。

      她的话,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0天]

      清秋既至,悠远的山林中有小精灵醒来,为凡间众人施了魔法。程意风驱车带洛梓萱上了山,他们看着脚底下的人间烟火,斟了两杯美酒。他们没有悲伤,也没有失落,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越喝越多。

      “程意风,明天开始,我就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到了最后,还是决定要离开。

      还是恨他吗?或者,已经开始爱他?

      不知道,也不重要了。她要离开这里,因为不离开这里,就寻不回自己。

      程意风一言不发。

      山顶没有钟表,但她也能于空气中看清那一秒秒,在面前走过。5个小时。他一句话也不说。

      0点。

      她自由了,却没有任何喜悦,泪流满面。

      “送我下去吧。”  

       

      第二十二章 尾声

      有人说,是那对青年男女的酒驾,所以一定会出事故。

      有人说,其实那男人开的很稳,但午夜后忽然大雨倾盆,山路太滑。

      也有人说,没有别的什么,只是有棵树,长在了别扭的位置。

      很多年过去,对那场一死一伤的车祸也没有人能说出个究竟。

      唯一确认的只有一件事——两个人,有一个用生命保护了另外一个,紧紧抱着那另一个。另一个头部受了撞击,但没有受到更多伤害,因此竟保住了性命。

      而这紧抱着对方的人,在汽车滑落山崖的过程中,遍体鳞伤,直至粉身碎骨。

      几个月后,那幸存的一个在医院中醒来。

      头脑中如同被塞进一块海绵,又轻又软。水都被挤干了,什么也没剩下。不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医生说,全部记忆都失掉了。

      但似乎,不是全部。

      午夜梦回,耳边会响起潺潺的水声。被人紧紧的抱着,水声很大。那人说了一句话,好难听清。但很奇怪,受了巨大创伤的头部,却奇迹般的终能完整分辨出。

      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但冥冥中知道,遗失在很远的地方。

      以后,再不会听到了。

      “洛梓萱,我爱你。”

      【全文完】

       

       

       

       

      Lv.2
      vip

      写的真好感谢作者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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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
      写的真好,结局也太虐了吧。感谢作者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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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
      好纠结啊。没看完的时候就想着结局,小姐姐独自美丽。谁让狗男人没长嘴。
      结果结局居然狗男人突然下线。...?咱就是说,倒也不必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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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
      感谢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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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

      从头哭到尾…感谢作者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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