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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步后宫】最后一部分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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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四章:

      落霞谷。

      “无论需要什么,我都在所不惜,哪怕倾尽大商。”瑞帝眉毛一瞪,一掌拍在宸帝的背上,“昏君所言。”

      “儿子说错话了,父王恕罪。”

      方瑾瑜抬头,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伸出纤纤玉指拉着宸帝的衣衫,“若我每天都不记得你,若我每天只能记得你一个时辰,那……”

      “无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好似甘露,滋润着每一寸干涸的土地,方瑾瑜笑了。她又忘了,她每天都要问一遍,同样的问题,一天数遍,而宸帝却特别有耐心,好似他把一生的耐心都放在她身上了。

      “有救了!”方洞之拿着一本厚厚的古书,上面还有还有一层厚厚的灰,“距此三百里有一个部落,那里有一种草药可做药引,瑾儿的蛊毒方能药到病除。”

      “那我速派人去取,哪个部落?”

      “柯资环族。”

      “可资环族?”宸帝默默念了两遍,好熟悉的名字,虽说熟悉每一个国家每一个部落是一个帝王的必备课程,但是部落实在太多,宸帝也很难一一了解。

      “不管什么部落,朕用粮草马匹去换,什么草药都行的。”对于贫穷的部落来说,粮食比金银更有魅力。

      “这草药一旦摘下便要服用,所以得亲自去。”宸帝温言,颔首。

      方洞之眼睛一挑,“你可知道可资环族?”

      “有些熟悉,不甚了解。”

      “大多数地方都是男尊女卑,然而可资环族……”方洞之顿了一顿,宸帝倒是想起来了,当年他得知这么一个部落时还曾嘲讽过,当真是蛮夷之地还未教化,那里女尊男卑,女子为帝女子为臣女子主外,堂堂男子居然在家绣花带孩子?更甚者,妻主一怒,可以打杀男子。

      这地方,女子的天堂,男子的地狱。

      宸帝本想着和方瑾瑜一同去解毒,可是想想这个部落,又有了一丝丝的退步,低头看了方瑾瑜一眼,他还未说话,方瑾瑜先说了,“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短短一句话,宸帝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别说小小一个部落,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

      “去,我陪瑾儿去。”

      方瑾瑜笑了,宛若婴儿般酣甜。

      第二日,宸帝方瑾瑜阿大十一出发了,四人一辆马车浩浩荡荡而去。自然,天子身边,暗卫必不可少。

      宸帝把面巾一扔,皱皱眉头。

      方瑾瑜像偷腥的猫,狡黠一笑。

      宸帝无奈,挠起方瑾瑜的痒痒,“你个小丫头,还笑上了。”

      “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方瑾瑜一直以为面巾是为她准备,谁知方洞之说这是给宸帝和阿大准备的,方瑾瑜一笑,便笑到了现在。

      “你啊,傻丫头。”

      方瑾瑜吐吐舌头。

      三百里路不长不短,很快便来到可资环族的边界。

      “主子,您还是带上面巾吧。”十一奉上面巾,有些无奈道。自然宸帝可以拿出大商帝王的款,可是万一其他国家和部落有狼子野心,想扣留想暗杀,实在得不偿失。

      宸帝眉头一蹙,带上面巾,阿大也带上了面巾,三人在马车内,十一在外头赶马车。

      “好一个俊俏儿郎。”宸帝对方瑾瑜百依百顺,千般温柔万般体贴,这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方瑾瑜不怕宸帝了,居然还调戏起来。

      宸帝嘴上不说什么,手上用力,掐了方瑾瑜的屁股一把,方瑾瑜脸一下子就红了。

      阿大眼睛朝前,眼观鼻,鼻观嘴,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六十五章:

      “主子,前头便是柯资环族的边界了。”十一声音一落,便听到宸帝“恩”了一声。

      十一驾着马车,驶入柯资环族。

      柯资环族是一个部落,却又与一般游牧部落不同,他们已经不是单纯帐篷民族,而是砌墙为房,虽然十分简陋,但是也粗俱雏形。

      这个部落已经慢慢安定下来了。

      “主子,客栈到了,用膳吧。”宸帝刚想掀开马车的帘子,却被方瑾瑜一把拉住,“夫君,面巾没有遮好。”

      宸帝蹙眉,有些无奈,任由方瑾瑜将他的面巾细细遮好,伸手拍了拍方瑾瑜的屁股,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再收拾你。”低低的声音,充满蛊惑,调戏意味十足。

      方瑾瑜的脸,蓦地红了。

      宸帝身着玄色的金丝绣边长衫,外边披了件薄如蝉翼的透明衣衫,脸上被面巾遮着,独独留下一双如漆似墨的眼睛,头发随意羊脂玉的的簪子挽了发髻。

      看似随意,确实通体富贵。

      一进客栈。

      里面立刻鸦雀无声。

      如今战事不多,各个部落各个国家,也会友好访问,百姓之间偶尔“串门”也是有的。

      可是,这样的人物,他们还当真没有见过。

      两个女子容貌倾城,清丽不俗,莫非是仙女下凡?

      再看旁边男子,那男子眼睛淡淡一扫,旁边的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这大概是身处高位久了的缘故吧。

      “老板,你们有什么菜,都上一份吧。”十一说完,领着宸帝、方瑾瑜和阿大来到旁边的空桌。

      若是有可能,她真想去雅间或者干脆包下,闲杂人等太多了。

      可是,这里没有雅间,只有大厅。

      而且,主子说莫打草惊蛇,一切平民化一点。主子啊主子,您和瑾主子走到哪儿,能不“打草惊蛇”呢?

      不过,这话,十一不敢说。

      四人坐定,菜也上来了。

      宸帝皱皱眉,显然十分不满,不过随即也就罢了。想当年,御驾亲征八个多月,他和士兵同吃同住,什么苦都吃过来了。

      “哇!美人!”宸帝闻言,紧紧拉住方瑾瑜,正想着:面巾什么的应该给你带。突然脸上的面巾便被扯下。

      宸帝一顿。

      “美人,我扯了你的面巾,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去你家提亲的,怎么样,一头牛,如何?”

      宸帝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口中的“美人”居然是自己!

      宸帝怒了。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接受,别人说他美,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主宰大商的帝王。

      宸帝内心怒到极致,波涛汹涌,然而出口的话却是波澜不惊,“杀了他。”

      十一一愣,说好的不“打草惊蛇”呢?

      “美人,你太美了,我要给你两头牛。”

      “住手。”十一正要提剑,却被宸帝拦下,“先割了舌头,再挖了双眼。”

      “蛇蝎心肠!”那女子夸张的往后一跳,“不过我喜欢。美人,只要你跟我回家,我立马让家里的庸脂俗粉滚蛋……”

      “十一,还不动手。”

      “是。”

      不得不说,十一震惊了。

      不仅是十一震惊,阿大也震惊了,方瑾瑜也震惊了。

      这货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十一提剑,直刺而去。

      “住手。”一把剑直接对着十一而来,十一剑一偏,和来人打在了一起。

      虽说十一轻功卓绝,但是武功也不弱。

      笑话,帝王身边的暗卫,功夫怎么可能差了?那女子能在十一手下过了十招,功夫已然不错了。

      “十一,住手。”

      “这位公子,舍妹唐突了,请公子宽宥。”功夫好,眼睛也毒,跳过方瑾瑜和阿大,直接对着宸帝躬身一礼。

      “我若不宽宥呢?你又当如何?”女子眼睛瞪着那纨绔一眼,“母亲说了,若你再为非作歹,强抢男子,立刻逐你出部落,还不跟这位公子赔罪。”

      “大姐。”纨绔声音有些颤抖,“可是,我真心喜欢这个美人啊。”

      “啪”地一声,十一打了她一记耳光。

      打狗看主人。

      打人不打脸。

      可是,那名女子竟无话可说。掀了人家的面巾,换了人家的名节,若这位公子想不开,岂非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一巴掌算轻了。

      还好宸帝不会读心术,不然他得得砍了这两姐妹不可。

       

      第六十六章:

      “放肆,堂堂女子,怎可出口轻薄良家男子?”堂堂女子?良家男子?宸帝在心里又波涛汹涌了:讲话文绉绉的,明显是学习我们汉人的礼仪文化,那就给我学全了?

      女尊男卑,是什么混账想法?

      “大姐……”

      “还不给这位公子赔罪。”

      纨绔女子对着宸帝作了一揖,“是在下莽撞了。”宸帝一双眼睛盯着纨绔女子,突然衣袖被方瑾瑜轻轻一扯,微微摇了摇头。

      罢了,不宜节外生枝,看这两人也是部落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一……实属不智。

      最多,安然出了部落之后,抓她回来,杖毙便是。

      宸帝一个眼光都未赏给纨绔女子,随意摆摆手,径直坐了下来,拿起一个馒头咬了起来。

      “这位姑娘。”宸帝一把拉过方瑾瑜,坐在自己身侧,宣誓自己的主权,“舍妹莽撞,坏了公子名节,请姑娘莫要嫌弃公子……”

      名节!

      嫌弃!

      十一眼睛直了,方瑾瑜的眼睛亮了。

      她是在说谁?

      她的意思是?宸帝的名节被败坏了,然后叫自己不要嫌弃他。

      阿大的震惊表现的更加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然后茶水溅在了宸帝的衣服上,阿大一惊,也不管什么场合,双膝跪在地上,不敢求饶了,“阿大死罪,求主子责罚。”

      那姐妹的眼神顿时亮了。

      这公子貌似很厉害。

      “明儿换阿二来。”阿大心里凉了半截,这是要处死了,“三十鞭子。”

      “是,谢主子。”

      “起来吧。”

      “是。”

      大厅莫名的安静了许多,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名女子,斟酌着,还是决定把话说完,但是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镇定,多了几分心虚,“姑娘,若您实在嫌弃公子,也无妨,在下担保,舍妹一定会好好对这位公子的。”

      没完没了了是吧。

      本觉得这个大姐比纨绔妹妹靠谱些,谁知道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

      宸帝浅浅饮了一杯茶,“阿大,我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

      若不是这两个人,自己哪里会这般失态,阿大称“是”,提剑,不到五招,剑直逼在那个大姐的心脏。

      “我大姐是下一任族长,你敢。”

      “杀了她。”宸帝头也不抬,眼睛淡然,看着前方,“然后夷平整个部落。”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

      小纨绔震惊了。

      “夫……”宸帝的食指放在放在放瑾瑜的唇上,“不许求情,已经给过这两人机会了。”

      “那……杀了这两人便是,部落里的人太无辜了。”宸帝很认真的思考方瑾瑜的问题,然后摇摇头,“我们杀了他们的下一任族长,他们必定不可善罢甘休,既如此,我们先下手为强才是。”

      这话,太嚣张了有没有?

      阿大听着方瑾瑜的话,用剑指着那位大姐,等待宸帝的命令。

      宸帝眼睛一挑,阿大低头领命。

      突然,一颗小石子向阿大打来,阿大提剑挡了,大姐趁这个空挡,往后跳了一步。

      紧接着,一大批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人对着大姐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起来吧,将他们拿下。”虽然是自家人得罪了他,但是他也太狠了,动不动就是要整个部落的人陪葬,这样的人……起码等他消除敌意后,再放他离开。

      再不济,就让妹妹娶了他,人都是妹妹的人,不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第六十七章:

      “是,公主殿下。奉族长之命,请两位公主进宫赏花,沙罗花开了。”

      “沙罗花开了?”小纨绔显得很高兴,一把拉住大姐,“大姐大姐,我们去看沙罗花,让呼伦抓住他们,随后送进宫便是。”

      宸帝未发话,阿大不敢妄动。

      “呼伦,切莫伤他们性命。”阿大眼睛朝天,一脸不屑,一帮乌合之众,再来十倍也不是他的对手。

      “公子得罪了,实在是公子口出狂言,在下不敢用整个部落去赌,待到宫中,在下好好和公子赔罪,公子不怪罪的话,在下自当放公子离去。”

      宸帝微微一愣,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公主,心眼倒是实。

      若被抓到,他们假意说不追究,而后出尔反尔,到时,她又能如何?

      难道是故意这般说?

      不会,她那笃定的眼神里,宸帝十分明白,她觉得他们四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见,是个真心实心眼的。

      思及此,宸帝倒是对她欣赏了两分,“且慢,待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好好答了,刚才的事情我便既往不咎,也可免了这场打斗,如何?”

      “公子请问。”

      “你以前可见过沙罗花开?”

      “不曾,沙罗花虽名为花,却确是不折不扣的草药,也是前儿日子,母亲偶尔观之,好像结了花骨朵,猜测着可能要开花了,当时我在场,不过笑谈一句,若是开花,一定要让我瞧瞧。”

      宸帝点点头,“沙罗花这种草药是何样子?”

      “沙罗花的叶子细长,片片朝外,一株大约碗口般大小……”

      “茎是绿色叶是白色,可是?”

      “正是,兄台见识不俗,在下佩服。”宸帝无心听她恭维,心里一片通体舒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方洞之也只告诉他,沙罗花在这个部落,但是到底在何处,他也不得而知。宸帝本以为找寻这种草药要费些功夫,谁知阴差阳错,居然给自己碰上了。

      宸帝微微蹙眉,宫中?

      “请问,沙罗花还有哪里有?”宸帝心情好了,脸部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出口的话也带了些温柔,“在下曾在书中见过,此次有机会见识,想带些回去,养着。”

      大公主了然的点点,“真是不巧,前儿日子一场暴雨冰子,沙罗花都死了,唯一的子盆便在宫中,奈何我母亲十分喜欢,估计不会割爱。”

      宸帝有些遗憾的点点头,看样子和平的拿是。不太可能。也没事,那就抢吧。

      “谢过这位公主。”虽嘴上说着谢,但宸帝还是修身如玉地站着,说不出的倨傲,“在下言而有信,今儿之事便揭过了。”阿大一听,收剑入鞘。

      那位大公主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上,“大公主不好了,二公主抓了族长,要逼宫了。”

      想不到这个小小的部落也这么乱。

      可是沙罗花还未倒手,走又走不得。

      真讨厌啊,月氏造反这里也造反,走到哪儿,哪儿造反。

      宸帝咬了一口馒头,心情有些郁闷。

       

      第六十八章:

      傍晚。

      落霞谷。

      方洞之长衣飘飘,本就是倾国倾城仙子玉树的人物,眼中更是风流跌宕。

      “洞之,何事如此开怀?”

      年轻的方洞之,年少成名却也恃才傲物,活得肆意张扬,喜则狂喜怒则狂怒,脸上的表情即是心中所想,没有掩饰。

      现如今,蛰居青州多年,多了几分沉稳与内敛,也学会了隐藏情绪。

      可是现在,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在想,护理现在在干什么?”

      瑞帝一把搂住方洞之的腰,“可又是想了什么坏主意做了什么坏事?”

      方洞之眨眨眼睛,“在柯资环族,沙罗花是婚姻之花,他们男女成婚不讲究交杯酒,却是饮杀罗花茶。”

      “那又如何?”

      “别忘了那个部落女尊男卑,一直学习大商文化,却是学得不伦不类,但是他们也有打嫁,新婚之夜,女子责打男子。”

      瑞帝震惊了。

      那,那,那?

      宸儿可是大商的帝王啊,能叫一个妃子打了屁股?应该不会吧。

      方洞之好像猜到瑞帝的想法,鄙夷了一眼,“难不成爱不爱只是挂在嘴边的一句情话,瑾儿为他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他莫不是一顿屁股板子都舍不得,既如此,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家瑾儿承受不起。”

      “洞之,你是故意的吧?”

      “对,我就是故意的,我早已知道沙罗花何时饮用,却偏偏叫他们两同去,我就是想看你儿子对我女儿用情几分。”

      虽非亲生,但是她也是方洞之唯一的女儿了。

      方洞之此人极其护短,有此举,十分正常。

      柯资环族。

      宸帝和方瑾瑜身着大红色喜服,格格不入的是,宸帝威严的坐在床榻之上,眉头微皱;方瑾瑜站在旁边,手中拿着一把戒尺,脸颊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娘可别磨蹭了,打得越狠夫妻才越加恩爱。”

      “是啊是啊,知道公子脸皮薄,我们绝不进来。”

      “是啊是啊,哪个男子不是这般过来的。”

      “姑娘可别怜香惜玉,打得越凶以后日子才能妇唱夫随呢。”

      ……

      宸帝眉头越皱越紧,当真聒噪,冷冷两字,“阿大。”两字落下,新房外鸦雀无声。

      “你们也退避三舍,若是一点儿声音,就不必活着了。”众暗卫以圆形的方式,即可散去。话说人皆有好奇之心,哪怕是暗卫,对今晚之事也格外好奇,竖起耳朵听着动静。但是好奇管好奇,还是命比较重要。

      宸帝抬头看着手足无措的方瑾瑜,眉头松了,心也软了,“你可想打我?”

      不是“朕爱妃”,而是“你我”。

      没有尊卑只有彼此。

      方瑾瑜木然的点点头,然后好像意识到什么,猛的摇摇头。

      宸帝心下好笑,方洞之这般肆意妄为的人,养出的女儿倒是规规矩矩。搁在方洞之和父王那,若是打嫁,还不知谁打谁呢?

      “为何想打我?”

      “她们说,我打你,我们会恩爱。”

      宸帝的心软成了一片片,起身褪去外面红色喜服,这乌龙事啊。

      她们部落内乱,宸帝没什么想法,老实说若是大国家,宸帝巴不得越乱越好;但是像这种小部落,对大商毫无威胁,乱与不乱,他根本不关心。

      可是,沙罗花。

      而且,只剩下最后一盆了。

      宸帝迅速派了以一敌百的暗卫去保护沙罗花,顺道趁乱直接取出。阴错阳差,暗卫花没取出,倒是帮了族长平定了内乱,族人也是感恩,不仅把沙罗花双手奉上,也替他们举办了隆重的婚礼。

      一切都是好好的,等到老嬷嬷把戒尺交到方瑾瑜手中时,惊呆了一众人。

       

      第六十九章:

      宸帝身上只剩一套纯白的寝衣。

      本就是飘飘少年郎,如今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般人物在方瑾瑜眼中更是绝色非常。

      “来,先喝了沙罗花茶。”

      方瑾瑜木然的接过,饮尽。

      宸帝心下好笑,来到方瑾瑜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柔情似水,“瑾儿,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记不记得曾经的事,我会用一生保护你的。以前,原也是我对不住你了,罢罢罢,入乡随俗,给你打便是。”

      宸帝对着落霞谷的方向,双膝一跪,父王、爹爹,宸儿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宸帝磕了三个头,然后趴在床榻之上。

      方瑾瑜一愣,没错,她是不记得,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他们本不是这个部落的人,他们是男尊女卑,没有一个男子去挨女子的打吧。

      而这人,是她的夫君。

      宸帝转过头,看着呆愣愣的方瑾瑜,浅浅一笑,充满魅惑,“怎么?还要我脱了裤子,小心我反悔。”

      方瑾瑜闻言,连忙摇摇头。

      宸帝说完这句话也不催,安安心心的趴在床榻上;方瑾瑜手中的戒尺好像千斤重,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入乡随俗。

      嬷嬷说:打了,我们才能恩爱呢。

      夫君已经趴在那儿,想来也是愿意的。

      方瑾瑜不知站了多久,只知道红烛燃了许多,然后她鼓足十足的勇气,拿着戒尺对着宸帝的屁股,“啪”地一声。

      “呃~”倒也不是多疼,虽是帝王之尊,倒是文治武功从不曾落下,尤其是御驾亲征的磨炼,已经让他成为了十分隐忍的人。

      不过是,趴着趴着,宸帝很没心没肺的睡着了,猛的一戒尺,他惊醒了。

      “夫君,我打疼你了?”

      宸帝转头,看着惊慌失措的方瑾瑜,哪还有半分责怪,宠溺一笑,“没有。”

      打吧打吧,打完了,好喂饱我。

      闻言,方瑾瑜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

      宸帝双手放在枕头上,脑袋靠在双手,感受这别样陌生的戒尺。

      从小到大,也只受过父王和老师的板子。

      想不到这小丫头,嗯,也是有些胆色的。

      养尊处优的闺阁女子深宫娘娘又能有多少力气,与其说疼不如说羞。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

      宸帝抬头看着分外认真的方瑾瑜,不知为何心痒难耐,突然起身一把抱住方瑾瑜,在她耳畔低语,“好了,结束了,现在你要补偿我。”

      方瑾瑜脸色一红。

      宸帝便撕扯了她的衣服,只剩一件肚兜。

      宸帝挥掌啪啪啪打了方瑾瑜几下屁股,“你个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龙臀也敢拍,不行,我要好好惩罚你。”

      帐下,何等旖旎春光。

       

      第七十章:

      第二日。

      宸帝睁开眼睛,方瑾瑜还闭着双眼,显然还正在熟睡。

      红润的脸颊好似被滋润的花朵,凭添了几分妩媚。宸帝伸手揽过,蓦地发现方瑾瑜睫毛颤抖却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宸帝心下明了,伸手拍了拍方瑾瑜的屁股,“小丫头,既是醒了,还敢装睡。”

      闻言,方瑾瑜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宸帝熠熠生辉的眸子,险些跌落梦中,“圣,圣上……”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

      我的瑾儿,你终于想起来了。

      从月氏出发,两人便是形影不离,同吃同睡。每天早上他睁开眼睛,方瑾瑜要不就是还在熟睡,要不就是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瑾儿,前曾往事,我既希望你能想起来,又希望你永不想起。

      “圣上,臣妾惶恐……”

      宸帝摁住想要行礼的方瑾瑜,然后用食指在她嘴边比划,“叫我夫君。”

      “夫……君……”

      “可是想起来了?”

      方瑾瑜点点头。

      “现如今,你可还愿跟着我,跟着我回大商的后宫,做我的女人,不是棋子,而是妻子,我会尽我一切的能力爱你护你,一生一世。”

      方瑾瑜泪如雨下。

      “圣上,臣妾不是……”

      “夫君。”宸帝好心的提醒。

      “夫君,瑾儿不是在做梦吧。”方瑾瑜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不是梦呢,如果是梦,希望永远不要醒。”

      “可愿意?”

      “嗯。”方瑾瑜点点头。

      “你不怕吗?”

      “只要夫君在瑾儿身边,瑾儿什么都不怕。”

      “真是傻丫头呢。”

      傻丫头?

      曾几何时,好像也有人这么叫过我?

      什么时候呢?

      一行人辞别族长,上路。

      “夫君,我们现在回宫吗?”

      “先去落霞谷,拜别父王和爹爹,可好?”

      “好。”

      “主子,飞鸽传书。”阿大双手奉上纸条,宸帝取过,一目十行,眉头微微一皱。

      “夫君,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放心。”宸帝安抚性的拍拍方瑾瑜的手。

      这已经是老师寄的第三封飞鸽传书了,除了第一句“圣恭安”,其余的没一句是客气的。

      也是,老师这样的人物没必要拍龙屁,他可是要拍龙臀的人,宸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夫君,没事吧?”

      宸帝看着方瑾瑜会心一笑,“无事,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老师催我早日回去回宫。”

      “那我们直接回宫吧?”

      “无妨,先去落霞谷。”宸帝刮了刮方瑾瑜的鼻子,“放心,一切有我。”

      “嗯,瑾儿相信夫君。”方瑾瑜靠在宸帝的胸膛,宸帝拍了拍方瑾瑜的肩膀。

      叹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第七十一章:

      傍晚。

      落霞谷。

      霞光漫天,不负“落霞”二字。

      方瑾瑜拉开马车的帘子,却发现瑞帝和方洞之已在路边侯着,一青一白比肩站着,格外赏心悦目,胜却人间无数风景。

      “爹爹。”方瑾瑜在方洞之膝下长大,虽无父女之实,却有父女之情。而方洞之,一贯是娇养女儿的,尤其是假死之后,方洞之更是觉得自己因一个面子问题没有阻了女儿的进宫之路,从而让她在宫里活得水声火热,又是愧疚又是怜惜,从此瑞帝排第二,一心一意宠起了女儿。

      宸帝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前方侯着的二人不禁哑然,脑海中闪过两个念头:父王对方洞之真好,方洞之对瑾儿真好。

      宸帝下了马车,躬身一礼,“儿子给两位爹爹请安。”

      方瑾瑜闻言,对着瑞帝福了一个身子,“瑾儿见过萧叔叔。”

      “还叫萧叔叔,叫爹爹。”

      方瑾瑜俏脸一红,“瑾儿见过爹爹。”

      四人一前一后,向落霞谷走去。

      深夜。

      瑞帝辗转反侧,宸帝有苦说不出,这是闹哪样?换做任何一个人,拖出去斩了,还让不让人睡啊?可是,面对亲爹,他不敢。

      落霞谷是萧方二人隐居的世外桃源,景色宜人,房屋布置的也一如方洞之的审美,清雅极了。

      本来房舍绰绰有余,可惜耐不住宸帝的暗卫多,事情也偏那么凑巧,房舍不多不少正好,当然了这是萧方一间、宸瑾一间的结果。

      然而,今儿个方洞之非要拉着方瑾瑜谈人生谈理想,一脚把瑞帝给踢了,没辙,瑞帝来到了儿子的房间。

      “父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宸帝小心翼翼耐着性子问到,“儿臣愿为父王分忧。”

      “你说,洞之跟瑾儿要谈到何时呢?”

      “……”

      “你个臭小子,老婆都管不住,大晚上的跟亲爹谈什么心?”

      “……”明明是方洞之非要找瑾儿谈的,明明是你管不住方洞之。

      “哑巴了。”

      “父王息怒,儿臣惶恐。”

      “对了,你挨老婆打了没?”

      “……”宸帝震惊了。

      瑞帝一看这表情,什么都明白了,一巴掌拍在宸帝脑袋上,“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堂堂七尺男儿……”

      这边,瑞宸二人聊的格外热闹。

      那边,方家父女聊的就格外正经了。

      “瑾儿,你可想明白了,他可是帝王。”

      “是,瑾儿明白。”

      “她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瑾儿心甘情愿。”

      “在宫内一切身不由己,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等于集万千积怨与一身啊;若是不受宠,奴才拜高踩低,这日子又何尝好过。”

      “瑾儿不怕。”

      “你意已决?”

      “爹爹,当年你对萧叔叔的感情,女儿许是懂了,我想也有很多人劝过爹爹吧,萧叔叔不也是拥有三宫六院的帝王之尊吗?”

      “他们不一样?”方洞之本能的反驳,“他比萧瑞更适合当一个帝王,有谋有略舍小换大,是一个好帝王却不是一个良人。再说,即便是你萧叔叔,我们也是分离了那么多年,直到他退位,才在一起,何况是他呢?”

      “那瑾儿便认了。”方瑾瑜抬头,看着方洞之,眸子灿若星辰,“瑾儿是真的爱他,至死不悔。”若别人说这四个字,方洞之还会笑她矫情三分,可是对于方瑾瑜说这四个字,他却无从辩驳,她是真的死了也不后悔啊。

      “再说夫君说过会好好对我的,我相信他,愿意用一生用生命去相信他,若是瑾儿信错了,瑾儿也认了。”

      “你,你这小丫头。”方洞之叹了一口气,“罢罢罢,原也是我带坏了你。”

      “谢爹爹成全。”

      瑾儿,其实爹爹没有告诉你,你的夫君,万万人之上的夫君跟我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很想相信,却不敢相信。所以,也不想白白给了你希望。

      爹爹,其实瑾儿没有告诉你您,我的夫君,万万人之上的夫君跟我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很想相信,却不敢相信。所以,怕您笑我痴人说梦,也不敢跟您说。

      虽说男子妻妾成群乃是惯例,但是会不会有一个特殊呢?就如萧叔叔对您一般,江山美人不及您一人。

      夫君,瑾儿愿信。

      若信错了,也无悔。

       

      第七十二章:

      月氏十六公主洛氏安然,温婉端庄,赐“恬”字封号,赐“皇贵妃”品阶,位同副后,愿与月氏结永世之好。

      旨意下,前朝后宫一片哗然。

      各人怀着小九九,脸上晦暗不明。

      第一,如何封号是“恬”,自从恬贵嫔被处死之后,“方氏”、“恬”字,甚至“贵嫔”二字都成了一种禁忌。每个人都知道圣上并不是真心想处死方瑾瑜,然而在这场君臣博弈中,圣上赢了天下输了佳人。为何,给这月氏公主一个“恬”字封号,众人无一不在心中暗暗猜测。

      第二,大商后宫规制,一后一贵妃四妃,从妃贵嫔等不计。这突如其来的“皇贵妃”算怎么回事?别人或许尚在揣摩,礼部尚书已经上了折子,提着脑袋问了圣上许多问题,例如:月俸几何,住何宫殿,下人如何配备等等。

      第三,月氏一个小小部落,他们的公主封个妃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为何跳过了妃位和贵妃位,一举成为了“皇贵妃”之尊?

      当然了,众人虽然打着小九九,却无人敢规劝一二。第一,圣上还在回宫的路上,折子一来一回,早已木已成舟;第二,圣上并未在朝中提出,而是直接发了诏书,早已经木已成舟了,一国之君如何能朝令夕改;第三,圣上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大商的政权已经牢牢握在手里,你以为还是当初那个被萧景、尹相和沈大将军架空的帝王吗?不客气的说一句,若是圣上当年有这般实力,方氏也不用被赐死了。

      圣上还在路上,折子已经如雪花一般飘了过来,大商的臣子格外统一,前文:圣恭安,您老保重身体;正文:说点儿正事;后文:隐晦的提提恬皇贵妃的事,您老有什么打算,跟我们说说呗。

      宸帝对“后文”一概不理,对“正文”仔细回复。

      好吧,圣上不理,我们就自己瞎猜猜。

      不得不说,前朝后宫真的猜出几种版本。

      第一,月氏擅用毒,圣上许了一个超然的“皇贵妃”之位,把月氏的毒物尽控制手中。吾皇英明,月氏不足为惧。

      第二,狄国居然敢刺杀圣上,圣上故意封了一个小国公主为皇贵妃,打脸贵妃。什么,你说圣上幼稚,胡说,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枕边人暗算,能不出口气?当时可是派了沈大将军直接讨伐了狄国,封个皇贵妃再踩上一脚又如何?你敢打圣上的脸,圣上就敢把你的脸放在地上踩死。

      第三,月氏公主花容月貌,圣上一见倾心。然后民间编出了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不管众人如何猜测,大家对宸帝封“皇贵妃”一事,目前缄口不言。

      城门大开,百官百姓跪迎。

      宸帝掀起马车的帘子,站在马车之上,“平身。”

      “谢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响彻云霄。

      方瑾瑜猛的一惊,我的夫君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皇啊。前些日子的相处,让我居然忘了,他是大商的王啊。夫君,您若是一个普通人那该多好。

      宫门口,皇后携后妃跪迎。

      宸帝掀开马车的帘子,牵着方瑾瑜的手下了马车。方瑾瑜的手冰冷一片,宸帝安抚性的一笑,压低声音,“瑾儿,别怕,我在。”

      方瑾瑜郑重的点点头。

      “平身。”

      众人抬头,然后愣住了。

       

      第七十三章:

      宸帝不管后宫众人震惊的表情,牵着恬皇贵妃的手,比肩站着。

      自古,只有皇后是妻,其余人比之不过名头好听些,其实也就是妾。

      何为妾?

      一个奴才玩物而已。

      所以,只有皇后才能与圣上比肩。

      “安然,去拜见皇后。”

      “臣妾给皇后请安。”

      “平身。”震撼太大,皇后已经懵了,事先准备好的敲打之词,一时间也忘了说。

      宸帝扫了一眼众人,众人如梦初醒,“臣妾拜见恬皇贵妃娘娘。”不管心里如何震惊,她已经是圣上诏书已下,她就是地位超然的皇贵妃。

      “赐恬皇贵妃宸福殿。”

      “臣妾谢圣上。”

      恬皇贵妃一露面,后宫哗然。

      这,这分明是方瑾瑜。

      人有相似?什么相似,一模一样好吗?你当我们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难怪封号“恬”,这分明就是她的封号。

      还有宸福殿,离圣上最近的宫殿,已“宸”命名,可见里面人的地位尊崇。而且,这就是她住过的宫殿。

      她,回来了。

      虽后宫一片哗然,但却无人敢做这出头之鸟,或许正在酝酿暴风雨吧。

      后宫与前朝的关系千丝万缕,等等传递了消息,再做计较吧。

      “瑾儿,不必害怕,也不必谨小慎微,除了皇后,你地位尊崇,再说还有我。”

      方瑾瑜点点头,“瑾儿不怕。”

      宸帝摸着方瑾瑜的脑袋,心软成了一片一片,“狄国的良妃欲行刺朕,朕已关押在长安殿。至于贵妃也不必计较,朕打败狄国,她已今非昔比。”

      听着头号两大敌人如此境地,方瑾瑜得罪心略略宽了,“那良妃,行刺?”

      宸帝捏了捏方瑾瑜的脸颊,“皇家众脸面,我总不能叫人家知道,我被带了绿帽子吧。”

      听着宸帝有些孩子气的话,方瑾瑜噗嗤一声笑了,如空谷幽兰绽放。

      方瑾瑜本就是绝美的人物,只是平常小心翼翼着,对着帝皇更是十二分小心,故而宸帝也并不是经常见到她笑。

      “会笑,我就安心了。”宸帝低压声音,“可还记得你身边的夏日。”

      方瑾瑜点点头,那日夏日带着自己去长安殿撞破了良妃的奸情,她与良妃的梁子也是那日结下的。

      “她是兰贵嫔的人,兰贵嫔故意让她带着你去长安殿。”方瑾瑜抬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宸帝揉了揉方瑾瑜的头发,“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如今,我已经有了能力,并非当年的我。”宸帝放缓了声音,“我都会一一处理好,你只管做你尊贵的恬皇贵妃便是。”

      方瑾瑜点点头。

      舟车劳顿,宸帝未歇,当日微服私访来到肖柏年的府邸。

      “学生给老师请安。”当今天下,除却他的亲爹瑞帝,肖柏年是唯一一个敢打他的人。

      说实话,有时候瑞帝打他,他心里会有不服。但是肖柏年收拾他,他却是服气的。

      肖柏年三朝元老功在社稷,有才学有人品,是个真正为大商为百姓谋福祉的人。

      当年大公无私得罪权贵,是嘉帝一力力保,更是只为皇子师,后为瑞帝的太子太傅,然后成为瑞帝帝师,地位尊崇。

      当年方洞之仗着才名如何倨傲自负,连堂堂太子的萧瑞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对肖柏年确是尊敬的。

      “哼。”

      三次飞鸽传书,才唤回了人。

      宸帝无奈,只能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

      良久,老爷子才悠悠发话,“起来吧。”

      “谢老师。”

      “你既称我为一句老师,我便把成一个普通学生,说吧,出去做了些什么,耗费了如此时间,难不成真如民间话本子一般,与恬皇贵妃各种倾心了吧。”时间短,后宫的消息还未递出来,肖柏年自然不知道此人乃是方瑾瑜。

      肖柏年未让坐,宸帝也不敢坐,乖乖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当然忽略了最最丢脸的事。

      “什么?她是方瑾瑜。”

      宸帝敛衣一跪,“求老师成全。”

      帝皇多情,实祸非福。

       

      第七十四章:

      帝皇多情,实祸非福。

      肖柏年一想到宸帝为了一个女人置前朝后宫不顾,更觉得自己的学生糊涂。

      “褪裤。”

      宸帝格外平静的褪去裤子,双手撑在书桌上,书桌正好抵在腹部,屁股翘了起来。

      “啪”戒尺打在宸帝的屁股上。

      “求老师成全。”

      “啪。”

      “求老师成全。”

      肖柏年打了十来戒尺,宸帝便说了十来句“求老师成全”。这执拗的性子,是认准了方瑾瑜啊。

      肖柏年打了十来戒尺,宸帝的屁股不过微红,到底年纪大了,“叫你的人来,我今天非要打醒你个糊涂东西。”

      “阿大。”

      阿大接过戒尺,狠狠打下宸帝的屁股。

      “呃~”

      这把戒尺在肖柏年手里若只能使出三分力,那么在阿大手里绝对是十二分力。

      肖柏年站立一旁,监刑。

      宸帝也不说话了。

      书房里,只有戒尺抽打屁股的声音。

      宸帝的额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身体却屹立不动。

      屁股深红到泛青泛紫,阿大瞅了一眼,对着青紫的地方狠狠一戒尺打下,皮破了血珠子出来。阿大收起戒尺,双膝一跪,“主子不能再打了。”

      肖柏年挥挥手,让阿大退下。

      宸帝起身,不管屁股已经流血,还是穿上了裤子,抹了一把汗,“此番是学生任性了,牢老师教训。”

      “可打醒你了?”

      宸帝双膝一跪,跪的笔直,“求老师成全。”

      “你。”

      “老师,方瑾瑜是方洞之的女儿,当年她求赐死,老师可还记得?”

      肖柏年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一身傲骨的女子,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她为了学生受了皇家家法,受了祭刑,白待了祸国妖妃的污名,然后为了学生一心求死,死而复生之后又了学生入虎穴查月氏毒物,这样的情深义重,学生怎忍辜负?”

      肖柏年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宸帝不言不语。

      “老师可还记得方洞之,老师不是还夸过方洞之真才实学虽是傲气,却品行端方吗?她虽与方洞之无血缘关系,却是方洞之一手教养,老师既相信方洞之的品行,也应相信她吧。”

      肖柏年微微叹了一口气。

      “老师,学生是真心喜欢她,求老师成全。”

      不得不说,宸帝是个非常有谋略的人,微服多日,他已料到肖柏年不满,什么都不说先挨一顿打,等到把肖柏年的怒气打没了,再缓缓提方瑾瑜的情深义重,这样肖柏年更能听进去。

      再说,宸帝可是肖柏年最得意的学生,天资甩了萧瑞八条街,既然是得意门生自然更偏疼几分。如今这学生挨了打还跪在地上求自己成全,肖柏年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物。

      若方洞之在场,必定要叹一句:狐狸就是狐狸,有勇有谋舍小保大。

      “我问你,若后宫与其为难,你待如何?”后宫多的是栽赃嫁祸的把戏,到时候你要如何?

      “学生只要她。”宸帝目光如炬,“学生政权不稳,自然要对后宫雨露均沾,可是现在大商的军权已牢牢在学生手中,学生无惧。”组装力量在手,自然有傲气的资本。

      “那群臣死谏呢?”

      “众人惜命,即便他们视死如归,他们还有亲族家眷,只有学生铁血处置一批人,他们也会低头。”

      “什么。”肖柏年拍案而起。

      “但是学生不愿,朝堂如今是一股清流,大多是学生一手提拔,是大商的好官,学生不愿因此事处置他们,与他们有了嫌隙,所以求老师成全。”

      肖柏年重新坐回椅子上,“好好好,想不到是用一顿打指使我做事,圣上好谋略。”

      宸帝俯身一拜,“学生不敢,求老师成全。”

      “既然是个好姑娘,既然如此深爱,莫辜负了,老朽就为了走上一遭。”

      “学生谢过老师。”

      虽然一切都在宸帝的谋划之中,但是听肖柏年答应下来,宸帝心里还是十分高兴。

      先挨戒尺打消了老师的怒气,再缓缓提及方瑾瑜的好,接着老师定然稍稍松口问到前朝后宫,紧接着自己给老师两种选择,一是铁血处置二是请老师游说,老师定然是选择第二条路的。

      老师地位超然,众人定是会听的。

      这顿打,没白挨。

      当日,肖柏年拜访朝堂高官,把各中隐情一一分析,第二日早朝平风浪静,众人默许了方瑾瑜的恬皇贵妃身份。

      把蠢蠢欲动扼杀在萌芽里。

      兵不血刃的解决,实在是精彩极了。

      若是方洞之在场,必要赞上一句:狐狸是天生的王者,有谋有略。  

       

       

      第七十五章:完结章

      长安殿。

      宸帝牵着方瑾瑜的手缓缓推开大门,树影斑驳,凭白添了几分寂寥。

      “夫君,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见一个故人。”走过庭院,推开大殿的门。

      突如而来的亮光,屋内人闪了一下神,看着宸帝不禁往后缩,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的跪在地上,“圣~圣上~臣妾知道错了,求圣上赐死,只求速死……”

      有时候死便也死了。

      活着,才是煎熬。

      “夫君,她,她是?”饶是方瑾瑜已经有了隐隐猜测,也不敢说出口。

      良妃本是狄国内殿大臣的女儿,本命蓝云儿,当年和亲,狄国除了奉上公主狄菁,也送上了蓝云儿,赐国姓赐郡主身份。

      一贵妃一良妃。

      良妃虽不是公主之尊也不算郡主之尊,但确确实实也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家闺秀。

      良妃虽非倾国倾城的人物,但也是美艳动人的娇俏女子,不然又怎会俘了景王的心呢?

      现如今?

      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蓬头垢面发髻凌乱。

      哪里良妃当日一丝的风采?

      “本是和亲女子竟与王爷不清不楚,在后宫之中与羽林军祸乱宫廷,朕怎会如此便宜你?”宸帝邪魅一笑,看得良妃心口猛的一颤。

      “今日可用刑了?”

      “回圣上,还不曾。”

      宸帝微微摆手“堵嘴,着实打。”

      嬷嬷一脚踢了良妃,趴下她的裤子,手执毛竹大板朝着良妃的屁股打去。

      若非你捣鬼,瑾儿何至于受祭刑?

      若非你捣鬼,当日朕何必赐死瑾儿?

      你让朕心殇至死,朕就叫你生不如死,朕这人,一向公平得很。

      日日五十板子,上最好的药,每日补药吊着。

      朕不许你生,漫天神佛也不敢救你。

      朕不许你死,地下阎罗也不敢收你。

      方瑾瑜看着身边的人儿十分戾气,不禁握了握宸帝的手,“夫君。”

      宸帝转身,眉目一笑,“瑾儿,当日她如何对你,我便百倍的对她,你别害怕。”

      方瑾瑜点点头,“只要夫君在,瑾儿什么也不怕。”

      十日后,贵妃自请代发为大商祈福,终身不出大殿。

      帝允之。

      十五日后,良妃卒。

      月末,兰贵嫔病逝。

      “夫君,兰贵嫔?”

      “不是我动的手,自尽的。她是栩国人,一心一意想挑起大商和狄国的事端,所以当日让人诱你去捉了奸。”

      方瑾瑜恍然大悟。

      冬。

      恬皇贵妃有孕,帝欣喜若狂。

      春。

      官员上书大选秀女填充后宫,帝驳之,坦言:得恬皇贵妃一人足矣。

      此言一出,举国哗然。

      秋,恬皇贵妃产龙凤胎。

      一男名曰:萧洵。

      一女名曰:萧伊。

      帝大赦天下。

      大商522年,帝四十二岁正值壮年,退位萧洵。从此开始了,洵帝执掌天下的序幕。

      落霞谷。

      朝阳在群山中若隐若现,天边的云霞被染的红彤彤的,壮美若斯。

      一女子靠在一男子肩膀,远远看去,仿若画中人。

      “夫君。”

      “我在。”

      “不知伊儿如何?”对于格外省心的儿子,方瑾瑜对不省心的女儿偏疼了些。

      “在洵儿在,谁又会委屈了她。”

      “也是。”方瑾瑜抬头,看着萧宸俊俏的脸颊,浅浅亲了一口,“过些日子,洵儿大婚,我想去瞧瞧。”

      “怎么?想看看儿媳妇?”萧宸浅浅一笑,“你啊,到底不比父王和爹爹洒脱,想当年你我成婚,他们可不曾来过。”提起萧瑞和方洞之,萧宸有些向往,“也不知,他们如今在何处逍遥。”

      “等去过洵儿的婚礼,我们去塞外牧羊可好?”

      “依你。”

      “我还想去雪山采雪莲。”

      “依你。”

      “我还想去月氏看看父亲。”

      “依你。”

      “……”

      “都依你。”

      我的傻丫头,都依你。

      商城。

      洵帝大婚,鼓乐齐鸣。

      洵帝携后对着东方遥遥三拜,此时,“太上皇驾到,皇太后驾到。”洵帝一愣,起身,对着两人双膝一跪,施了大礼。

      洵帝大婚后,帝后携手离开。

      万里江山,怎及你如花笑靥?

      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

      End~

       

      番外(1)

      第一章:

      大商。

      商城。

      一身华贵衣衫折扇轻晃,细看,年纪不过十七八,正是少年郎,一副好相貌。

      再细看,衣衫是暗边云锦,簪子是上好的羊脂玉,腰间是回文佩,不显山不露水,端得富贵逼人。

      “小李子,前边是什么地方?”

      “回主子,前边是丽春院。”

      “哈哈,原来前边就是丽春院啊,昨儿个锦文还说丽春院的头牌怎样的国色天香?走,咱们去瞧瞧。”

      “主子万万不可啊,我们出……家门,已经是犯了大错了,这种龙蛇混杂的腌臜地方,如何是主子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去的。”小李子弓着腰上前一步,小声道,“国色天香的人都在宫里呢,凭她,哪里当的起这四个字?”

      “此言差矣。”少爷的折扇啪的收拢,轻轻打在小李子的头上,“宫里的人美则美矣,少了几分味道,走走走,我们去瞧瞧就是。”

      “主子……”小李子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小跑跟了上去,心里不敢咒骂,只能把伴读王锦文骂个八百遍。

      丽春院。

      少年和随从走进去,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虽说青天白日这等地方总不至于人声鼎沸,但是也不见得万籁俱寂啊。

      少年的目光一下子聚焦。

      中间一个白色长衫的男子正背对着他,左手画图,右手题字。

      虽未正面,但是此人年纪不大。

      左手菊花图栩栩如生,右手正题字:我花开后百花杀。

      好大的口气。

      “这人是谁?”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压低了口气,好像生怕打扰到此人题字作画一般。

      “奴才也不知。”

      “孤陋寡闻。”旁边一个男子鄙夷的扫了他们一眼,“连方公子都不知。”

      方公子?

      方公子是谁?

      男子看着少年皱眉思索,没好气的压低声音释疑道,“方洞之方公子啊,当今太子太傅肖大人曾赞誉,天下才华本十分,九分尽归方家郎。”

      “哦。”少年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呀。

      誉满商城。

      探花郎方洞之。

      此人脾气和才华一般大。

      初来商城。

      题字作画、替人打官司、醉卧酒楼、痛斥纨绔等等等等,方洞之,三字,极为响亮。

      此时。

      方洞之放下笔,回头。

      少年居然一口气没缓过来。

      仙子玉树。

      玉树临风。

      倾国倾城。

      好像所有美好的词来形容的容貌,都略略逊了一筹。

      这样绝色人物,当真属于世间吗?

      方洞之眉眼一扫,在少年面前略略一停顿,这唇红齿白的包子倒是长得不错。

      四目一对,少年的心跳几乎一瞬间停止了。

       

      番外(1)

      第三章:

      不假辞色的太傅大人,和颜悦色的拍了拍方洞之的肩膀,“坐吧。”

      萧瑞险些惊呆了下巴。

      然后,方洞之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引得肖柏年摸着山羊胡子哈哈大笑。

      萧瑞觉得,他的下巴已经掉在地上了。

      转头。

      其他通天富贵的小儿郎也是一脸崇拜的目光,然后他转身,看着仙姿玉树举手投足尽显风流的方洞之,不知为何心里满满的,一种“我家洞之就是厉害”的荣誉感油然而生。

      “当日老夫看着你的诗稿,脱口而出,天下才学共十分,九分尽归方家郎,想不到这般戏言传将了出去。”

      “太傅大人谬赞了,洞之愧不敢当。”

      “老夫话还没说完,老夫也是一时戏言,想来诗词不过消遣玩乐而已,为官之道才是苍生之福,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解,前头传出去的话,不虚,洞之大才。”

      方洞之作揖一礼。

      萧瑞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方洞之的侧颜,不知为何心里满足极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日。

      直到。

      方洞之双膝跪在地上,伸出右手在挨戒尺,他的眼睛微微往左瞥,右手已经通红了一片。

      都怪自己。

      该死的,怎么会忘了太傅的功课。

      王子有罪,侍读承罪。

      可惜了,方洞之的经天纬地之才,还是被小太子连累的挨手板子。

      “太傅,本宫今天一定补上,饶了洞之吧。”这已经是萧瑞第三次求情了。

      肖柏年终于搁下戒尺。

      下了学。

      太子东宫。

      “洞之,你没事吧。”萧瑞一把夺过小李子的药膏,轻轻地敷在方洞之的手上。

      方洞之本想讥讽他几句,天知道他多少年没有挨过戒尺了。可是,看着萧瑞一本正经紧紧张张的样子,出口的话变成了,“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伤算什么。”

      “是我对不住你,昨儿个和几个弟弟一块玩耍了,把太傅的功课都给忘了。”

      “玩耍什么?”陪伴了几日,方洞之已经清楚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的心思,如今转移话题比较好。

      果不其然。

      “景弟说,丽春院的前头开了一家怡红院……”太子爷眉飞色舞的眼睛顿时焉了,因为他看到方洞之眉眼泛着冷意,“感情是太子爷逛花楼,才害得我挨手板子,怎样的国色天香啊,让我们的太子爷乐不思蜀。”

      “没……有……”萧瑞一国太子,哪里没有脾气,换成任何一个人敢在他跟前这样摆脸色,不揍得半身不遂才奇怪了。

      可是。

      萧瑞在方洞之跟前他就是没有脾气。

      “美吗?”方洞之凑近了萧瑞,眉目一挑,声音低沉充满了蛊惑。

      萧瑞一下子痴了,眼睛不自然的往下看,然后看到方洞之的双唇红红的,泛着淡淡的光泽。

      萧瑞不知怎么想的,猛的凑近,唇印上了唇。

      方洞之一愣,本能的一把推开萧瑞,顺道补了一脚。一脚之后,理智回来了,这货是太子爷。

      心里有些发虚,只能怔怔地看着萧瑞。

      萧瑞意乱情迷,哪里禁得起方洞之盛怒之下的一推一脚。摔倒在地的他,抬头看着方洞之如漆似墨的大眼睛,心虚的低下了头。

      两人。

      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方洞之抬腿离开了。

       

      番外(1)

      第四章:

      方洞之表示心情很不好,去他个什么伴读,老子不去了。

      第二日,太子萧瑞驾临方府。

      横跨在栏杆上,正在府里喂金鱼的方洞之,眉目一挑,把鱼食往小斯手里一塞,“哎呦”,方洞之看着自己仍旧红肿的右手,真是新仇加旧恨,这个***还敢来?不打他个满地找牙,老子不姓方。

      小斯看着含怒的方洞之险些痴了,少爷当真人间绝色人物啊。

      “方大人,本宫不请自来,可是叨扰了。”

      “微臣惶恐,太子殿下,请。”

      “洞之现如今如何了?”

      现如今如何?

      这臭小子不是应该在宫里当差吗?

      萧瑞瞅着方敏一脸诧异的模样,不禁缓缓释疑道,“洞之是本宫的侍读学士,如今重病,本宫奉父王之命来探望,不知洞之身体可好些了?”

      重病?

      谁重病?

      方敏内心满心疑问,却也只能接着萧瑞的话本子演下去,“皇恩浩荡,微臣代犬子谢过圣上谢过太子殿下垂怜。”

      “不知洞之如今怎样了?”

      “回太子殿下话,犬子已无大碍,不日便可侍奉太子左右了。”

      “不可不可,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好静养才是。”

      “是,谢过太子殿下。”

      这边,方敏和萧瑞在打太极。

      这边,方洞之便急匆匆的来了。

      一袭白衫,丰神俊朗。

      不知,怎样的人才能与之比肩?

      方洞之抬眉,狠狠瞪了萧瑞一眼,萧瑞的三魂七魄全部归位。

      “放肆。”

      方洞收回怒目,眼观鼻鼻观心。

      “还不给太子殿下请安。”

      “微臣方洞……”

      “免礼。”未等方洞之行礼,萧瑞便急忙拦下,“洞之有恙在身不必多礼,本宫已奏请父王,洞之安心静养便是,待来日身体好些,再回宫吧。”

      方洞之看着萧瑞,不言不语。

      谁病了?

      老子才没病。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

      一来,他老爹在旁边,他不敢对萧瑞无礼;二来,若身体无恙无故不去当差,欺君大罪,他虽然狂傲惯了,但是这罪名却还不敢担。

      抱恙在身?

      方洞之冰雪聪明,稍稍一思考,便清楚这是小太子在给他打圆场了。

      萧瑞对方洞之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容易挨到了第二日,方洞之居然没来。没办法,小太子开始帮心上人扯谎了,顺道请旨来看心上人一眼。

      小太子奉上礼物,深深嘱托了几句,便告辞了。

      小太子一走,方洞之便吃苦头了。

      祠堂。

      “逆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活活泼泼的样子哪里像是抱恙在身?

      方洞之趴在刑凳之上,长袍已被撩开,只剩一条中裤,不情不愿,嘟囔了一句,“今儿个起晚了,就不想去了。”

      堂堂七尺男儿被人轻薄了,而且是被一个男子轻薄了,即便狂妄如他,也是说不出口的。

      “什么。”方敏举起毛竹大板狠狠朝着方洞之的屁股打下,“啪啪啪”打了好几下,才搁下板子,“我方敏半生兢兢业业,怎么教养出……”

      “你何曾教养过我?”方洞之抬头,目光如炬,“方洞之此生,只知有娘不知有父。”

      “逆子啊逆子,如此桀骜不驯,我方家的百年基业若是毁在你手里,岂非我的罪过。罢罢罢,今儿个便打死你。”

      方敏拿起毛竹大板,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朝着方洞之的屁股打去。

      方敏虽是文人,但是文人气大,这手劲儿也不可小觑。

      况且,方洞之也不过是空有一身傲骨的文人罢了。

      没几板子,方洞之的绸裤上便染了血。

      太子东宫。

      “这个方敏,忒没眼色了,一直杵在那儿,本宫跟洞之都说不了几句话。小李子,你都不知道,洞之平常何等肆意张扬,也不知怎的,在方敏跟前,跟个小老鼠一样,全没了往日的神采。”

      小李子递了一盏茶给萧瑞,“主子,可知道方公子的身世,听说方公子一直寄养在外头呢。”

      “这个我知道,说是洞之身体不好,需要养在外头,贱养才好养活,前段时间才回府呢。”

      “才不是呢?”

      “那是为何?”

      果不其然,萧瑞来了兴趣。

      “方府的人都对这事讳莫如深,奴才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打听出来呢。”小李子一向机灵,早已经明白方洞之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分量。

      “好奴才,好好说,爷待会儿赏你。”

      “听说啊方大人以前一夜风流才有了方公子,方公子的娘亲身份低贱,方老夫人硬是不让方公子母子进门。后来哪,也不知怎么的,方府的夫人妾室生的都是女儿就是没有一个儿子,这才接回了方公子。”

      萧瑞不知为何,心里好似堵了一口气。

      一直觉得,洞之这般肆意妄为是心中有倚仗。

      却不知,洞之可能一直是孤军奋战吧。

      “听方府的下人说,方公子跟方大人不甚亲昵,父子情极为淡薄。”

      萧瑞长长舒了一口气,“原以为父子情淡薄的都是天家呢,想不到洞之与我倒是同病相怜。”

      “主子,隔墙有耳。”

      萧瑞目光一挑,瞅了外头一眼,无比自信道,“其他地方倒还不敢说,这个东宫总是我做主的,放心,无碍。”

      萧瑞,一国太子,从小身在倾轧的宫内,便是个蠢的看也看明白了。何况,他并不蠢。

      有些事,只是无意争取罢了。

      越是无意,在众皇子中越显得难能可贵。

      第二日早朝之前,勤政殿人来人往。

      萧瑞对着方便迎了上去,“方大人,洞之今日如何?”

      方敏微愣,难道昨儿太子亲临,并不是博个“礼贤下士”的名声,而是真的和那臭小子关系不错,“回殿下,昨儿风寒露重,犬子偶感风寒,身体……”

      “风寒?”萧瑞一挑眉,“那本宫今日下学去瞧瞧,正好得了本棋谱,也顺道给他送去解个闷。”

      “殿下……”

      “怎么?方大人不欢迎?”

      “不敢不敢。”

      下午。

      萧瑞下了学,央了一道旨,直奔方府。

      方府。

      方洞之昨儿挨了狠狠一顿板子,敷了药睡下了,谁知大半夜的又闹了起来,竟是起了高热。好不容易,闹了大半宿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洞之。”萧瑞轻轻唤了一声,方洞之眉头微皱,似有些不耐烦。

      萧瑞轻轻掀开被子,然后心开始钝钝的疼。

      果真方敏千推万阻,他就觉得不对。

      居然打成这样。

      老子放在心尖尖里的人,方敏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番外(1)

      第五章:

      萧瑞慢慢将被子盖好,然后伸手探了探方洞之的额头,“小李子,去请王太医来。”

      方敏看着萧瑞的一举一动,实在摸不清小太子的脉,只能陪着小心,“小儿顽劣,污了太子殿下的眼了……”

      “嘘。”萧瑞转身,压低声音,“你轻点儿,别扰了洞之。”

      方敏立刻住嘴,却是难解的尴尬。

      “一管洞箫误终身。”

      “洞之你醒了。”萧瑞喜逐颜开,“你刚刚说什么,是饿了还是渴了?”

      “一管洞箫误终身。”

      “什么,你说什么?”萧瑞低头,把耳朵贴在方洞之的唇上,“你再说一遍,我听着。”

      许久,萧瑞抬头,发现方洞之已经合上了眼睛。

      “小李子,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转身,和颜悦色的带了几分讨好,“洞之你别怕,太医医术高明,你会没事的。”

      “太子殿下,微臣惶恐。”即便太子不让他说话,如今的他也不能不说话了,他是什么身份他的儿子又是什么身份,请一个太医,可以说是太子宅心仁厚体恤下臣,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那是骨头轻的没边了。

      萧瑞略略低头片刻,便是不急不缓的吩咐道,“小李子,请王太医傅太医过来,其余人不必了。”

      王太医,太医院掌院士。

      傅太医,专攻外伤。

      方敏不禁重新打量起这个人畜无害的太子爷,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的未尽之意,然后也没有一意孤行,迅速做出判断。

      这个太子爷,莫非一直大智如愚?

      “方大人。”萧瑞声音不重,神色却是少有的认真。

      方敏的思绪戛然而止,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道,他的身姿恭敬了许多,不仅仅是对这个身份,而是从骨子里来的一份恭敬,“微臣在。”

      “父王也常常责罚本宫,懒了皮了,总是会小惩大诫一番,但是却从未如方大人一般。”萧瑞展颜一笑,却有几分高深莫测,“不知方大人是不是刑部待久了,已经忘了如何和骨肉至亲相处了。”

      方敏的背脊弯了几分。

      “虽不曾见识,但却听锦文提过,当年的方探花如何笑傲人生,一管洞箫压过文人的笔杆子。”方敏微愣,神情恍然,好似回到了当年快意人生的日子。

      “洞之跟方大人好生想象呢。”

      方敏低头,方洞之倾国倾城一般的容貌比自己出色太多,只是这眉宇间隐隐还有自己的模样。容貌虽然不显,但是这性子,肆意洒脱,却是和自己如出一辙。

      只不过,浸染官场多年,已不复当年轻狂。

      说话间,太医已然来了。

      切脉,换药,一丝不紊。

      方洞之还有些热度,眸子半眯着,似清醒似迷糊,却显得格外可爱。

      第二日。

      萧瑞下了学,又请旨去了方府。

      萧瑞轻轻推开门,却发现方洞之趴在小几上看书,墨般的青丝如丝绸一般垂下。

      许是听到推门声,方洞之转头,蹙眉,微瞪了一眼,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头,兀自看书。

      惊鸿一瞥。

      小太子已堕入万丈红尘。

      “洞之,可好些了?”萧瑞有几分局促不安,又带了几分讨好,话说的小心翼翼,仿佛不知事的少年郎。

      萧瑞倒了一杯水递给方洞之,“润润喉咙。”

      方洞之接过,低头,饮水。

      “洞之,我……我……”

      日思夜想,到了跟前,却有几分近乡情怯。

      “好了,我方洞之恩怨分明,这次听小扣子说多亏了你,前几天的事翻篇了,我忘了就是了。”

      闻言,太子粲然一笑。

      片刻之后,俊脸垮了。

      方洞之皱眉,“怎么?你还想……”

      “可是,我是认真的。”

      方洞之一愣,然后暴怒,“认真?你凭什么认真?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你凭什么如此折辱我?萧瑞,我今儿把话放这儿了……”

      “洞之洞之,你别生气。这事缓缓说,你先养好身子,我们来日方长。”

      “哪个跟你来日方长?”方洞之怒极反笑,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红晕,薄薄的嘴唇不知是不是刚刚被茶水浸了,水润润的,泛着光泽。

      小太子。

      低头。

      靠近。

      唇贴唇。

      方洞之。

      疑惑。

      惊愕。

      牙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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