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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青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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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回

      北宋康定元年,西夏赵元昊兴兵四十万,攻下陕西绥德、延安二府,一直进兵偏头关。宋仁宗旨命兵部孙秀,操演军马挑选能将,准备发兵。到了八月初二,选定吉日谕集一班武职将官,要往教场开操。是日城守营正值林贵,将教场命人打扫洁净,铺毡结彩,安排了坐位,各款预备,以俟孙秀下教场不表。

        

      却说林贵营中有一将领狄青,年方十八,生得口方鼻直,目秀眉清,虽是文人秀玉的面貌但却有一身好武艺。只因前些日子误杀恶霸吃了官司,万幸受包拯相救,暂且至林贵营中饲身。这日在教场中,独自闲玩,不觉思思想想,动着一胸烦恼,长叹一声:“想我虽在营中当兵效用,到底不称我心,不展我才。目下兵困三关,我狄青却埋没在个小小武员名下,怎能与国家出力,真枉为大丈夫了!”

        

      狄青自言自想,走过东又走过西,只见公案上,有现成的笔墨在此,便在粉墙上面题下数言,将姓名略现,只为抒发心胸郁闷。笔落之后,眼见红日沉西,迳自回营去了。

        

      次日五更,天色尚未大亮,便鼓乐喧天,迎孙兵部来到教场。各位总兵、副将、参将、守备、游击、都司、总管挨次恭迎,好不威严。孙兵部端然坐下公位,八位总兵分开左右,下边挨次侍立,两名家将送上参汤用过。

        

      待到天色大明,偶然看见东首正面壁上有字几行,不知哪人胆大,书于此壁。孙秀如今一见,命张恺、李晃二总兵,往看分明。二位总兵奉命向前,细将诗句姓名记了,上禀部台道:“粉墙上字迹,乃是诗词,旁边姓名书着,乃山西人姓狄名青。” 孙秀闻言,又问:“其词如何?” 张恺将其诗呈上:

        玉藏噗内少人知,识者难逢叹数奇,

        有日琢磨成大器,惟期卞氏献丹墀。

        

      谁料孙秀却正与狄青有隙。原来狄青前日打死的恶霸胡伦之兄,正是孙秀的至交好友。本以为在官府衙门能治狄青死罪,却被包拯放走了他,如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倘然为着胡伦之事,查捕于他,恐怕结怨于包黑,不若借此事问罪。

        

      想罢,传知众将道:“作诗之人,诗句昂昂,寓意狂妄,你等立即查访其人,本帅另有规训于他。” 众人同声答应,果然查得兵粮册上,有城守营林贵麾下新增步卒,姓狄名青,亦是山西人氏。孙兵部听罢,喜形于色,即传谕道:“暂停演操,着林千总引领狄青来见本部。” 一声军令,谁敢有违。

        

      不多时,林贵与狄青受召进教场参叩。狄青跪倒尘埃,头不敢抬,孙秀吩咐抬头,呼声:“狄青,你是山西人氏么?” 狄青道:“小人乃山西省人氏。” 孙秀道:“前日你在万花楼上,打死了胡公子,后受包大人开脱,可有此事?” 狄青一愣,道:“启禀大人,小的多蒙包大人开释了罪名,实乃感恩无涯,如今欲在京中报效朝廷。今闻大人呼唤,特随林爷到来参见。” 

        

      孙秀听了暗想正是打死胡伦之狄青,立时怒容满面,杀气顿生,喝声:“左右,拿下!” 当下一声答应,早有军卒拿下狄青,若论狄青的英雄武力,更兼拳艺绝群,这些军兵焉能拿捉他,只因国法为重,军中要地,哪敢造次?只得老实受缚。

        

      狄青被牛筋绳牢牢捆起,便是武功再高也挣脱不得,急呼道:“孙大人,小人并未犯法,为何将我拿下?” 孙秀大喝道:“大胆奴才,你缘何于粉壁上妄题诗句?” 

        

      狄青强忍怒气,老实回禀:“若言壁上诗句,乃是小人一时戏笔妄言,并未冒犯大人,只求大人海量开恩。” 孙兵部喝声:“狗奴才,这里是甚么所在,由得你擅敢戏笔?既晓得本部今日前来操演,特此戏侮,显见你目无法纪,依照军法,断不容情!” 吩咐左右:“将他押出斩首报来!”

        

      狄青大惊,呼道:“大人,原是小人无知,一时误犯.只求大人海量,恕小人初次。” 说罢又跪下连连叩首。林千总也是跪在左边,一般的求免死罪。孙兵部变脸大喝道:“休得多言,这是军法,如何能看面情!林贵再多言讨情,一同枭首正法。” 林千总自然不敢再言,只是惋惜。

        

      两边刀斧手将狄青推下,狄青见此情形,只是冷笑一声道:“我狄青枉有一身武艺,空怀韬略奇能,今日却不想死于小人之手。” 不觉怒气冲天,双眉倒竖,二目圆睁。教场中大小将官士卒,个个骇然。又见林贵被叱,哪得还有人上前讨救。

        

      就在此时,忽报来说,汝南王千岁到教场看操。孙秀便吩咐将狄青带在一旁等候开刀,亲自躬身出迎。原来这汝南王郑印,乃是郑恩之子,今年已然七旬,只因少年时在马上成就功名,故今还来看军人操演。

        

      狄青见王爷千岁至场,立刻高声大喊:“千岁王爷冤枉,救命啊!” 一连三声,孙兵部呆了一呆。汝南王郑印,查问道:“甚么人喊叫?左右速速查来!” 当下孙兵部低头不语,不久军兵禀复:“千岁,小人奉命查得叫屈之人,乃是一名步兵,姓狄名青。” 郑印吩咐带他进来,道:“你名狄青么?” 狄青俯伏称是。王爷又问:“你犯了什么军法?” 狄青道:“启禀千岁,小人并未犯军法,只为壁上偶题诗句,便惹孙大人之怒,要立时处斩。” 

        

      郑印了解原委后道:“孙兵部,此乃一军卒无知偶犯,姑且饶他便是,何以定要将他斩首?” 孙秀尴尬道:“狄青身当兵役,岂不知军法厉害,擅敢如此不法,若不执法处斩,便于军法有乖了。” 郑千岁听了,点头言道:“狄青既充兵役,便知军法,今日原算狂妄。孙兵部,但本藩今日好意,且饶恕他如何?”

        

      孙秀虽不怨,但不敢拂王爷面子,道:“千岁的钧旨,下官原不敢违逆,但狄青如此狂妄,轻视军法,若不惩治,则千万之众,将来难以处管了。”

        

      郑印道:“那据你说便怎么样?” 孙秀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打他二百军棍,以免有碍军规。” 

      郑印又道:“既饶他死罪,又何苦定打他二百大棍,且责他四十棍也就是了。”

        

      孙秀不肯轻放,道:“王爷自然心善,但只罚四十太过轻纵了他,这样罢,改打一百军棍,以正军法。” 郑印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再求情。

        

      军政司得令,搬来一条板凳和两根桨木大棍入场,摆置在操场正前。又将狄青押出,当众解开腰带将裤子扒至膝弯后按趴在板凳上骑好。这板凳长四尺半,宽一尺,凳腿四立,前矮后高,刚好够狄青上身趴俯,双手反勾住凳面,两条大腿分开夹住凳面两侧,双腿自然而然弯垂于地。这样一来场上众将自然将狄青壮硕厚实的裸臀看得清楚,就连股沟下黝黑褶皱的袋囊也瞧的明白。

        

      狄青逃得死罪自然庆幸,深感郑印之恩,暗自发誓日后定然报答。光臀趴在板凳上也顾不得羞耻,这军中军法杖责臀腿时需去光衣物,也并不是针对于他,再言,七尺男儿既受军规就当老实忍受,岂能与妇人一般小人作态,遮遮掩掩一般。便打定主意,挨军棍时决不向孙秀叫饶,让人瞧小。

        

      两名五大三粗的军卒在狄青左右站定,左侧军卒将桨木军棍搭在臀上,将棍头轻轻压入屁股蛋子中,军政官一声断喝:“行刑!” 那军卒将军棍高高抬起,抡圆了竭力抽下,“啪!” 的一声脆响,皮肉如同揭了半边。

        

      狄青一昂头,紧咬牙关,两手紧抠板凳,只听军政官唱数:“一!” 心说这军法果真不容情,只怕今日少不了苦。还未想完,第二棍又到了,这回是右边的军卒,军棍端端击在他结实挺翘的双臀上,用力之狠,几乎将臀峰抽扁。这军卒惧怕孙秀之威,下手都是十成十的狠辣。

        

      “二!” 这疼痛又快又烈,狄青忍不住闷哼一声,心头暗暗叫苦,又想到还有九十八棍,不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三!” “四!” 军棍左右交替,臀峰已显绯色,之后从臀尖依次打下,两棍又揍在臀底,接着再杖臀根,一个来回便将狄青的白净光腚打到菲薄红亮。

        

      狄青头一遭挨打就是受这大刑,岂知这军法竟如此难捱,心中愤懑欲裂,一口气都憋在胸中。当下舌顶牙堂,一声不吭。绷紧臀腿,任由捶楚。

        

      十棍杖满双臀,锐利疼痛滚过每一处皮肉,再杖下去便是重复受击,肌肤愈发深红,热辣滚烫如烈火舔过。狄青满脸细汗,眉头紧皱,苦苦咽下喉中痛苦。

        

      军政官高高叫道:“二十!” 行刑军卒停了棍,将军棍递交给另两位军卒。原来为了杜绝徇私,这军棍大刑每责十棍便需换人,只由气力充沛之人打过。

        

      军棍再次压在狄青臀上,这军棍小儿手臂粗细,棍头粗糙,磨得他痛如刀割。只听一声“行刑!” ,军棍再次打下,待得三十余棍,臀面上满是一片硬肿僵痕,肌肤由红转青,臀峰受刑最重地已是两处紫胀肿块,高高肿起了两指。

        

      不一会儿四十棍打罢,又有新的两人更换持棍。狄青只觉身后如被炮烙,汗流浃背呼吸粗重,好不辛熬。在场众将见四十军棍狄青尚能自持,不由得暗自敬佩。要知军棍粗重,十棍疼痛难忍,二十棍青紫肿胀,三十棍皮开肉绽,四十棍屁股开花。便是铁打的汉子挨上四十棍也都得鬼哭狼嚎。狄青如此英雄自然受军人称赞。

        

      怎奈军令森严,不许交头接耳,到底军众人多,暗中你言我语道:“狄青这顿板子挨的冤枉,孙兵部实乃糊涂之辈,全不体念人苦当兵,也是出于无奈。他纵然一时戏写了几句诗词,犯了些小军法,责二十棍也就是了,何苦如此重罚?” 有人说:“孙兵部乃是庞太师一党,共同陷害忠良,也未可知。况且狄青是一小卒,入队尚未多日,怎能尽晓军法,尽可从宽饶恕于他。如此重罚,太过狠毒!”

        

      就在众将私谈之际,第三轮军棍已然施罚开来,操场上一时鸦雀无声,只听棍杖击在皮肉的“啪,啪!” 之音。

        

      那厢唱数来到五十,军棍叠在臀上旧伤瘀血凝于皮下,已然由青转紫。清晰的杖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紫砂,其中还隐隐透着惨白。

        

      狄青只觉身后皮肉被由厚到薄掀去了一层,疼的周身颤抖,眉间聚峰如峦,整齐的鬓角被汗水打湿到凌乱,那强抑的苦楚之声全噎在喉中,竟如呜咽一般。

        

      “六十!” 一声唱数后,郑印看着狄青的样子颇感动容,再次求情道:“孙兵部,你看这士卒并无大过,这六十大棍也是罚的够了,余下的棍子就饶了他罢。”

        

      孙秀向狄青瞧去,只见他两眼全无屈服之色,正恨恨直盯着自己,怒道:“此贼毫无反省之意,怎可饶他?与我加力打过。” 郑印心中不悦,却并没多言。

        

      狄青心说:“好一个孙秀,今日之辱,我狄青若不加倍奉还,誓不为人!” 身后风声凌厉,刑杖再起,牢牢击打在臀峰之上,那疼痛又皮到肉直入骨髓,疼的肩头一抖,手指紧攥凳面,指节霎时崩白。

        

      “七十三!” 军棍再扬起落下,淤紫肌肤再也承不住力,绽开一处破皮,鲜血横流。狄青只感刀斧加身,再强忍不住,终究痛呼出声。下一刻又是懊恼,不愿在孙秀面前失态出丑,可这剧痛又怎能经受的住?又是连环几棍,打到他叫痛不止。

        

      在场众将无不同情于他,为他加油,可这军棍只得由他自己承受。第五组军卒上前,单是搁棍就已是酷刑,又照着这青紫斑驳的一双臀腿,手中无情棍反复拷打,痛得狄青死去活来。

        

      孙秀见狄青臀腿破碎处殷殷渗血,皮开肉绽狼狈不堪,又听他因痛发出声声哀鸣,才满意微笑点头。待到九十余棍,狄青已是面如金纸,双目模糊。身后粘腻湿热,也不知打成什么样子。

        

      “一百!” 好不容易一百棍打完,狄青双臀鼓肿浓胀,深紫带红,如血色阡陌纵横,再不见原本那玉瓷般光滑健美的肌肤。

        

      刑毕,军政官回禀,已将狄青打完了缴令。郑印命且放他起来,穿好衣物。孙秀吩咐:“除了他名,拈他出去!” 然后发令人马操演。此日金鼓齐鸣,教场中闹热操演,只有狄青被军棍痛打一百,苦痛难忍,血水淋漓,真觉可悯,出了教场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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