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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离,莫弃(虐恋) (5)  作者:玲珑小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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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7 章

        韩悠日的话,让安心害怕。

        几年前的闹剧。

        安心还能清晰的记得那段韩悠日嘴里的所谓“闹剧”。

        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们仅仅分开两个小时后,就不再鲜活。两个小时的时间,毁了她当时所有的快乐。也许那不是爱,但那却是她的情。也许她把过于亲近的友情理解错了,也许她不该拉着别人去挑衅韩悠日的容忍,去试探韩悠日的坏脾气。可那带血的发稍,安静的女孩,苍白的脸,那些曾经可爱的被安心细数过的小雀斑,都静静的躺在孤单的棺柩里,脸上惊恐的神色,让安心疯狂的捶打撕扯着韩悠日,大声质问他凭什么。韩悠日很快用自己的皮带,回答了安心的所有问题……

        这一切的一切让安心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放声嚎叫。

        韩悠日盯着此时安心的失态,想亲手掐死她,可心里也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后悔。真要掐死她,几年前就应该让她陪伴着那个无辜的英国女孩一起永远的安静下去。他明白,让他说中了。安心是个爱撒谎的女孩儿,但安心从来不会欺骗她自己。

        “马上收拾一下,我让人先把你送回英国去。”韩悠日看她现在这样,知道现在不是难为她的时候,冷静的吩咐着,现在,必须让安心远离这里。看来,安心这个丫头,实在不适合生活在中国。

        安心还在低吼,在发泄。当她发现她居然对姐姐莫黎也产生了当年对那女孩一样的爱恋之时,她有点慌张,她有点无措。她有点不理解自己的感情。安心啊,你到底爱上了什么?

        韩悠日摔门出去,喝了几杯酒来安抚自己的心潮。他现在也很激动。安心小的时候,能发生那种丑事,可以理解为她年少无知,可以理解为她只是寻求刺激。可现在的安心,应该不能算是一个小孩儿了吧,如果安心真的爱上了莫黎,那么,他算什么?

        安心疯狂的吼着,肆意的哭着。她被自己的心吓到了。韩悠日没有说错,她确实爱上了自己的姐姐。她怕,她知道这不正常,她知道这不应该,可是,她的心告诉她自己,现在她心心念念的人,是莫黎。现在整天在她脑海里打转的事情,也全是一些与莫黎有关的事情。

        这样会害了莫黎,这样会害了莫黎。林若言带给莫黎的伤害还没有结束,难自己也要插上一脚,送给莫黎更凄厉的伤吗?

        不要,不要!安心大吼着不要,然后趴在床上不停的拍打着床。泪眼中,看到了床边与韩悠日的合影。那合影此时如救命稻草一样,让安心看到了希望。冲出了卧室,嘴里大声喊着丹尼斯……

        韩悠日在院子里透气,被疯跑出来的安心撞了个趔趄。正想发火,却得到安心意外的拥抱。

        “丹尼斯,我爱的是你,只有你。我不爱别人,我不爱别人。我喜欢男人,我只喜欢男人”安心哭嚎着对韩悠日表白,旁若无人的表白着。

        韩悠日叹了口气。他明白,这回的安心,不是在气他,也不是在跟他耍什么花招。这回的安心,是真的怕了。她怕了她自己。

        “我也是。”韩悠日轻声回了她三个字。这三个字里的意义很重。韩悠日明白。

        当他对她说爱,他对她就有了责任,有责任带她远离泥潭。

        当他对她说爱,他对她就有了承诺,承诺在有爱的期限内,会给她完整的保护。包括她的那颗心,他必须让它完整无缺的留在安心的体内,正常的跳动。

        安心无法体会韩悠日那轻轻的三个字,代表着韩悠日此时对她怎样的一种承诺,她只想找一个停靠,找一个让她能把心暂时存放的地方,让它不要去别的地方,让它不要去想别的人。

        依偎在韩悠日的身上,安心想让自己睡去。

        “我醒来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离开这里。”说着自己的无理要求,安心让自己沉沉的睡去,也许睡的不会安稳,但却是一种最后的逃避。把烦人的事情的都丢给别人吧,让我醒来后,可以不用再为这些事烦心吧。

        抱着安心进了房间。韩悠日很佩服怀里的安心。真的可以睡着吗?但她却是真真正正的睡着了。

        韩悠日头疼了。这安心怎么总是要给他制造出各式各样的麻烦呢。她睡了,把她的烦恼一股脑的扔给了他。

        进进出出与林家的,是一批又一批的心理疏导师。

        莫黎开始不讲理了,莫黎变得任性了。这是林若言现在的感觉。

        以前的莫黎,执拗顽固,但不会不讲道理,不会这么任性蛮横。

        看着被莫黎用抱枕砸出来的心理医生,林若言没好气的轻训:不就是一个小抱枕吗?还能砸死你?跑什么跑!

        女医生被里面疯狂的莫黎与外面冷硬的林若言吓的自己都快心理不正常了,眼睛含着热泪,想大声的,失去自己专业精神的回敬他们三个字:神经病!!!可又惧怕林家的阵势,只能小声的嘀咕着: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我再也不干了。

        林若言看着快被莫黎逼疯的医生,其实他自己跟那医生没什么两样。他也不敢进去莫黎的房间。

        他倒不是怕莫黎扔过来的东西砸着他,他是怕自己被莫黎气疯,失去控制痛殴莫黎。

        林家现在戒备森严,新婚的他们,并没有经常的出现在公众面前,来向所有人证明他们的幸福,这本就引起了太多人的怀疑,再有林家内部的各种势力,本就不被开好的婚姻,如今,又像中了什么诅咒一样,看不到幸福的方向。

        要么,静的吓人。一点声息都没有。莫黎似乎可以永远的闭嘴。她不去理会任会人。

        要么,闹的吓人。嘶吼声,砸碎东西的声音,及佣人医生的惊叫声。她厌恶任何人。

        林若言快崩溃了。他知道,这样下去,莫黎毁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现在的莫黎,在所有医生与佣人眼里,是典型的精神病了。她自己好像也不再乎被人视为精神病,可林若言知道,莫黎没疯,也没有病。因为莫黎的泪眼,那泪眼中,林若言可以看到莫黎的绝望。可她到底对什么绝望了呢?是自己吗?

        这让林若言不想捅开这层纸。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想莫黎或者他自己亲口承认,莫黎已对他失望了。

        放手吧,放她一条生路。

        可她的生路,就是他的死路。让他放手,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他早已经习惯身边有她这么个人了。

        舍不得放手,就只能改变一些什么。可到底要改变什么。林若言不清楚。

        放了所有佣人的假,放了所有心理医生的假。林家静了一天。林若言也静了一天。莫黎的房间,也安静了一天。

        端着自己亲手为莫黎煮的粥,林若言打算今天解决所有的事情,痛痛快快做一个了断。

        轻敲房门,然后推门而入。莫黎正失神的望着窗外,远处,是望不到边的海。正如莫黎现在的心一样,没有边,没有沿,没有方向。

        “莫黎,过来,把饭吃了。”林若言让自己镇定,镇定,再镇定。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理他。林若言把托盘放到一边。来到窗口,轻轻搂住莫黎,莫黎马上敏感的挣扎,林若言使力紧紧搂住,在她耳边轻声的安慰。

        “好了,好了,别闹了,是我错了,好不好。”

        莫黎冷笑着还在挣扎,嘴里却说出让林若言心痛的一句话:“别碰我,脏!”

        林若言心在痛。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被他前一阵子冷漠伤害了?所以自己都开始厌弃起自己了?脏?脏的是他的心吧。

        还是……还是这个脏指的根本就是他?莫黎在嫌弃他?

        不管是哪一种,林若言只感觉到沉痛。两个人之间,何时都开始有厌弃了?林若言苦笑,这怪不得莫黎,这一点都怪不得莫黎,最初厌弃的人是他自己啊。如果不是那是对莫黎厌弃,又怎么会把莫黎逼成这个样子。

        “莫黎,好好吃饭,好好养身子,身体恢复健康后,我放你走。”林若言下了很大的决心。于其这样折磨着彼此,不如暂时让莫黎得到真正的休息与安抚。

        莫黎回头,怀疑的看了一眼林若言,她不相信,这男人,从来只是把她私有化,怎么可能放了她。

        林若言见莫黎有所转机,搂着莫黎来到床边,扶莫黎坐下,慢慢喂她吃着粥,一边对她说着自己忽然做的决定。

        “我放你走,放你离开。但你得答应我,好好的活着,一个人在外面,会很苦很累,有什么事儿,回来找我,我还是你老公,明白吗?”

        林若言说的撒脱,莫黎听的真切。林若言不像在骗她,也不想在跟她耍什么花招,他好像真的要放了她,真的允许她离开。

        “其实,男女相处,难免有解不开结的时候,分开一段时间,不是什么坏事。你以前老是喜欢偷跑,所以我才会那么强硬的把你捉回来,你要是直接了当过来跟我说,你需要冷静,你需要空间,我会给你的。”林若言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好像变成了一个非常体贴,非常明理的好丈夫。

        “你现在这样,我看了心疼,相信你自己也不好受。有必要吗?没必要!莫黎,你自己决定,是你暂时离开这里,去别墅住一阵子,还是我暂时搬回爸妈那里,你自己冷静一段时间?”林若言努在把事态控制在自己还能控制的地步。他不想失去莫黎,也受不了老是这以冷淡以对,所以,他打算暂时给莫黎空间,但只是空间,并不是他真的要放手。

        “我去别墅。”莫黎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如果,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缅怀,就是那栋林若言在她生日时送给她的别墅了。那里曾经,只有她们两个人,那里曾经满是欢笑,那里是莫黎曾经拥有过的自己的家。可是,在唐灵絮到来后,一切都变了。

        林若言看着莫黎,沉默了很久,想了很久。他何尝会不明白莫黎的选择。那个别墅,让林若言觉得自己很小人。他亲口亲手送给了莫黎,却在没经莫黎同意下,又把它变成了他与唐灵絮的婚房。

        他知道,这事让莫黎伤心,让莫黎痛。所以,在离婚后,他可以大方的给唐灵絮一笔遣散费,却死都不肯把那房子给唐灵絮。他明白,那是两个女人间的斗争。当初,莫黎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就直接败下阵来。是他太自负了。如今,物归原主了;如今,完壁归赵了。无奈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

        林若言自吞苦果。苦笑着喂下一碗粥,看着莫黎麻木的脸。林若言嗓子发紧。

        “还爱我吗?”苦涩的笑藏不住林若言眼里的期待。

        “不爱了。”沉默的回答,藏不住莫黎轻松与解脱。

        林若言很受伤,此时的他真的很受伤。他方法用错了,他知道自己的方法用错了。失去了莫黎,可能真的失去莫黎了。

        “那……恨吗?”依然满脸的笑容,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仿佛莫黎只是在讲笑话一般,林若言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

        “不。”莫黎低头回答,想偷眼看一下那男人,那个主宰自己十多年的男人,无爱无恨,就是她现在的感觉,可她心里有股强烈的感情,在体内沸腾着,在体内乱窜着,她不知道如何理清这感情,这感情就如某股控制不了的真气,在她体内四下乱走,走的她现在如走火入魔一般的无法安静,不能安然。

        林若言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捅了一刀。如果有恨,那就就等于有希望。现在,连恨,她都吝惜了,那么,他们的希望在哪里?暂时的分开,能解决得了什么?

        沉默多时,林若言放弃了所有事情,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看他的莫黎。

        他不相信,一直以来自己的东西,会忽然变成了不归自己所有。

        他无法接受,这个女人,是自己认为最亲蜜的人,而如今,她却要离去,从今也许不再属于自己。

        这种心痛的感觉,他体会着。这种心痛的感觉,真不好受。这种心痛的感觉,闷闷的。这种心痛的感觉,是绝望,是没有希望的压抑。

        “我……你什么时候,放我走?”莫黎终于忍不住了。她要走,她想走,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纯粹。要走的人,怎么能体会得到要留的人的痛。

        林若言很想反悔。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走向这一步,最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不是已经好了吗?从医院里出来后,不是已经好了吗?安心不是已经宽慰她开解她了吗?她不是已经打开心痱了吗?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这么多?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决绝?

        “滚,马上滚!”林若言咬着牙,看着眼前好像一点都不留恋,都不难受的莫黎。怎么会,怎么会?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哭的人,舍不得的人,应该是莫黎啊。可如今,为什么只有他想哭,为什么只有他舍不得。

        莫黎看了一眼林若言,这男人怒了,她看得出来。跑到衣柜前,匆忙找了身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就往外跑,她怕他反悔,她怕他改变主意。她怕他只是为了试验她,她怕死了这男人。

        看到她这样,林若言只能告诫自己,别气,别气,别生气。如果不是当初你给人家的伤害过多,人家现在怎么会避你如虎如蝎。

        还是舍不得,忍不住上前一步扯回了莫黎,扔在床上,想扑上去的时候,却看到莫黎一脸“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失望眼神。

        这眼神刺痛了林若言。他没有扑上去,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夹,扔给了莫黎。

        “自己生活,没有在我身边这么衣食无忧,夫妻一场,不想让你太惨,滚吧。别跟我装纯洁,不然,你肯定会后悔。”林若言咬着牙关,控制着自己想把莫黎吊起来狠揍一顿的冲动。

        莫黎迟疑了一下,以往离家的经验让她明白,一个人在外,身上再没有钱,那是寸步难行啊。

        拿起钱夹,莫黎冲出林家,冲出这个豪华的鸟笼,她要飞,她要飞,她要去找安心,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许是太高兴了,许是太久没有走动了,莫黎踏出林家的第一步,就跌了一跤,揉着膝上的痛,莫黎问自己,连走路都会跌倒,莫黎,你可知道要如何飞?从来没有飞的经验的人,要从头学起,能学会吗?

        林若言抽着烟,看着莫黎那么急迫的离开,连不舍都不肯表示一下,苦笑中的林若言对莫黎背影嘲笑着:“莫黎,我不会放手,但是,我恨。”

        第 78 章

        韩悠日没有本事,能让安心一觉清醒后,真的置身于英国伦敦。

        安心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看来,韩悠日并不是神。

        安心冷哼一声,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安静的房子里,找不到韩悠日的气息。安心又哭了。韩悠日,你在哪里啊,没有了你,我要拿什么去遗忘她?

        痛苦的安心,痛苦的发现,自己患了相思病!她恨这个认知,恨不得掐死自己,结束这些讨人厌的认知。

        可是莫黎的影子却怎么赶也赶不走,老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安心苦闷的大声嘶喊着。可还是没有用,越是不想去想,却越要忍不住的去想。脑子里,老是莫黎的哭相。她会不会又被林若言欺负了啊。

        安心对自己说,我没有爱上她,我没有爱上她,我怎么会做那么可笑的事情呢,她是我的姐姐啊,我是她的妹妹啊,我喜欢的是男人,我的性向非常正常,我只喜欢男人!!只有男人能满足我!!安心不住的对自己说。

        “啊……给我一杯忘情水,让我一夜不流泪……”安心大声唱着歌。

        她不想让自己太压抑,她不想让事情成真,所以,她想避免,所以,她要逃走,远逃英国,再也不回见鬼的地方,这里,只会让她伤,让她痛。

        闭上眼睛,她想再次睡去,在睡梦中试图躲开这烦人的一切,却怎么也睡不着。大喊着韩家的佣人,她有些饿了,现在,她想让自己忙起来。

        佣人很快把晚饭给她送来。她大口大口的吃着。边吃边流泪。扔了碗筷,对着佣人发了一顿脾气。恼怒的咒骂着一切。

        打电话给韩悠日,告诉韩悠日现在她有多么的想他,现在,她有多么的需要他。电话中,韩悠日只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听安心的表白。又何偿不知道,她的表白是为了掩饰着什么。

        门被推开,韩悠日走了进来,扔了手中的电话,看着泪水湿脸的安心。

        “知错就好,已经安排好了航班,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飞回英国了。到那里收收心,别老做些可笑的事儿,国内的一切,能忘就忘了吧。”韩悠日抱着投到他怀里的安心,知道她在怕,知道她的悔,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安心想的。

        只是有些东西,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也许当事人都不清楚。就像她对安心的感情,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深深的深陷进去,无法自拔。安心于他,早就如心尖肉眼中珠一样的珍贵了。

        听着韩悠日的话,安心总算有了些安慰。明天,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就可以不去想这恼人的一切了。而她的身边,还是这个男人没有变,她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翻滚了一宿,安心无法入眠,莫黎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搅得她无法安然,搅得她心乱如麻。

        韩悠日陪着她熬,她翻来覆去,他轻声叹息。见安心终于平静下来了,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了,韩悠日也慢慢的入眠,这种时候,她既然已经知错,就没有必要再去责怪她什么了,她正自己惩罚自己呢,不是吗?

        安静中,安心睁开眼睛,轻轻回身,手捧着韩悠日的脸,她有些感激。这男人,在这件事情上,居然难得的对她大方了一把,没有训她,没有打她,只是默默的帮她做着善后。如果,他一直这样,该多好。

        安心压制不住自己思念莫黎的想法,她对自己说,只是道个别,只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只是想……安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明知道不对,为什么还要做?

        偷溜到书房,电话还是打通了,却是林若言酒醉的含糊声音。

        安心的心紧张的咚咚乱跳。她怕酒醉的林若言再次欺凌她的那个可怜的姐姐。

        “林若言,莫黎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安心大声质问,心里转了十万八千个转,在想着莫黎现在的种种可能。想着莫黎现在一定躲在床边哪个角落里哭泣呢,心剧烈的痛着。

        “莫黎?莫离?我呸!!!”林若言听到安心的声音,这声音此时如魔音一样。他现在讨厌这姐妹俩。莫黎让他揪心,安心让他烦心。

        电话被挂断。安心更加不安,再挂过去,本想先在电话里痛骂一顿林若言再说,可接起的是林家的佣人,并让安心得到了一个更为振惊的消息。

        莫黎居然真的逃离了林家。而且,是明正言顺的逃离。

        安心再也坐不住了。莫黎与林若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要知道,她想知道,她更想知道莫黎现在到底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佣人只是简单的说莫黎离开了,并不知道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莫黎的去向,这让安心本来还在郁闷的一颗心,忘了郁闷,只剩担心了。

        她想马上跑回卧室,想去摇醒韩悠日,带她去找莫黎。可她犹豫了,韩悠日会同意吗?韩悠日不会同意的。韩悠日会把她直接锁在箱子里,然后扔上飞机,是的,这就是韩悠日的方法。如果她再坚持,韩悠日会杀了莫黎的,然后让她亲自站在莫黎的葬礼上,混着哭声却不得不大声朗诵着圣经。

        安心退了回去,看着大门,脑袋里千丝百转,是的,她也要逃离,她要去找莫黎,现在的莫黎失去了林若言的庇佑,一定非常的需要她。是的,是的。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打开大门,月色如水一样倾泄在安心的身上。看着月亮,看着院子的一侧,深深的树荫下,那个狗洞居然还在。

        剧烈的喘气声,轻轻的脚步声,安心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再次爬向曾经逃跑的狗洞,安心告诉自己,要尽快的去陪伴莫黎。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那个唯一的亲人身上,还有着她那不同寻常的爱。想到这,安心又有点痛苦。她告诉自己,要忘了那股不正常的爱意,要把它完全的变成姐妹之情,是的,不能让这不正常的爱发展下去,会害了莫黎,也会害了自己。

        一双托鞋,印证了安心的失败。

        “真荣幸,让我看到了你上次是怎么逃的。想做狗?我成全你!”

        韩悠日身着睡衣出现在安心的面前,安心爬在地上,抬起头,顺着熟悉的睡裤睡衣,看到了一张更加熟悉的脸。

        她还在想要怎么跟他缠,要怎么跟他解释,要怎么跟他撒娇求饶或撒狠硬拼,可他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一手扯住安心的头发,头也不回的,毫无怜惜的扯了回去。

        安心一边吃痛的乱喊乱叫,一边顺着韩悠日的方向跟着往回走,她的头发,被他扯在手里,很痛很痛,痛的她忘了无依的莫黎,忘了可爱的狗洞,她现在只想快些从这疼痛中挣脱出来。

        安心的喊叫声音,惊扰到韩家的门卫,一群守卫马上跑了过来,睡意蒙胧中,发现,原来又是自家少爷又在教训他的那个不肯安份守已的小女人,说不上习惯,却也是见怪不怪了。个个低头站在一边,目送着可怜的安心被韩悠日强扯着头发,往狗窝的方向拖。

        “去拿条锁链。”韩悠日冷情起来的时候,是真的无情无义。

        他不是不心疼安心。可安心也实在让他太心烦了。一手扯着安心的头发,不顾她的哭喊,一手打开狗笼的门,把安心扔了进去。

        里面是几条大型犬,个个都是凶猛异常的品种。如果是别人,韩悠日也许还会考虑,这几条如狼似虎的狗会不会把那人吞了。不过安心,他完全没有顾虑。整个韩家,安心唯一交下的朋友,就是这几只狗。因为她会经常拿吃的喂它们。自己不肯吃的补品也会偷偷拿来喂狗。

        一个守卫手拿着狗窝边的锁链,不知该上前,还是该退后。

        韩悠日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锁链,不顾安心跪在狗笼里抱着他的腿的哭求着。不管这惊天动地的哭声,在半夜里听起来有多么的悲凄。

        安心坐在狗笼子里,脖子上已经被两小时前,她还有些感激的男人,残忍的套上了一条狗链子。

        一手搂着一只狗头,她冻的不轻。光顾着担心莫黎了,逃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只有一件睡裙而己。那无情无义的韩悠日,离去时,却只是给她一个比这天气更冷的笑容,连个惩罚她的期限都没说。

        打着喷嚏,安心坐在狗笼子里继续大喊大叫。

        “韩悠日,你不是人!!韩悠日,我恨你!!!”这是初期的疯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韩悠日,求你放我出去!!!”这是中期的请求。

        “我爱女人,我爱女人,韩悠日的女人是同性恋。”这是后期的气人。

        安心已经不对韩悠日抱有任何的幻想了。那男人肯本就是想冻死她,喊了一宿求了一宿后,他都不理不睬。所以,她不再求,所以她不再喊。

        她坐在那里,坚定的搂着她的朋友们的头,把它们招到自己身边,围着自己,虽然它们的身上好臭,但却能给她些温暖。得到温暖,又没了期望后,安心不怕死的坐在那里开始气人。韩悠日不让她好过,她当然也得做些回敬给他。

        有个守卫好心的跑过来,劝她闭嘴,让她忍忍,等韩先生消消气,自然会放她出去。可安心不领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韩悠日。韩悠日今晚肯定没打算放她出去。不然,怎么可能找一条锁链把她锁进狗笼里,搞得她连狗都不如,狗狗进了笼子后,都不给上锁了……

        韩悠日睡了一会。被寒意冻醒,却发现自己睡在书房的椅子上。天已经大亮。想着那小安心被自己关在狗笼里过了一宿,应该老实了吧。

        忽然想到安心只穿了件睡裙,一定会冷吧。刚才光顾着跟她生气了,却忘了扔个毯子给她。

        伸了个懒腰,韩悠日边笑边回卧室,取了床毯子,打算给安心送去,让她认个错,就放她出来,准备一下,今天,他们要飞回英国的。

        走至门口,就可以听到安心在那里如疯狗乱吠一样的嘻笑咒骂声。

        “她就这么闹了一宿?”韩悠日问门口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佣。

        “是的。”女佣回答一声,便不敢再多言语了。那安心嘴里胡说八道的话,一会这韩先生肯定还得生气。真搞不明白这两个人。一个沾火就着,一个却偏喜欢煸风点火。

        “韩悠日,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天下第一贱男,我爱女人也不爱你。韩悠日的女人是同性恋!”安心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大喊了,但声音尖细,还是很难让人听不到。

        韩悠日本来以为,她只是因为被关在狗笼里不满,所以普普通通的骂几句脏话罢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淑女,骂脏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细听下,听到安心这种气死人的骂言,韩悠日还是被气着了。而且,气的还不轻。

        几步走到狗笼前,抄起笼子旁边一条软鞭,打开狗笼,拽着锁着安心的链子,把还一脸挑衅之色的安心扯了出来。

        安心马上明白,韩悠日这男人动气了。虽然,他有错在先,不该 把自己锁在狗笼子里,可是这男人,一向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性子,当然不会反醒自己的错误了。安心闭了嘴,有点怕了。

        但安心的害怕显然不足以抵挡韩悠日的怒气。鞭子很快抽在她身上。韩悠日一手拽着狗链,一手挥鞭抽在安心的身上。安心心里叫苦连天,嘴上嘶喊连天。

        没有人敢上前替她求情,只能眼睁睁着看着一个白白静静的大姑娘,在鞭子的肆虐下,变成了花里胡哨的哈巴狗,抱着主人的大腿求饶。

        “知道为什么挨打吗?”韩悠日停了手里的鞭打,冷眼看着安心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为自己求饶。旁边的狗笼里,六条大型犬都在不安的吠叫。韩悠日真为安心不值。在韩家已有一段时间了,她挨打受罚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她求求情,也算是帮他找一个台阶下啊。

        “知道,知道。我不该半夜想逃走,可我只是想去看看莫黎,我还会回来,我并不是想逃离你啊。”安心现在老实的不得了。

        “打的不够。”韩悠日再次扬手,安心又吃了一鞭子后,转换了个地方,抱住韩悠日的另一条腿哭求。

        “我不该骂你,我不该骂你。”安心迅速反醒自己的错误,以期望马上结束今天的恶梦。

        “还是轻!”韩悠日再次举起手中的鞭子,示意要打。安心情急之下,跪在地上,手紧紧的握住韩悠日的手,哭泣着恳求着。

        “不轻不轻,求求你别打了,再打会打死我的。我什么都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了。求你别打了”手慢慢松开,安心跪趴在地上,伏的地面上痛哭不已。

        “要不要我再这里,当着所有人和狗的面前帮你证明一下你的性取向?”韩悠日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弯腰扯住安心的头发,与她对视。

        “我爱男人,我不爱女人,不需要证明,不需要证明。”安心紧张的深怕韩悠日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这男人是疯子,安心明白,这男人是疯子。

        安心的疯狂遇到韩悠日的疯狂,就如小乌见大屋一般。

        韩悠日扔了手中的鞭子,冲安心冷笑一声。

        “要不要我抱你回去啊?”说的柔声蜜意,脸上瞬间也换成了另一种笑意,像是在嘲笑一个小孩怎么连走路都能跌倒一样的笑容。仿佛刚才鞭打安心的人,并不是他。

        安心摇了摇头,想自己站起来。其实,她很需要人抱她回去,可是,她现在不敢确定韩悠日的心思,所以,她不敢讨抱。

        “那就自己爬回去!”韩悠日声音一下子又变得冷洌如冰。

        大步的走在前面,韩悠日的气很是不顺,不是在生安心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怎么会如此伤她!!!为什么要如此伤她!!!

        因为,她先伤了我!她居然不爱我,她居然爱上了一个女人!

        韩悠日给自己回答。

        第 79 章

        安心很有骨气,其码她是这么认为的。她没有听韩悠日的话,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爬回去,而是被佣人扶持着自己走进去的。

        韩悠日看她的眼神,让安心害怕,所以她低着头,绕过韩悠日,直接进了卧室。挥退佣人,安心自己扶着墙,想进浴室冲洗一下身上的狗骚味儿。一边往浴室挪着被抽打的布满青紫的腿,一边不满的流着泪。

        “才多大的事儿啊?就把我打成这样,怎么就那么狠的心啊,讨厌,真讨厌!!”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打开洗手间的门。

        扶着洗脸池洗了把脸,安心眼珠一转,不怕死的性格又上来了。

        韩悠日一个人做在餐厅吃晚了早饭,没有让人去喊安心。因为知道,现在的安心,应该正趴在床上哭呢吧。每次都是这样,挨完打后,得哭个三五小时,哭够了,哭累了,再睡一觉,也就差不多了。

        今天没有时间让她在家里睡了,只能让她现在痛痛快快的哭,一会儿到飞机上去睡吧。饿了的话,就在飞机上对付一口得了。

        简单的吩咐好家里的佣人们,他今天会飞回英国。大约一周后,他的父母才会从英国飞回中国,所以,这一周时间内,只要留几个值班的就可以了,其它人员在做好自己份内职务后,可以放假一周。佣人们各个喜笑颜开。韩家给的薪水不低,平时的活也不累,可就是没有放大假的时候 ,年节等日子,也只是串休而已。

        推门进屋,韩悠日已经换了心情。明天,他就可以与安心真正的回归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再也没有国内的纷扰索事了,他现在跟以前的安心差不多,也不太喜欢回国了。好像国内真的跟安心的八字不合一样,每次回来,她都得惹上一身的是非。而他也只能跟着头疼心烦。 就算她不累,他也累了。

        刚才的怒打,是因为听到了安心的气人的骂语,说什么她不爱男人,只爱女人。虽然现在看来,这是事实,但韩悠日一直在想办法做最好的处理,可今天被安心自己大喊出来,韩悠日有点受伤了,有点接受不了了。韩悠日倒不是怕丢人,而是觉得自己的感情被辜负了。

        他从来没在一个人身上,用过这么多的心,安心是个特例,她在他身边跟了十多年,被他养了十多年,并不是当一个情人在养,而是当一个孩子在养,这其中付出的心力是男女之爱远远不能比拟的。如一个单身父亲独自扶养自己的女儿一样,是要用怎样的恒心,在日积月累中,付出怎样的心力。

        男女之爱,会有开始的一天,也有结束的一天,结束的那天,爱情会变为亲情或友情。最坏的结果是化为恨情。亲情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最终在爱情的升华后,两个人相扶到老,成为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他与安心,从最开始,就是亲情。安心拿他当最亲的人,在他面前从没有任何避讳,没有避讳到直接爬上他的床,嚷嚷着要做他的女人,并千方百计的真的躺到了他的身下承欢。

        这所有的过程中,他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在安心还犹豫不定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经化亲情为爱情了。面对这样的爱情,他一时不知怎么处理,是勇敢的面对爱情,从此像对待一个真正的爱人一样对待安心,大事小情,二人共商,出了问题,也是互相安慰着共同解决。还是如以往一样,把安心当成自己的妹妹甚至是自己的女儿一样,事无巨细,一并管之。犯了错误一并罚之。

        一时之间,他理不清自己的思绪,爱这种东西,他从来没有试过。女人这种东西,以往在他的那里,只为暖床,只需泄欲,仅此而已。

        在安心可以帮他暖床,让他泄欲以后,他很少再去外面寻欢,面对比安心漂亮的女人,也只是欣赏或赞叹两句,却从不往心里去,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已经把安心植根于自己的心底,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永远不让她嫁于他人,而是留在自己身边,给她一个名份,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陪伴自己一生。

        不知不觉间,他付出的感情,已经变成了爱。他爱上了不安份的安心。可当他自己越来越明朗自己的感情时,却发现安心居然跟她的姐姐搞在了一起,居然真有同情恋的倾向,这让韩悠日恼羞成怒,这让韩悠日大动肝火,这也让韩悠日无比的泄气,自嘲不断。

        如果是别人,他可以暗中使坏,除掉那人即可,断了安心的念想,让她唱几天独角苦情戏后,她自然会再去寻别的新鲜事物疯去。可这回是莫黎,莫黎这人,韩悠日本来就有一丝怜惜。再加上她是安心在这世界上真真正正的最亲之人,同样的血肉,同样的模样,韩悠日不敢想像自己亲手除去莫黎后,安心会对自己产生怎样的仇恨。

        再加之莫黎背后的林若言,韩悠日明白,动莫黎,就是在挖林若言的眼睛心脏,林若言岂会袖手旁观,林若言怎会善罢甘休。那绝对是一个不智之举,伤了身边的安心的同时,也为自己树了两个大敌,一个是林若言,另一个,就是那裘安心。

        林若言不可怕,男人之间的战争很壮烈,但也都是真刀真枪的斗。可怕的会是安心,那女人可以不动一草一卒,就直捣他的老巢。就如一个月前,安心以死相逼,要留下陪伴莫黎时一样。谁都不知道,当时的韩悠日有多害怕。

        明知道她只是假意寻死,只为威胁,只为达成她自己当时的目的。可韩悠日依然很怕。孤身独坐时,想着安心如果真的自杀,真的离他远去,他曾经为此流下过痛心的泪。没有了安心,他终生也许再也无法安心了。

        想着自己进房去哄她两句,到了英国后,也不再对她冷言冷语,横鼻子竖眼的。从此多对她笑,以后要多抽时间陪她,让她跟自己一样深陷后,那个时候,感情这东西,就公平了。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神伤了吧。

        看到安心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肩膀抖动着,应该是在哭呢。韩悠日走上前去,挨着安心躺到床上,想对她开始哄劝一番。

        韩悠日还未开口,安心却已欺身过来,哭着紧抱韩悠日,大腿缠上韩悠日的腰,嘴里不停的埋怨。

        “干嘛那么狠的心啊?都疼死我了,你上次不是答我再不在人前打我了吗?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我都要伤心死了,我没脸见人了。你下次要么别打,要打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我都这么大了,还被人关狗笼还被你那么打,我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安心绝不是那么要脸的人,安心只是看他进来后,不声不响,没有教训没有责骂,而是静静的躺到床上,明白,这男人已经消气了,明白这男人是想哄她了。所以……

        韩悠日听着安心的话,本来是挺高兴的,安心还能过来找他诉苦诉怨,还能用身体纠缠着他,这说明,安心不恨他,这说明,安心还是那么依赖他。可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的身上,他的洁白的高档商务衬衫上,此时,有淡淡的黄色与根根狗毛。

        “你怎么不洗澡?”韩悠日从床上翻滚起来,一只手抓着安心的两只往他身上挥弄的手,一只手按住安心那不安分的两条向往他身上欺的大腿,不让混身狗尿味儿的安心靠近他。

        “我身上都是伤,一洗会痛的!!!”安心借装柔顺,撒着她的娇。

        “可你现在很臭啊。”韩悠日哭笑不得,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要是坚持不肯洗澡,难道自己要带着一个混身狗臭味的女孩儿上飞机?

        “我冷嘛,所以只能抱着狗狗取暖了,被冻晕了,才会说些胡话,你又那么狠的打我,打的我现在不能洗澡了,会感染的,会伤风的,会得狂犬病的……“

        安心可怜巴巴的被人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用眼泪和自己装出来的惨兮兮的声音向韩悠日痛诉着自己的可怜。

        安心不恨韩悠日,说不上为了什么,就是没有恨,怎么打,怎么骂,怎么罚都没有恨。韩悠日只知道庆幸安心的不记仇,却没有想过,爱一个人,才会有恨,安心没有去爱,又怎会有恨。

        韩悠日任安心把身上的狗臭味儿全噌到自己的身上,看着她一副恶做剧得逞的得意相,好脾气的没有跟她一般见识,而是抱着她一起去浴室冲洗。洗手间内,传来安心一声大过一声的呼痛声。韩悠日正彻彻底底的帮她大搞卫生,每一寸肌肤,每处缝隙都不肯放过。

        被包裹成布娃娃的安心,任韩悠日抱了出来,放在床上,冲着她笑。安心眼泪汪汪的,被抽打过的伤处,又被韩悠日细细的洗搓过,痛上加痛。

        让她更痛的是,敲门而入的护士,拿着针筒对准她的屁股,为她注射着痛死人的狂犬疫苗。从护士口中得知,自己还要打上几针这种东西后,安心最终趴在韩悠日的大腿上暴哭,韩悠日笑咪咪的帮她揉着屁股。看得护士们一个个傻了眼。打针有那么痛吗?没痛到要哭得像死了丈夫那样的程度吧。

        看看时间,韩悠日帮安心找来衣服,放在安心面前,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告诉她,穿戴整齐后,就可以登上飞机,远离这里,飞往她向往已久的英国了。

        安心傻了眼。

        走吗?那那个人怎么办?自己折腾了一宿到底为了什么?白白的给自己惹来一身伤与痛后,安心当然不会忘记她的初衷。

        不走?韩悠日会答应?会不会把她变成飞天小象,拴在飞机翅膀上拽回英国以做惩罚。脑海里出现自己的耳朵变成象耳,在飞机的屁股后面上吃尽尾汽,被熏得巨咳的样子。

        晃了晃了脑袋,安心还是无法清醒自己该怎么办。

        韩悠日已经去书房准备护照等物品了。安心紧张的在房内转悠,逃跑?她相信,没等跑出院外大门,就会被昨天还甘苦与共的狗兄们叼回来,然后,就真的只能被牵到机场了。

        磨磨噌噌的穿着衣服,安心希望最后误了班机,那韩悠日总不能命令飞机再飞转回来吧。到时候,只能等一下班飞机了,她就又有了时间与机会想办法了。

        韩悠日怎么会看不出安心的小心思。亲手帮磨噌的安心穿好衣服,然后直接拎了出去,扔到车里。不用她再做任何事情,只要装死人就行了。

        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安心还是被强扯着进了候机室。撅着嘴,面无表情的低头不理人。别人以为她在跟男朋友斗气,韩悠日以为她正在于自己在国内发生的一切做告别,虽不甘心,却也无力抗拒了。只有安心自己清楚,她不会这么认输,她的莫黎还在等她,所以,她必须利用每一秒钟替自己,替姐姐想办法,找出路。

        终于登上了飞机,韩悠日松了一口气,看着身边乖巧任命的安心,韩悠日放心了。

        闭上眼,坐在头等舱里养神。回到英国后,让一切重新开始吧。韩悠日为自己终于可以轻松了,感到高兴。

        “喂,醒醒,我想上厕所,肚子好痛。”安心捂着肚子很痛苦的样子摇着韩悠日的胳膊。

        “敢耍什么花招,别怪我在人前不留脸给你。”韩悠日冷起脸来,恐吓她。

        “什么啊,一定是昨晚坐在狗笼里冻着了,肚子真的好痛!”安心急的站起身来,不理韩悠日,拉着一个乘务员问洗手间的位置。

        “麻烦你带她一起去,帮我把人看住了,她丢了,你就等着下岗吧。”韩悠日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漂亮的空中小姐,嘲讽之色十分明显的看着安心。

        安心不屑的回了他一个冷笑,捂着肚子,小跑着进了洗手间。韩悠日伸了个懒腰跟在后面,并让空中小姐一起跟安心进了洗手间。对待裘安心,得十二分的小心加谨慎才行。

        飞机按时起飞了,韩悠日看着依然紧闭的洗手间房门,心里有点不踏实。敲了几下,没有应答。

        韩悠日是真的不踏实了,喊来乘务员,用钥匙打开洗手间的房门,却只见到晕坐在地上的空中小姐一人,安心,早已没了踪影。

        韩悠日冷笑,裘安心,你还真让人不安心啊。

        飞机已经在天空中飞翔,韩悠日确实不是神,他无法让飞机降落或转头。他连电话都没法打一个,只能咬着牙,一个人飞信英国了。心里无数次的咒骂着裘安心。

        裘安心!!别让我太快抓到你!!!!咬牙切齿的韩悠日现在的样子如果被正在对着飞机挥手的裘安心看到,一定会吓破胆的。

        莫黎已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这别墅不大,却很温暖。 这别墅是林若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分外的珍惜着,可惜,它却险些易主。这里曾经是林若言与唐灵絮的婚房,如今,物是人非,唐灵絮已然成为下堂妻,而她这位新上任的林太太,却依然不得幸福,

        终于要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莫黎环视着这里。是的,这里,是她的家,她曾经一直以为,她会与林若言在这里终老一生,快乐的一生。可没想到,如今,两人却走到现在的局面。

        空旷的房子,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了。她没有钱去请佣人帮自己做什么。林若言的钱夹已扔给了她,她不敢不接,不敢不要,不敢拒绝。但并不代表,她会用它。

        用不停的劳动,来补满自己空洞的心。她想安心,却不敢在此时要求她来陪自己。现在的自己,连自己的饥寒都成问题,有什么资格喊安心来陪自己一起受罪。莫黎在心中告诫自己。

        一边擦洗着沉封的一切,一边思念着安心曾给她的快乐。妹妹啊,多希望你能过来陪着我啊。莫黎笑了,原来,笑这么简单。只要心中再无压抑,就可以如此自然的笑。

        林若言,希望你也能如我忘了你一样忘了我吧。莫黎看着被她放在柜子里的钱夹说了声再见。

        她对自己说,要重新开始。

        她对自己说,要新的生活。

        她对自己说,要忘记过去。

        她对自己说,要自力更生。

        她恨不得对着所有人说,从今以后,她只是莫黎,是她自己的莫黎,她会忘了林若言,她的人生中,再也不是谁的附属,她的爱已经全给了她的妹妹安心,她的爱已经无声无息的转移给了裘安心,她不爱那个男人了,她忘了他们美好的曾经了。

        可她还住在他送的房子里,还是把他送的房子视若珍宝,在一点一点的耐心打扫擦拭着。在一点一滴的重新往这里灌注着自己的希望与生机。

        第 80 章

        韩悠日仰面坐在头等舱内,表面上风平浪静,闭目养神,其实心中波涛汹涌,郁郁难平。

        裘安心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明目障胆的逃走,韩悠日不得不承认,裘安心的胆子真的很大。自己还真是疏忽了,再有下次,他一定寸步不离把她拴在自己身边。

        被安心弄晕的美丽空姐已经清醒了,一副楚楚可怜模样,在同组服务员的扶持与机长的陪伴下,走到韩悠日面前,一边道歉,一边讲述着刚才的可怕经历。

        “我本来是陪着裘小姐一起进入的,裘小姐的项链忽然断了,掉在地上,让我去帮她拾起来,我低头捡项链的时候,忽然感到头好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韩悠日很泄气,安心确实有这本事,以前在英国没少惹事生非,打架的本事绝不比一个同龄的男孩子差。如果有心要逃,这服务小姐,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算了,小孩子淘气。”此是的韩悠日很大方。因为不想一大群人围着他。

        他能想到安心的逃跑过程。打晕服务小姐,然后在飞机没有起飞的时候,从窗子跳出,一般女孩一定不敢跳,但安心不可能不敢。想当初,在英国把她关在农场的三楼仓房时,她不也一样跳了下来,只是当时崴了一下脚而已。

        安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为什么逃的如此决绝?

        韩悠日把所有罪责都归罪于莫黎的身上了。如果没有莫黎,安心怎么可能放弃回英国?如果没有莫黎,昨晚安心又怎么可能夜半私逃,当然也不会被他关进狗笼中渡过难挨的一夜了,早上更不会被他鞭哒责打了。这一切,都是莫黎的错。

        此时的韩悠日就像一个护短的父母,当自己的孩子与别人的孩子同时犯了同样的错误时,自己的孩子总会是被另一个坏孩子带坏的那个好孩子。他爱安心,也要安心,并不想放弃安心,当然更不会放过安心,所以,他不能让自己对安心失望,只能一边怨怪着裘安心,一边替安心找一个能欺骗他自己的借口。

        想了一会,韩悠日更加懊恼,怎么她犯了错,我还要替她想借口!韩悠日心中开始盘算自己下了飞机后,如何进行追捕裘安心的行动,并让她扎扎实实的记住这次的教训。哼!哼!哼哼!!

        安心看着飞机飞起,心里深深的愧疚着。对着飞机敬了无数个礼。韩悠日,我只能对你说:I am sorry了,还是very sorry!知道你是好意思,也明白你是为我好。可是,亲爱的,如果昨天你肯好好对我说,骂我几句也没有问题,我都不会怪你,可谁让你昨天连解释都不给我机会,就把关进那不可怕却真的很脏很臭的狗窝里了。害我搂着一群大狼狗挨到今天早上不说,还那么狠的当着那么多人和狗的面,把我当驴当马一样的狠抽。我最讨厌你在人前打我了!!!!我最讨厌最讨厌这种让我颜色面尽失的事情了!!!”

        “我讨厌你!丹尼斯,你见鬼去吧!!! ”安心大声对着天空痛痛快快的吼着。

        深深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味道,安心转身迈向她的新生活。

        给莫黎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终于开机了。莫黎在电话里的声音,让安心心疼,脆弱而无助的声音,安心知道,莫黎现在真的很需要她。

        当莫黎得知安心很快就要过来看她的消息时,声音中的振奋,让安心更加确定了莫黎很需要她的这个认知。

        走向机场旁边的网吧。安心很熟练的操纵着键盘,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一边击打一边在心里对韩悠日说着SORRY。韩悠日,这些招数我可都是在你身上学到的哦,你请我进狗笼参观,我当然也得回敬一下,让你参观一下你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喽。

        从网吧出来的安心,有点压抑,无论如何,韩悠日带了她十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如果不是为了能够给自己与莫黎多制造一些时间与机会,安心是不会这么对待韩悠日的。

        叹了口气,想着韩悠日曾经对她的种种好处,愧疚之心再欠升起。转念又想到正在远方等着她的莫黎,马上忘记了刚才的压抑,想着从今以后,又可以陪伴照料莫黎了,顿时感到拔云见日的轻松。

        扬手打车,一路飞驰前往莫黎现在独居的别墅,四下转了一圈,看了一下,安心按响了门铃……

        莫黎早已等候多时,飞奔着跑出来迎接着安心,拥抱着安心,她有太多的话想对安心说,安心是她唯一的希望与寄托。

        踏进屋子,两姐妹相拥而泣,哭一会,笑一会,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安心,我已经跟林若言分居了……”莫黎说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子,是啊,她已经跟林若言分居了,为何没有想像中的那样轻松,为何心底总是沉甸甸的疼。

        “哈,想不到,想不到林若言居然会同意。”安心还记得林若言的固执,当她被林若言错认为是莫黎的那一个月里,她曾经试过无数种方法,软硬皆施下,林若言陪着笑脸,什么都答应她,却唯独不给她半分自由。出入都有人二十四小时的跟随着,电话更是一会儿一通,好像深怕她逃跑一样,完全的把她当成同等犯人对待嘛。

        “你呢,你能陪我多久?韩……他给了你多长时间。”莫黎不想再去想林若言,不是不爱了嘛,是的,不爱了,只是这么多年来的感情无法真的抛清罢了,所以,时间会医治好一切。只是,她需要有人帮她医治,能帮她的,现在好像只有安心。而安心又能让她安心多久,韩悠日会放行吗?韩悠日对安心的控制丝毫不比林若言要宽容多少,韩悠日会同意安心在这里长住陪她吗?

        “放心吧,我现在比你自由。”安心拍了拍莫黎的肩膀,参观着莫黎的新家。

        “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曾经以为,这里会是我的家,我们的家。可是……他连问都不曾问我一句,就放弃它了,就把它转送给唐灵絮,做他们曾经的婚房了,现在,它又是我的了。其实,林若言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深深的压在我心里,很深很深,在我与他曾经的幸福之中,扮演着遗憾。不论他后来给我的房子有多大多美多豪华,这里才是我心里最想要的家。即使现在我回来了,却已经有一辈子也洗不去的遗憾了。”

        莫黎坐在擦拭干净的躺椅上,看着窗外的树荫,听着小鸟的叫声,喝着一杯红茶,淡淡的跟安心聊着天。

        “人一辈子,哪有真正完美的。遗憾这东西,谁都有。像我现在,也很遗憾啊,韩悠日这人虽然脾气不太好,对我也很差,可是毕竟我是吃着他的饭,花着他的钱长大的,遗憾的是,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曾经养过我了。”

        安心躺在沙发上,一边向上抛着靠垫,一边对莫黎说着自己的遗憾。其实,这应该是韩悠日的遗憾。

        看到莫黎不开心,安心把自己今日的壮举当笑话一样的讲给了莫黎听。

        坐到飞机上,安心左思右想,该不该抛下莫黎跟着韩悠日回英国躲清闲去。

        韩悠日是为了她好,她很明白。可是莫黎呢,她无法让自己躲到他乡去,丢下可怜的莫黎一个人生死不明。莫黎离开了林若言,那么弱小的她靠什么在这复杂的社会中生存呢?安心有点小瞧莫黎。

        所以,她又一次让自己任性了,所以,她又一次的让自己违背了韩悠日。所以,她只能又一次对韩悠日说SORRY了。当然,她也又一次的做好了被韩悠日捉回狠揍的准备,她很明白,韩悠日不会舍得打死她,只要能活着,就够了。

        借口要去洗手间,仗着自己的柔韧性还算良好,胆大如牛的裘安心,硬在窄小的气窗内挤了出去。她没有对那个跟着她进来的服务员做任何伤害,因为,那样动静太大,她怕一旦一击未晕下,服务小姐大呼起来,韩悠日会当场抽出皮带打的她屁滚尿流,她丢人丢够了,不想冒险。

        所以,进入洗手间后,她关起门,声泪俱下的小声的对那女孩说自己的不幸遭遇。她告诉那年轻的服务小姐,韩悠日是个变态暴力男,并扯起身上的衣服以证实,然后在脖子上取下那条价值不菲的限量版项链塞到已经呆愣的服务小姐手中,告诉那小姐,只要她跟答应帮助自己,这条项链就归她了,最少也能卖个百八十万。

        服务小姐,被她三言两语就给收买了。她的可怜遭遇收买了人家的心。她的昂贵项链,收买了人家的嘴。

        于是,在服务小姐的帮助下,她成功的打开了气窗,还好,飞机还没有起飞,还好,她平时弹跳力就很不错。闭着眼睛成功的从那里跳了下去,从韩悠日的眼皮子底下顺利逃脱(没做过飞机,全凭想像。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谢谢!)

        飞机很快起动了,她能想到韩悠日被气炸了肺的样子。她也能猜到韩悠日会马上准备下机后对她进行的追捕,所以,她只能被逼着再走一步棋了。

        从机场出来,进了一家网吧,安心马上联系以前在英国的狐朋狗友,让他们马上通知英国警方,在某班飞机上,有一个亚洲男人,准备携带毒品入境。而且这男人身上,有可能带有爱滋病病毒。总之要多危险就往多危险了说。说到英国的警察最好能关韩悠日个一年半载才好。

        她很清楚,以韩悠日的能耐,很快就可以说清楚解释明白,然后,自然会有人保释他出来,所以没有任何真正的危险可言。但却可以足足耽搁他好几天来处理这头痛人事往来。还得尽快消除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免影响到整个公司的形像。这些东西都会牵制着韩悠日无法当天回国抓她就对了。

        莫黎果然听得有滋有味,走上前去,摸着安心的头发,赞叹的对安心说:

        “安心,你真聪明,也有胆量。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嘻嘻,像我这样,没什么好的。韩悠日处理完一切后,一定不会放过我。”安心讪讪的说着。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真的很可怕。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莫黎也清楚,韩悠日不会轻饶安心的。

        “你,打算怎么办?”莫黎轻轻的问着,希望安心能想的跟他一样。

        “我……还能怎么样。如果你一切都好的话,我也许会亡命天涯,躲到一个韩悠日找不到的地方去。”

        安心开着玩笑。她觉得莫黎不会一切都好,所以,她没有必要亡命天涯,而且,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韩悠日找不到的地方?韩悠日找不到的地方,相信她也没有能力找到吧。安心自嘲的笑笑。

        “能吗?能有那种地方吗?”莫黎看着安心,这个妹妹居然是有这种方法偷跑出来看望自己的,莫黎明白安心为此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少。韩悠日那个笑面虎一样的男人,比林若言更狠更阴。

        又是让两人都心慌的安静。

        莫黎在想,如果有可能,她可以卖了这房子,跟安心一起远走天涯,找一个谁也找不到她们的地方,看着安心幸福。她的幸福已经没有了。不爱了,就谈不上幸福了。她现在的爱,都给了安心,只要安心能幸福,她也就幸福了。很渴望与安心能够一辈子相守在一起,但她明白,那是不对的,不正常的,不能为了她自己心目中的那抹安宁与渴望,毁掉安心一生的快乐。男人能带给女人的快乐,安心没少在林若言身上尝到过,更明白其中的微妙与甜蜜,这些东西,是她给不起妹妹的,所以,她更倾向于带着妹妹逃离眼前的危机,然后给妹妹一个正常的人生,让她自己去选择自己的一生,而她这个姐姐,只要看着就好,只要知道安心真的很安心,安心真的很快乐就好。

        安心在想。如果有可能,她想带着姐姐一起走,然后,一起找一处安宁的小村落生活着,每天一起说说笑话,逛逛街,然后各忙各的,然后一起煮饭,一起谈心……多么惬意,多么舒适。但这样,会断送了姐姐与林若言复合的可能,也许,莫黎会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林若言了。莫黎会心安吗?莫黎还能幸福吗?她有些嫉妒林若言,得到了莫黎那么多的爱。莫黎曾经对她说过,已经把林若言看的很淡很淡了,可安心明白,那是莫黎的错觉,那是莫黎沉浸在姐妹连心的快乐中的错觉,那是莫黎初尝亲情下,对爱情的暂时搁浅罢了。其实,姐姐心中还是那该死的林若言最重,不然,怎么会住在这充满遗憾的房子里,还打扫的如此纤尘不染。姐姐只是在试图把这感情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可那是不可能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皮肉生生从自己的骨头上撕下来呢?就算真能撕下来,也会后悔的,因为,当真的撕落下来后,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就永远都挥之不掉了,留下的只有千疮百孔的疤痕与跟随一生的悔恨。

        两姐妹都在为对方想着。都不敢说出自己心中的感觉,也都明白,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感情,是不正常的,是不能长久的,是会害了对方的。互望下,竟都是不舍的怜惜。

        “这里……一定不安全。”莫黎先开了口,她明白,韩悠日一定可以想到安心会来找她,而林若言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跟韩悠日合作,那么,很快,韩悠日就算无法亲自回国,也可以遥控别人,抓回安心了。

        “是的,这里很不安全。”安心下车的时候,曾经在这房子周围转了一圈,看到很多讶异的眼睛,她明白,这些人,一定是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明明死盯着房子里的女人,没见她出门,怎么会凭空在计程车上走下来呢。他们可能忘了,房子里的女人,还有一个双生妹妹。但她却明白了,林若言并没有放手,只是给莫黎一个暂时喘息的地方罢了。

        “我们……走吧!”莫黎看着安心,不知道安心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肯不肯跟自己走,只要她跟跟着自己走,自己才能想办法给她另一个人生啊,一个没有韩悠日的人生,一个让她找到更适合的爱人的人生。莫黎只想牺牲自己,给安心一个新的人生,帮安心找到一个更爱护安心的好男人,然后,看着她们幸福,帮着他们带带小孩,了此残生就足够了。

        “我们?真的?走?”安心看着莫黎,有点流汗。姐姐看自己的眼神中的神彩,分分明明告诉安心,这眼神,跟那英国女孩的眼神是一样的,难不成,难不成姐姐居然真的跟自己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自己的人生中,真的注定有一段不同于常人的爱恋?天啊,太刺激了,不仅仅是同性相恋那么刺激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们姐妹相恋,算不算乱伦?双重的刺激,让安心有点头脑发晕了,想着要不要接受这挑战,要不要尝试一下这种双重刺激?人生能有几回何?世界之大,又有几人能有这机会?

        “是的,走,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开始我们新的人生!”

        莫黎很坚定,此时的她,要给妹妹一个新的人生,要让安心自己选择自己的幸福。虽然,她会很失落,但只要安心幸福,这失落也值得。

        安心眼睛中是难以置信的兴奋。刺激这东西,把她心中那唯一的善良推到了角落中休息去了。在刺激面前,安心向来没有抵抗力。

        说做就做,说干就干。两姐妹跑到楼上开始收拾行李。被莫黎丢弃到柜子里的林若言的钱包也派上用场,因为,安心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刚才的车费,都是她帮着付的。

        当一切收拾妥当,当安心正要对莫黎说,这栋房子外,全是林若言的眼线,她们必须走的巧妙些的时候,莫黎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第 81 章

        门铃的声音,让两个女孩同时瞪大了眼睛,提起了心。站起身来互视,又都慢慢的坐下,心有灵犀一样都屏住呼吸装死人。

        莫黎害怕是韩悠日派来的人抓安心来了。那她要怎么样才能保护住妹妹呢?韩悠日的耳目有如此之灵吗?这么快就被找到了?那么她们的一起亡命天涯的计划还有可能实现吗?

        安心更是心惊胆颤。如果是韩悠日的人,那么,以现在韩悠日的怒气,她这回必定得被他抓回去打个半死,然后关个十年八年的禁闭才能解气了。如果是林若言,那么刚才与姐姐的计划就有可能要搁置一段时间了,林若言的鼻子应该很灵,他能在莫黎家的四周安插那么多的眼线,就说明他不想放手嘛,就说明他在防着莫黎跑路这一手嘛!安心不知道自己与姐姐在这里装死有没有闭要,不管来人是谁,都是已经知道这房子里有人了啊,现在的邮递员没有那么负责,水电费等又不需要亲自上门来收了。天啊,谁能给她一个理由,让她相信敲门这人与她们无关。

        门铃声停了,姐妹俩互视,依然紧张。谁都明白,躲在房子里装死很弱智,可是不装死又实在拿不出勇气去开门。

        脚步声让姐妹俩的心又提了起来。但这回莫黎的反应更加的明显,脸上都有些扭曲的神色了,那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了,那种声音曾经让她欣喜若狂的盼望,也曾把她吓得倦缩在某个角落躲藏的声音。

        安心看着莫黎的表情,试探的用嘴形问了一句:“林若言?”

        莫黎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身上有些抖。因为猜不到林若言来是为了什么?四下的看看这房子,她神经质的怀疑这房子里会不会有针孔摄像机或窃听器一类的,要不然,怎么会两个刚一谈论要远走天涯,林若言大架马上光临呢?

        门被打开,林若言如主人一样不客气的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任何能让姐妹俩读通他心思的神色。平静无波。

        “安心来了?我以为,你现在正在飞机上呢?”林若言一般换着鞋,一边笑问安心。好像刚刚下班的丈夫,看到了妻子的朋友来家中做客一样的随意。

        这一句话,让两个女人同时流汗。但都闭紧嘴巴,不说不问开始装哑巴。

        “莫黎,晚饭准备了吗?有没有我的份儿?”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握着傻站在一边的莫黎的手,很冰冷,林若言有点心疼。眼睛没有离开过安心。他今天早刚得到的消息韩悠日飞往英国了,而安心应该跟他同行才对啊。可手下却在刚才告诉他莫黎的双胞胎妹妹安心确确实实的出现在这里,而且被莫黎亲自跑到门口亲热的接回了别墅。

        安心被看得有点毛。在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弯,想着林若言为何忽然造访。刚才莫黎还说自打搬到这里来后,林若言一次没有来过,一个电话没有打过。那么,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她吧。

        莫黎有点呆了。又被他拉住了手,手被他握在手里的感觉,真暖和。莫黎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紧牵着林若言的手,就是全部的幸福。那个时候,快乐很简单,幸福很容易。

        “莫黎,你先进去一下,我有事要问问安心。”林若言捏了捏莫黎冰冷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莫黎的屁股,惊的莫黎一下子清醒过来。马上躲闪,却已来不及了,林若言所触的地方,让她登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贯穿了全身,热辣辣,喉咙也有些发紧。

        “林若言,你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莫黎还想往下说,却被林若言抱了起来,直接送回了她的卧室。

        林若言站在门口,对着坐在床上已经惊的忘了说话的莫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安静,然后,在莫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关了房门,并且在门的上面摸出一把钥匙反锁住。

        莫黎被锁在里面,却也反应过来,马上跑过来,大声质问着林若言要做什么,猛拍着门。

        林若言没有理她,看着安心。安心正往后退。现在与林若言硬碰硬,安心明白,自己没有好果子吃。论力量,她不是他的对手。论人脉,人家比自己强的多。论势力,除非她跟把自己送进韩悠日的狼窝,才能与林若言这只老虎对抗,不然,也是鸡蛋碰石头一样的脆弱。

        “安心,韩悠日知道你来吗?”看着此时安心的退缩与莫黎的强烈反应,林若言已经猜到,这安心应该是又翘家了。

        见安心不说话,只是傻笑着往后退,林若言看出安心想夺门而逃的意思。心里可惜,怎么这安心平时看起来精灵古怪的,到了关键时候,还不如莫黎镇定呢。

        “看来是不知道了?又玩儿离家出走?你累不累?好的不学,怎么净学这些不着调的。来这里干嘛?想带着莫黎跟你一起疯?那我这个做姐夫的,可应该替我那妹夫好好管教管教你了。”林若言一脸淡淡笑意,看着安心。门外都是他的人,安心跟本跑不了。但门外也许会有韩悠日的人,所以,他也不可能把安心怎么样。

        “谁离家出走了。是韩悠日让我这来的。他有急事回英国,所以让我过来陪姐姐几天罢了。”安心从林若言的话里,听出些门道。林若言此次前来,应该只是听门口那几个耳目报告而已,并非韩悠日通知了他什么。想想韩悠日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应该无法与地面上的任何人联系呢,安心一下子回来些精神,心里也就不那么慌了。

        “哦?怎么没让人送你过来?”林若言坐在沙发上,喝着莫黎剩下的红茶。还是紧盯着安心。

        “我又不是小孩儿!拜托了姐夫,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么小心眼儿的,天天搞一群人盯着我姐,盯的我姐一点自由都没有,所以才会老是想逃,我们家小日日比你大方的多,从来不搞你这种把戏,你去打听打听,这么多年来,我除了上次因为受了他姐姐的气,气愤的出去躲了几天清定外,当然,那也是故意刺激刺激他而已。我什么时候,还搞过离家出走!!!你就不明白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留住了心,自然不用愁留不住人的道理吗?”

        安心告诉自己,别紧张,要见机行事,一边拿起水果蓝里的苹果咬了一口,一边坐在莫黎刚才躺的躺椅上晃悠悠。

        嘴里哼着小调,眼睛斜视着林若言,表现出一副不屑与林若言见识的样子,还对一直被莫黎在里面拍的山响的门摇了摇头,以示无奈与同情。

        “林若言,我发现,做你的女人真倒霉。看看我姐这可怜样就知道了!难怪她要跟你分居闹离婚。本来还想帮你说说好话。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原则尽量往好了挫合你们,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姐活到现在为止的唯一的男人嘛。可现在,哼!你这么多疑加小心眼儿,是女人跟你在一起都没有人权,都会累,都会成为你的囚犯,你的奴隶!”

        安心一边晃悠,一边瞥着嘴数落着林若言。

        林若言笑了出来,轻懈声后,放声大笑。

        “裘安心,就算我小心眼儿,就算我瞎疑心,我也不会把囚犯或奴隶锁进狗笼子里过夜的。”林若言边说边放声大笑,他觉得这安心实在太可乐了。今天早上还被韩悠日从狗笼子里扯出来用鞭子狠抽了一顿呢,现在居然坐在这里跟他讨论莫黎的人权问题。

        安心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气的小胸脯居烈的高低起伏着。看着林若言笑的更加开心忘形了,安心拿起茶壶走上前去。

        一壶的红茶,全部倒在林若言的头上。一点也没浪费,林若言还在笑,看着安心被自己气成这样,林若言实在没法不笑,事实上,昨天还借酒消悉的他,今天上午在办公室里听着手下跟自己报告着韩悠日的近况时,听到安心被锁狗笼这一段的时候,就笑的险些岔了气。

        他不是见不得人好,也不是真的想兴灾乐祸,只是佩服韩悠日的想像力,怎么想到把安心锁进了狗笼子。这丫头也属实欠锁,要不然太皮了。更没想到,在他身边耀武扬威了一个多月的裘安心,居然糗到被韩悠日当狗一样的教训抽打,听说还抱着人家的大腿求饶来着,当初那么有骨气,那么能折腾人的裘安心,居然也会有这么蠢的一面。林若言觉得,这韩悠日跟裘安心,还真是挺般配的,都能作能闹,都那么勇于创新,一个心狠,一个手狠。

        从头上取下红茶叶,还是忍不住沉声闷笑安心。裘安心此时咬牙切齿的看着林若言,她发誓如果林若言再敢取笑她,她一定会带着莫黎从此远逃,天涯海角,让这死男人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莫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拍打。林若言也不笑了,整个房间,只有安心的气喘声,实在是被气着了。她很要面子。除非在韩悠日面前,她可以没脸没皮的任打任骂。在别人面前,她还是很要面子的,所以,她特别讨厌韩悠日在人前教训她,让她难堪。可眼下这事,好像都已经传到林若言这里了。安心心里把韩悠日咒骂了一遍。

        “哦,哦!!!!哦!!!!我明白了,韩家内部有你的人!!对不对!!林若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跨过界,哈!!哈哈!!我非告诉韩悠日不可!!你笑吧,你笑吧,有你哭的时候!!!”安心半眯着眼睛,看着林若言, 这男人的嘴也太不紧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随便说出来,相信这事一旦让韩悠日知道了,韩家内部应该会大换血的,铁定有一番血雨腥风了。叛徒的下场是什么样的,韩悠日不是没跟她说过,当然,当时也是为了吓唬她,所以说的有点玄,但帮派之中,对待叛徒的处置方法,一向都是最为阴狠的。相信这也会是韩悠日大战林若言的导火索吧。安心此时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了。他们乱起来,她们不就成了乱世姐妹花了。到时候,指不定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呢,刺激,太刺激了!!!

        林若言收了笑脸,对安心摇了摇手。不再意的笑谈道:

        “你随便吧,他也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手,彼此彼此,两不相欠。只是你……最好是韩悠日让你过来的,不然,怕是还得挨鞭子吧。哈……”林若言不怕死的又哈哈大笑着。安心手里的玻璃杯直直的扔了过来。被林若言偏头躲过。

        “既然你好心陪我老婆,我也不好让你白白辛苦,会致电给你老公以表谢意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姐俩叙旧了。有什么事,对着门外喊一声就行,缺什么少什么都会给你们送过来。有坏人想进来也是做梦,当然,要是有坏人想拐走我媳妇,那更是痴人说梦了。”林若言把手里的钥匙扔给安心,用手理了理湿淋淋的头发,一边笑,一边走到门口换鞋离开了。心里非常高兴。

        他高兴的事情很多。笑话安心,只是他的恶趣味。最主要的是看到了莫黎。那女人打扮的干净得体,那女人把家里收拾的纤尘不染,那女人在门口,居然放了一双当年属于他的拖鞋,这让林若言喜出望外。那双拖鞋,自这里改成了唐灵絮的婚房以后,就被弃到了仓房里无人问津,他还能记得那拖鞋的由来,那是他与她一起逛街时挑选的,是一对情侣拖鞋,夸张的造型,当时的林若言还笑话莫黎的幼稚,如今这拖鞋却成了林若言的心肝宝贝了,恨不得能趴到地上亲吻一番。

        安心坐在躺椅上,气的流出眼泪,这此死男人们怎么那么可恶!!!

        坐了一会,觉得房子里的安静,让人窒息,想起了被林若言锁进卧室莫黎。赶紧起身去给莫黎开门,找开门,却看到哭成泪人一样的莫黎。

        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莫黎,帮她擦了擦脸上泪,不安的问她:

        “莫黎,你怎么了?”安心以为林若言是不是哪里用力弄痛了莫黎,所以莫黎才会泪流如雨。

        “安心,安心,我可怜的妹妹!”莫黎哭着抱紧了安心。紧紧的抱拥,像一个妈妈紧紧抱着正被坏人欺负的孩子一样,替她挡风,替她遮雨,哪怕自己身上被风吹雨打,哪怕天上下的是刀子,也不畏惧。

        安心被紧紧抱着,听着莫黎一声哀过一声的呼喊,明白莫黎是为自己在哭,站在好里,任她抱着,也默默的流下她的泪。相依着哭泣,相偎着睡去。

        韩悠日下了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想马上开机打电话给在中国的手下们,让他们马上通辑那个欠揍的裘安心。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风度,不紧不慢的走下飞机,迎接他的队伍很状观,壮观到他一眼就明白,自己八成是有麻烦了。

        被警方礼貌的请出机场,双方都保持着绅士风度。韩悠日与警方做了简单的交流,马上明白,一定是安心做了手脚。这死女人居然找人向警方举报他藏毒!!!

        韩悠日的怒气,到了这辈子的最高点。他在忍耐,他也必须忍耐。坐在警局,韩悠日很冷静,大方的任人搜查,因为知道,这纯粹是安心的小把戏,不需要惊动太多人,用最简单的方法,配合警方就可以解决此事。

        可让他吐血的是,警方居然真的在他的裤袋里找到一包K粉,韩悠日头大了,也明白,事情要大条了。这肯定是安心放进去的。是的,这肯定是安心这死丫头趁他不备偷偷塞进去的。她不会放多,因为一方面,她没有那么多的东西,另一方面,他相信安心只是为了拖时间而已,他们俩之间还没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到非陷他于牢狱之灾不可。所以,这应该是唯一的一包,不可能再有第二包第三包或更多的毒品出现在他身上了。

        但这一包,就够他忙活了。首先,他得找律师,其实,他必须让这件事消散于与无形,不能传到外面去,不然,对他的公司,会有致命性的打击。他的形像代表着公司的形像,如果他变成了可耻可恨的瘾君子,那么社会就会无形的对他的公司持怀疑态度,很快就会有铺天盖地各类新闻趁虚而入,置他于死地了。商界的阴暗战争,有的时候比社团之间的斗争还要血腥,还要残酷。

        安心,还真是得了他的真传,韩悠日此时还是微笑的,这微笑中,大多是对自己的嘲笑。居然被那个小丫头给算计得如此彻底。韩悠日摇着头,叹着气。他把她关到狗笼里呆了一宿,她就真有本事也让他尝尝牢狱之灾啊。

        裘安心,你还真是不让我失望啊!!!

        第 82 章

        一觉醒来。安心和莫黎都很沉默。

        她们都明白,想远走高飞,已是不可能了。林若言的人就在门口盯着,而随着最佳逃亡时间的丧失,韩悠日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找安心算帐。

        晨色中,安心听着外面的小鸟喳喳叫,打开窗子闻着清晨的味道,很新鲜,却实在没有生机的感觉。在这美好中,等待的却是灭亡。

        “安心,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莫黎开口了。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知道安心的逃跑过程,又听到昨天林若言对安心嘲笑。这一切让她恐惧。以韩悠日如此狠毒的性格,会怎么对待陷他于牢狱之灾的安心。不用想,莫黎就已颤抖。

        “是的,不能坐待毙。”安心轻声附和着。她明白,天无绝人之路,她清楚,只要肯想,一定有办法。可是她现在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出。但一切总会有希望的,安心是个乐观主义的女孩。

        “有一个人,一定能帮我们。”莫黎脸上,死气沉沉。她知道,这个人会帮她,也完全有能力帮她。只是,她从此也就真于林若言无缘了。心痛,很痛。

        安心看着莫黎,猜测着莫黎指的人是谁。能让莫黎如此笃定,好此有把握。

        莫黎还想开口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挖空了心一样的难受。她知道,她这么做,林若言会恨死她的,林若言会恨她一生一世,这么做,否定了林若言为她做的一切,她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寡情女子了。

        她不想让安心看出自己的痛苦,对安心抱歉一笑,捂着嘴跑进洗手间。

        眼泪,流的很凶。不自觉的往下流。莫黎问自己,不是都看淡了吗?不是不爱了吗?莫黎,你在哭什么?你在为什么而哭?这样,不就真的一了百了了吗?他会恨你,恨的恨不得杀了你,而你从今以后却也可以真的逃离他了。这多好,这有什么不好?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逃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尝过成功是什么滋味,这次,你会成功,你应该高兴啊。莫黎,你为什么要哭啊,莫黎为什么还没逃,你的心就如此的空?

        安心,我的妹妹,我今后的所有的爱。我会把爱转移,我要让安心幸福。我要让安心幸福!!!

        安心不明所以,不明白莫黎为什么如此大的反应?怀孕了?安心跟上前去拍洗手间的门。

        一刻钟后,莫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微笑。

        “消化不好。刚才有些恶心。”莫黎解释着。

        “姐!你不会怀孕了吧???你的功能还真强!!!”安心盯着莫黎的肚子,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自我修复能力。

        “别胡说了,我一直消化不好。”莫黎此时,倒真的希望她能怀孕。

        离开林若言,有一个他的孩子可以凭吊他,也是好的。

        “对了,你刚才说有人能帮我们?谁啊?你不会有个比林若言本事还大的情人吧??这倒真不错,让他顺便帮我把韩悠日也灭了吧,那样,我们就万事大吉了!”安心做着梦,开着玩笑,因为莫黎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

        “你这丫头,就会胡说八道!”莫黎轻轻捏了捏安心的脸蛋,轻笑出声。

        “我没有什么情人可以帮你消灭韩悠日。我只有一个亲戚,可以无条件的帮我们离开这里。”莫黎很黯然。

        “谁!”安心很兴奋。

        “林若言的外公。”莫黎说出起来,觉得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也明白,这把刀捅在林若言的身上,会更痛。恨吧,恨吧,恨比遗忘要强的多。

        “你疯了?”安心反应很快,马上明白,莫黎在找死!这么做确实可以真的离开,但如果有一日,不幸被林若言找到,那么,莫黎只有死路一条。林若言为了她跟外公几近闹翻,如今她居然想凭借这老头离开林若言,对林若言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对林若言又是何等的嘲讽。天啊,这莫黎一定疯了。

        “除了他,你还能想到别人吗?”莫黎眼睛直直的,心里很难受,很疼。

        “我宁愿不逃,也不要你这样。你不疼吗?姐,如果你真能无动于衷,那我真佩服你了,林若言为了你当众与他外公翻脸的事情你忘了吗?你这样,将置他于何等境地你不清楚吗?那男人是很讨厌,那男人是很苍蝇,可也不至于你如此坑他吧?你千万别是为了我才出此下策,这责任我背不起。姐,你这是逼着他因爱生恨呢!你这是断了你们两个以后的所有生路啊!”

        安心相信林若言他外公的能力,这老头曾在韩悠日的嘴里都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不止一次的顾及着,不止一次的试探着。也相信这老头一定会乐得成全莫黎的离去,并为此大大的笑话林若言一通。

        虽然林若言昨天不在笑话她,让她痛苦过。可如今,要陷林若言于如此尴尬的境遇中,安心都不舍得。不管这死男人平日里有多可恶,可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想紧紧的把莫黎留在身边啊,虽然他小心眼,虽然他多疑成性,但这些不足以让他亲身品尝被最爱的人出卖到如此可笑的地步啊。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从小就跟在他身后,跟他在一起已经十多年了。自成年以后,我就一直在逃。如你所说,我没有任何人的权利,我只是奴隶,奴隶而已。他高兴的时候,喜欢的时候,可以把我捧上天。他不高兴的时候,讨厌的时候,也可以一下子翻掌把我打入地狱,我过够了这种生活。相信你还记得婚前他是何等珍视我,可仅仅一天,婚礼过后,他又是如何把我逼向疯狂的。这男人,我实在消化不了,实在承受不起。所以,早就想离开了。你瞧,一想到他,我就没法平静,一讲到过去,我就痛苦的只能以泪洗面。所以安心,别劝我,不管你走不走,我是都要离开的……”莫黎撒着谎,她不想安心为她而自责,她不想让安心有一点点的负担。为了妹妹,为了妹妹可以不再过狗一样的生活,不再被人关在狗笼里过夜,不再被人用鞭子抽打,所以,她必须要离开,也必须要安全的离开。

        安心无语,难道她的智商出问题了吗?她怎么从来没有看出,莫黎居然如此恨林若言?她还一直以为莫黎很爱很爱林若言,所以,她很怕自己对莫黎产生的情愫打扰了林,莫之间的感情,但现在,莫黎的一通表白,让安心有点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判定到底孰是孰非?安心问她自己:我疯了?她疯了?让这讨厌的一切都见鬼去吧,这世界上,哪有正常人?所谓的正常人都是真正的疯子,一群真正的疯子正在统治着这个可怕的世界,所以才会有如此恐怖的社会!

        莫黎打了林若言的电话。她告诉林若言,她有事要找他。

        林若言喜出望外,马上应允。还在纳闷,这莫黎怎么忽然找他,还是昨晚安心劝了她什么?不会吧,安心难道真的是他命中的贵人?或者,莫黎见到他以后,念起了旧情?莫黎的心思,他以前能猜的很准,看的很透。可是最近被折腾的,也拿捏不定,掌握不好了。

        门铃响起,这回林若言不用再摁了半天后,自己拿钥匙开门了。他这次不是不请自来,而是受邀前来的。

        果然,安心跑出来开门了。

        林若言见到安心如此礼遇自己,还真是头一次。中规中矩的为他开了门,然后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若言没了刚才的轻松,紧皱着眉头,一边向屋里走去,一边没什么好气的问安心。

        “没。”安心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男人。

        这自大的男人,马上就要沦为很多人的笑柄了,还不自知。安心现在才知道,外表柔顺乖巧的莫黎,才是真正的胆大刚烈。她裘安心最大程度,也就是恶作剧式的耍弄一下身边的人,还都有个限度,都是在对方能接受,可以解决的范畴内,她才敢做敢为。而这莫黎,做起事来,却如此绝决,真要把她的男人陷入无法超脱的境地,居然连后果都不考虑一下。

        她其实不愿意。她不愿意以这种方式远走天涯。这样,会成功,也只能成功。但是这样,她也许会为了姐姐的安全,一辈子不能再见韩悠日了,见到了韩悠日,不就等于把莫黎送进了林若言的手中?

        想想,真有点舍不得。韩悠日这人,除了那天把她关进狗笼里的恶举外,其实最近对她都挺好的,给她的笑脸也不少。不像平时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了。

        怎么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一条啊。安心在心里哀叹。

        莫黎,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可怎么办啊。在我心里,对你有爱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你疯,陪着你闹,陪着你远走天涯。可如果有天,我又爱上了别人,那个时候,你怎么办?身在异乡的你,连个诉苦哭泣的人都没有啊。安心越想越不着边际。越想越不着调。

        现在,她可以为了莫黎,而抛弃韩悠日。她自己明白,有一天,也许会为了另一个人,残忍的抛弃掉莫黎。她对自己,还算诚实,还算了解。只是这一团糟的感情,现在把她搞的很糊涂。

        到底怎么样才是对,到底怎么样才算错。未来究竟应该如何走?她到底爱谁?男人还是女人?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现在的她,没了往日的灵气,没有了往日的主意,她只是在让自己听话,听莫黎的话。现在,角色好像换了过来,她变成了没有主见的小笨孩儿,而莫黎,却是英恿无比的好姐姐了。

        安心不愿进去,她害怕了,所以她退缩了,她把那个空间让给了姐姐。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找林若言,现在的莫黎比她疯。疯的她都无法让自己跟上莫黎的速度与思维。刺激归刺激。可这刺激的代价,远比她以前追求的那种小刺激要大的多。她不清楚莫黎是否真的能承受的住。她现在很像被人逼着赌博的赌徒,赌还是不赌全不由她了!不管她愿不愿意下注,都只能跟着庄家走了。

        只是以前的庄家是韩悠日。现在的庄家换成了莫黎。一个强一个弱,却都让安心无法撤离。人生何其悲,最能作的人,不作了。最能忍的人,不忍了!

        莫黎躺在躺椅上轻摇着。故做着镇定。

        在门铃响的片刻,她刚刚凝积起来的勇气与镇定都瞬间的坍塌了。对这男人的所有感情一下子汹涌起来,她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只好让安心去开门。

        轻轻把自己放在躺椅上,她告诉自己要镇定,要放松。

        “你……没事吧?”林若言走了进来,走到莫黎身边,摸摸她的额头,不像病了的样子。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林若言“反常”二字。

        “没事。”莫黎声音已经走调。

        “还说没事,你呀。”林若言笑了,这莫黎一定有事,要不然,怎么会紧张到说都跑调?

        “我想求你一件事。”莫黎死闭着眼睛,不敢与林若言对视了。她怕,真的怕。也真的不舍。

        “说吧,只要合情合理,一定答应你。”林若言帮莫黎拢着头发,摸了摸那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触碰过的脸了。

        “去卧室说吧。”莫黎站起来,强自维持着步态,向卧室走去。

        林若言看看莫黎,又回头看看站在庭院里不看进来的安心,一时实在搞不清这姐俩又在闹什么?更无法让自己静下心去想去思考。

        进了卧室,莫黎亲手把房门关好,并落了锁。林若言看的有点好笑。以前,这步骤都是他在做啊,莫黎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

        莫黎拉着林若言的手,走向床侧,让林若言坐在那里,自己则跪了下来。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跪在他面前了,就当是感谢他多年的养护之恩,也算是对他将来受到的伤害先行做一个道歉吧。

        林若言的脸色凝重了,也阴冷了。他能猜到,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到底想做什么?

        “若言哥,对不起。最近让你伤神了。”莫黎说到此处有些哽咽。

        林若言坐在那里,任莫黎跪在面前,一不扶,二不哄。他不相信莫黎只是为了纯粹的跟他道哪门子的歉,他反倒更倾于,这是莫黎和安心在一起商量出来的又一出闹剧的开始。

        “你是让我挺伤神。”林若言已在心底做好了决定, 不管莫黎说出什么来,提什么要求,都要保持一个平常心态,能答应她的,一律答应,不能答应她的,也绝不勉强自己。而且要十分防备,这姐俩的小伎俩。那裘安心,本来就不是什么肯安生的人。

        “可我还有更让你伤神的事,想求你。”莫黎的声音与神情,都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当年,回到了他们曾经美好的那段日子里。在撒娇的央求他某件事呢。

        “那你最好还是收回吧,我现在就足够伤神了,八成是帮不了你了。”林若言低头笑看着莫黎。这小丫头想跟他玩什么心思,耍什么把戏?有话不敢直说,这话一定不是好话。

        “你帮了这个忙,你以前伤神的事,就不用再伤了。”莫黎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平平静静的说着这句话。她知道,林若言能明白她的暗示。

        “哦?”林若言来了兴趣。他以前伤神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她。她的意思难道是……

        “安心闯祸了,所以投奔我来了。不是韩悠日放她出来的。她自己逃掉的,又乱跟英国警方举报韩悠日藏毒入境。现在,韩悠日如果见到她,绝对轻饶不了她。所以,你帮我安排一下,送安心去一个韩悠日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我跟你回家。以后,都听你的话。不再不听话了。”莫黎一口气说完,心跳的不行,只能让自己背对林若言,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与歉意。

        “哦!”林若言晃然大悟,他就说嘛,韩悠日怎么可以不带安心一起走呢,怎么可能放心让安心一个人打车来这呢。

        “肯帮我吗?”莫黎回过身来,看着林若言,眼里神色很凄凉。

        “我考虑。”

        “没时间了,韩悠日随时都有可能飞回来捉安心。”

        “你认为,她真想逃到一个让韩悠日永远找不到她的地方吗?”林若言轻笑,看着莫黎,这女人,实在单纯。

        “她不想吗?”

        “你问过她吗?”

        莫黎沉默了。是啊,她做的这些决定,这些努力,怎么都忘了问安心愿不愿意了。她认为,安心被韩悠日如此虐待,应该十分的想逃脱吧。可她自己呢?林若言打她打的少吗?罚她罚的不够狠吗?如今要逃离的时候,心里却有那么多的舍不得。如果子是为了安心……可安心领情吗???

        莫黎有点骑虎难下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好了,别再费心思想她的事了。 这个忙,我帮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啊!?”莫黎有点混沌了,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进行下去了。

        “啊什么啊?说话可得算数啊!”林若言显然觉得自己这个买卖赚了。帮安心跑路,就是把安心藏起来,只要韩悠日找不到就行了。很容易。莫黎又可以回到自己身边,挺划算。等韩悠日消了气,再问问安心的意见,到时候皆大欢喜。

        “算数,你什么时候安排安心走?”莫黎现在忘了对林若言的种种不舍与抱歉了,满脑子里开始想安心了,越想越糊涂,天啊,这事怎么会这么复杂?天啊,她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到底对不对?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帮到妹妹?

        “马上,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让韩悠日找不到。”林若言满脸得意的笑。看着莫黎脸上的复杂,心里还在得意,莫黎啊莫黎,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不管安心想不想走,我都一定安排她走。

        “太快了,我们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见面了,我舍不得。让她陪我一天吧,明天你再安排她走,行吗?”莫黎这不舍,是对林若言的,想着以往的种种,眼泪湿湿的。什么时候,她居然变得跟安心一样坏了,居然开始算计起自己的男人了。

        “……好。”林若言看着莫黎眼泪不舍的泪,也不忍逼她。在她心中,会认为此生再也见不到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妹妹了吧?这傻丫头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的。所以,应该给她点时间。

        林若言捏了捏莫黎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跟前,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居然是他最喜欢的草香香水,林若言很满意。

        “小丫头,长大了,居然学会跟我谈条件了?”林若言充满宠爱的声音,响在莫黎的耳边。

        “是啊,我变坏了。”莫黎小小的声音回答着,心里也在对林若言说,我变坏了,我真的变坏了。你会知道的。

      第 83 章

        林若言不置可否的笑笑,在他心中,莫黎是一个绝对的纯粹的,已经绝了种的好女孩。这一点,他一直挺自豪。

        莫黎在的他的严格管教下,除了太懦弱这点以外,基本上都是完美的。没有现在年轻女孩身上的浮华与浮造,勤劳善良不做作。看看安心,就知道莫黎有多乖了。

        男人只要聚在一起,大多时候,都会谈女人。而谈到女人的时候,林若言总是自豪,他可以高高在上的小看任何男人,没有谁的女人,比他的女人更乖巧,更懂事,更听话了。起码在唐灵絮没有出现的时候,她是绝对完美的。

        听着莫黎淡淡的声音,在自责自己变坏了。林若言心里其实在嘲笑她:你想变坏?难哦!你连什么叫坏都还没有完全了解呢吧。

        搂着莫黎,手也变得不安份了。在她柔软的娇躯上游走着。很意外莫黎怎么会不反对。林若言一脸意外的笑着,更加不会客气,紧抱着,翻身把她压在床上,俯视着身下的莫黎,看着这熟悉的人,熟悉的羞涩。

        “想没想我?”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莫黎耳边放散开来。

        莫黎只听不作答,半张着眼睛,脸侧向一边,却刹那间流下长长的一行泪,让林若言心下一颤。怜惜之心顿生。

        “怎么了?后悔了?要是……实在不愿回去,就住在这吧,我还是会帮你送安心安全的离开,只是,能不能让每天都过来看看你。”林若言轻轻用帮她把泪擦掉,低头在泪水划过的地方吻了一下。

        “若言哥……”刚刚被擦干的地方,又被泪水浸湿。

        此时的莫黎,楚楚可怜,又处处带情。让林若言心动身也想动。

        林若言侧过身子躺在莫黎的身边淡淡的说:我想你。只想你。虽然对你不好,但心里真的只装着你一个人。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够好。

        莫黎的心呼悠的沉了一下,侧头看林若言,这熟悉的男人啊,从来不说情话,没想到,在今天这种日子,却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左右为难,让她进退维谷。

        林若言此时很严肃,他想借此机会跟莫黎好好的静下心谈谈,希望能把两个人之间的心结打开。他是真的爱莫黎,他相信莫黎也会爱他,只是现在的莫黎,被他折磨的已经忘了怎么爱,已经不敢再去爱了。

        莫黎叹了口气,不再去看林若言。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再傻了,别再笨了,别再给他机会伤害你了。谁敢保证一辈子都会风平浪静?假若有一天再发生些违背他或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他的心也许会软,但他的手,从来不软。

        听着莫黎的叹息,林若方伸了一只胳膊,把莫黎搂到怀里。

        “给我个机会好吗?莫黎,我们重新开始。”林若言是发自内心的对莫黎说。他想重新开始,真的想重新开始,忘了以前的种种,再回到两人初相识时的依恋。那个时候的莫黎,真的很柔顺,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省心,很舒心。

        莫黎还是没法说服自己,放弃安心,从投林若言的怀抱。爱情,她已经尝过了,甜酸苦辣,一样没差,现在已经基本麻木在苦涩中了。但亲情,她初次尝到,在安心身上,她可以投入全身心的爱,在安心身上,她付出自己的爱情,因为安心能带给她林若言从来无法给她的轻松与快乐。如小鸟飞入山林一样的自由自在。在安心身上,她付出自己的亲情,是真正的亲情,手足骨血之间的心心相印。是一种可以在困难时二话不说就会主动为对方承担的肩并肩。在安心身上,她还可以付出她的母爱。安心很需要她的照顾,安心如一个小孩一样天真洒脱,安心身上的率性让她做事往往不顾后果,需要她在后面一一为安心善后。是的,这一切让莫黎上了瘾。她可以全心全意的付出,只要看到安心甜甜的笑,只要看到安心还能保持她的洒脱,她的天真。

        想到这些,莫黎让自己狠了狠心。林若言对她有恩,对她有爱。但两个人之间也有恨。一次次的伤害让莫黎真的伤了心,如果没有安心的出现,也许她会思及以往林若言对她的种种好处,而重归这男人的怀抱,可现在,有了安心,有了她可以寄托感情的人,她真的很想重新来过,重新过一种没有林若言的生活,她想试试,没有了这个给她伤害的男人,她的生活,应该会很平静了吧。虽然也会伤心,但却再也没有伤害了。

        林若言的怀抱,是什么样的温度,莫黎紧紧的贴了过去,她要让自己好好的记住。林若言的身上,是什么样的气味,她让自己好好的吸吮。

        一只手紧紧的抱拥着林若言的胸怀,用鼻子用脸蛋去嗅去感觉他的每一寸肌肤。

        林若言被莫黎突如其来的投怀入抱吓到了。但仅用了数秒钟,他高兴了。他认为。莫黎这是肯给他机会了,莫黎这是打算重新接受他了。他相信,两个人之间这么多年累积出来的感情,是什么事都撼动不了的。

        莫黎主动了,林若言当然更加冲动了。

        莫黎的嘴唇亲吻着林若言的胸肌,每一块都不想放过,很贪婪,很肆意。林若言享受着全身酥麻的感情,享受着莫黎给予他的爱。

        莫黎的手慢慢游走在林若言的胸前,帮他一个一个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手更加放肆的抚摸着那男人结实的肌肉与那突出的两点。林若言抽了一口气,心里在想,莫黎何时会这么主动的调过情?她是怎么了?还是,她已经到如狼如虎的年纪?不对啊,早点吧!?

        相较于莫黎的主动。林若言反显的木纳了。任由莫黎在自己身上挑逗着,勾引着。

        莫黎翻身趴到了林若言的身上,双腿分开,骑坐在林若言的腰间,双手解开林若言的皮带,慢慢解开林若言的裤子,帮他褪去长裤,手伸进林若言的双腿跨间,摸着那已经早已坚硬的物什,手指轻轻握住上下翻滚着。林若方此时享受的已经忘了去考虑莫黎的不正常了。

        林若言眯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莫黎,此时的莫黎如此的妩媚动人,如此的如妖如灵。他现在甚至怀疑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到底是他的莫黎,还是那个鬼灵精怪的裘安心?可那熟悉的眼神,与温柔的语调分分明明都是他的莫黎啊。

        既然是他的莫黎,那么,他当然会很坦然也很欣喜的接着受着莫黎的如此变化。他喜欢,真的很喜欢。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如贵女,只要在自己的面前,才会马上撕掉伪装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荡妇。

        身下的刺激,让林若言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自莫黎搬到这里后,他从来没碰过任何女人,因为每天焦心如焚,根本没时间更没心情想这事儿了,今天被莫黎如此特殊的服务了一把,林若言几乎要沦陷在莫黎的一双酥手下。

        莫黎一手不停的忙活着林若言,另一只手慢慢的脱掉自己的衣服,是的,她要!

        “若言哥,我爱你!若言哥,我要你!”定定的看着林若言,莫黎已把自己脱得精光,赤着身子,放荡的坐在林若言身上,对林若言发出邀请。林若言岂会不依?一把紧抱莫黎的娇躯,狠狠的抱在胸口。感激着莫黎的那句话,我爱你,我要你!!让林若言空前的幸福。

        翻过身子,让莫黎置身在自己的身下,分开她的双腿,林若言把头深深的埋了进去,他要让莫黎幸福,他要让莫黎如置颠峰。

        莫黎被林若言挑逗的几近疯狂,身下爱水成河,一声声快乐的吟唱,在宣告着她此时的快乐。林若言卖力的表现着,从来都是他在享受着莫黎的侍候,今天,他要让莫黎同样快乐,他要让莫黎享受一会男人的温柔,男人的侍候……

        一边冲刺着,一边用手指抚摸着莫黎的花心深处,莫黎身上早已酥软,一股洪流已到了闸口,憋在那里,让莫黎混身软软的无力的却也是无比亢奋的。在躲避着什么,却也在期待着什么。林若言的冲刺速度开始越来越快,林若言的手指抚摸也加大了些力度,莫黎兴奋的大声呼叫,那声音并不好听,像是在哭一样,但此时听在两人的耳朵里,却是一道绝美的歌。

        终于,那股在自己体内翻滚不休的洪流倾泄出来,两人身体的碰击声加着泛滥的爱水,发出一阵“呱唧呱唧”的水声,林若言此时兴奋无比,以前,都只是莫黎在为了自己付出,所以只有他一个人HI,一个人兴奋,莫黎就算呻吟,莫黎就算兴奋,也只是点到为止,不敢再在面前太过于放肆,怕被他笑,怕被他训。而今日的莫黎,放荡下的莫黎,居然如此妖饶,居然如此妩媚,而女人真正到了□,是无法掩饰的,是情不自禁的。听着莫黎好像痛苦,实为享受着颠峰的声音,林若言的成就感与自己的快感一起在心中幸福着。

        莫黎一面高呼着一面流着泪,她快乐,她真的好快乐。她好像被送到顶峰,在上面快乐的盘旋着,混身痛快的感觉,血液沸腾的感觉,一起占拒着她的所有。林若言的冲刺还没有停,声音,汗水,气味,混杂在一起,空气中淡淡的体香味,汗水味,随着林若言的一声闷闷的吼声,莫黎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浪冲了进去,爱水流出,热浪侵入,水深火热中,莫黎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不停的轻颤着。呼吸很巨烈。胸脯上下起伏着。林若言也好像失了所有力气一样,重重的倒在床上,同样巨烈的喘着粗气。

        休息了一会,林若言偏过头去看莫黎,看到莫黎脸上的泪。不解的问:怎么了?

        莫黎还在喘息着,平静的语调藏不住幸福,她对林若言说:我很快乐,很幸福。

        安心站在门外,听了有一会了。这声音让她想念韩悠日,站在外面紧贴着房门的她,此时下面也已洪流泛滥。男人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可以让你狠到咬牙切齿,也可以让你爱到发疯发狂。可以伤你伤到心灰意冷,皮开肉绽。也可以带你领略快乐的颠峰,幸福的海洋。

        房内二人酣战结束,房外的安心也终于收回了心神。默默的离去。走到院子里,蹲在花园旁,拼了命的拔下花园里的小花小草,脑子里却不知再想什么,嘴里却只是嘀咕着:讨厌,讨厌,讨厌!

        林若言再次帮莫黎擦拭着泪水,然后是紧紧的抱拥。

        莫黎让自己全身放松的投进林若言的怀里,任他搂,任他抱。经过刚才的幸福,她甚至想放弃自己的计划。

        “莫黎,我爱你!”情到浓时,林若言的情话,说的很真诚。

        “我对不起你。”情到浓时,莫黎的实话,说的很哀惋。

        林若言以为莫黎还在好以为她自己变坏了,或者对以往的事情,忽然有所感伤自责罢了。抱着莫黎幸福的睡了。

        莫黎躺在这男人的臂弯里,她想让自己今晚彻彻底底的放纵一回。

        小处片刻,林若言下午还有事,自己起身,看着莫黎熟睡的面容,消消的想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去忙公司里的事,至于莫黎,他认为,他们已经和好了,他这回会尊重她,她什么时候同意回去,他什么时候接她回去。不会再勉强她。只要她同意,他愿意天天来这里报道。

        林若言的吻刚刚接触到莫黎的脸,莫黎的眼睛就张开了。看着林若言,搂着他的脖子,陷入长吻。

        “你别走,陪我好吗?”莫黎撒娇的声音,让林若言软了混身的骨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走了桃花运,温柔的莫黎,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变得越来越懂得讨男人的欢心了。

        林若言再次躺回床上,本想搂着莫黎说些贴心的话,让两人的感情以最快的速度回温,哪知那莫黎自己欺身过来,大腿不安份的挑逗着他的……

        又是一番酣战结束,林若言汗水淋漓,汗水大颗大颗的落下,浸透了床单,躺在床上,林若言觉得莫黎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鼓惑了。

        她想掏空他吗?他现在连午饭都没吃,体力上不一定得受得了她的再次挑逗了,林若言这回,开始有点自卑了,以前,都是以一个绝对男人的感觉看待莫黎,在这种事儿上,更加男人。没想到,莫黎狠起来,莫黎要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满足得了的,当下对莫黎刮目相看。这女人,还真是如狼似虎啊。

        不过,她这如娘似虎的浪荡样子,林若言倒是喜欢的不得了,搂在怀中,揉着她又暖又软的身子,林若言希望时间永远静止在此时。幸福,温馨,安全。

        刚刚已经小睡了一会,两个人都很清醒,谁也睡不着了。互相抱拥着躺在床上说着情话。

        林若言的电话响起,林若言知道,公司有事正等着他处理呢,起身去取电话,却被莫黎紧紧搂住。

        “你今天只陪我。”声音是撒娇,语调很坚决。

        林若言停了一会,这莫黎何时变成了一个小妖精一样的女人,居然会央求他不去上班,不去管公司里的事,而只是为了陪她了?其实,林若言一直希望莫黎这样,为了贪欢,而央求他不要走。而以前的莫黎,太过于懂事了。男人的骨子里,其实很犯贱,所以坏女人很吃香,就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道理基本相同。

        还是拿起了电话,在电话里简短的吩咐了几句,林若言挂断电话,关了手机,他今天,只陪她。

        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莫黎起身,披了一件睡衣,体贴的对林若言说:“你等我一会,我去准备饭,你该饿了吧。”

        林若言发誓,这辈子只爱这女人一个,这辈子独宠这女人一人。她太体贴了,她怎么知道他现在饥肠辘辘,她怎么知道,他如果再不吃饭,可能一会真的没有精力去满足她了。

        微笑着放开她的手,莫黎娇巧的低头讨吻,林若言大方的轻吻她的脸她的唇。

        莫黎出去了,林若言心花怒放。太爽了,莫黎现在真是太爽了。身为一个女人,现在莫黎,实在太能让男人爽了。

        忽然听到不和谐的吵声,安心那大嗓门好像在质问莫黎:姐,你想让姐夫精尽人亡吗?拜托你们注意点影响好不好?我可是光棍一根,我可以形单影只呢!你们还真讨厌!

        林若言听的皱起了眉,这小姨子,也太不知羞了。不过,莫黎的变化,跟这安心有没有关系?莫黎平时,绝不是这么放浪形骇的女人啊。总之这安心,林若言一直觉得,她永远是好坏参半的人一个。

        莫黎再次进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餐盘,上面的食物让林若言流出了口水。已经好我没吃到莫黎亲手做的饭菜了。

        莫黎做的东西,他没有不爱吃的。因为,莫黎一直都只为他一个人活着,就连做饭都是只为他一个人学的,学的都是他爱吃的菜色。他不爱吃的,她也不会做。

        喝着莫黎送上的清酒,把所有盘盘碗碗里的食物打扫一空。林若言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好的他有点怕。都说乐极生悲,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这样的好日子,他想天天过。他真的怕这只是一场梦。

        把餐盘放到一边。两人再次抱拥在床上,紧紧的贴着,不说话,却情意绵绵。

        林若言一直在猜,莫黎到底为什么忽然性情大变,但经过莫黎三番五次的索爱以后,林若方不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了,他简单的归纳,莫黎应该是误食了什么春药了。这么简单的想,真好。

        一天的缠绵,让两人筋疲力尽。让两人睡的很沉。

        第 84 章

        一宿的痴缠,莫黎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林若言的精子。她想离开了,真的要离开了,因为她累了.

        虽然她发现,这男人还是能轻而易举的牵动她的所有情丝,所有心思,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能够随时随地,轻而易举的带给自己无尽的伤害与折磨.

        爱到了一定的深度,哪怕只是冷落,也会是一种伤害。当爱已不只是爱那么简单的时候,它的身上被加注了很多期望,很多要求.所以它很沉重.无法轻松.他们的爱,太沉太重了,已经不是只要忠诚,只要体贴就可以满足的了.林若言是她的所有,她的全部,所以,她可以承受别人给自己的伤害,却无法承受林若言的给她的伤害,他是这世上最应该疼她,爱她宠她的人啊,可也是世界上,最能伤她的人.不想变成恨,怕恨也会变成一种爱.这种爱,已如毒品一样,侵蚀着莫黎的五脏六腹.莫黎知道,自己必须要戒了它,戒了他.

        莫黎告诉自己,在以后的人生中,还会有很多坎坷不平,就算她肯乖乖听话,就算林若言对她疼宠不断,但还是会有许多的外力,来干扰他们,来给他们制造更多的伤害与悔恨,比如林若言的家人,比如自己的偶尔不满,比如……她不想再给任何人,任何事制造机会伤害自己了。

        与安心一起逃离这些可怕的男人吧,可以从今以后,就让安心脱离被人虐打关押的悲惨境地吧,也可以让自己重新过自己的安静生活。她现在只想一辈子照顾着安心,她把安心当成了情感的寄脱,她还得要一个孩子,一个让她甘心付出自己的一切去照顾,去疼爱的孩子。但她没打算再要别的男人,也无法再接受别的男人了。所以,她一定要在今晚得到林若言的孩子,这样,她的后半生可以看着这个孩子,回忆孩子的父亲了。

        早早起床,亲手给林若言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都是他喜欢吃的,都是他最爱吃的,端到他面前,喊他起床。

        林若言有点受宠若惊了。这变化也太大了吧。前几天还哭着喊着要离婚要分居的莫黎,现在表现得又如一个十足幸福的疼爱老公的好妻子。他有点适应不了,但也都一一接受。

        “我一会跟安心出去逛逛街,你钱夹拿回去吧,里面还有很多证件信用卡之类的呢,里面的现金我拿走了。”莫黎一边帮林若言挑着鱼刺,一边小声的跟林若言诉说着,好像一个妻子在早饭时跟丈夫在闲聊一样。

        “好,我那还有点现金,一会儿你全拿去。”林若言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已经开始转悠了。莫黎这两天的表现太奇怪,太反常了, 很多事情,让他不得不多想。

        任莫黎伺候着他吃完早餐,又由着她帮自己穿戴整齐,看着她像一个日本小女人一样的送自己出门,站在门口对自己挥手,林若言表面上不动声色,随着莫黎喜欢而配合着她,坐进车里跟莫黎微笑挥挥手,车子离开别墅后,林若言的脸上阴雨密布。

        肯定有事,这里面肯定有事,林若言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思考.莫黎很乖,一向很乖。但她却有着自己独特的乖法,绝不是这种乖。她的乖法应该是,不声不响的任由林若言随便摆弄着她,控制着她,不反抗,不埋怨.还会努力配合,怒力奉迎着.这样才对,这样才是真正的莫黎。

        而从昨天到今天,他见到的莫黎,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变成了妖野的精灵.的林若言没有那么天真,会认为这是莫黎回心转意的想讨好他。那不可能,能让莫黎如此改变,这么用功的侍候自己的只有一种可能,这丫头应该有事,很大的事。

        他现在实在还想不出莫黎能有什么举动,但他知道,必须比以前还要加倍的防范,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吩咐了手下人,好好盯着,如果姐妹俩要出去逛街,一定要盯住。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逛街,林若言冷笑一声,莫黎啊莫黎,你是太聪明,还是太笨?

        如果是太聪明了,就能算出韩悠日不会怎么样太为难安心,大不了就是打一顿,骂一顿,再扔回狗笼子里关两天,安心说两句好话,认个错,也许这些处罚都能躲过。所以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太紧张的,男人的心,有的时候比女人还软,男人的耳朵,听到顺了他们心思的好话后,都会软,软了耳,软了心,你们还用得着怕什么?

        如果是太笨了,那就是想借逛街的机会,找个什么方法,再次逃离。

        林若言偏向于后一个,他的莫黎,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女孩子。那安心,虽然表面一蹦精杠灵的,可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聪明谈不上,只能算是讲点义气,有点胆子吧。

        林若言想到这,马上拿起电话,想再调些人手过来看着她们,应该就在今天吧,莫黎应该很快就有所行动了。今天下午,如果莫黎真的没有任何行动,那么,他会屡行自己的承诺,送安心安全的离开,让韩悠日找不到她。所以,今天,绝对是关键的一天。

        坐在办公室里,林若言开始密切的观察着今天的一切。

        上午九时许,得到手下的报告,莫黎与安心离开家门,坐着自家的车离开了别墅,前往本地最大的商业城,一路都有人尾随着。姐俩也好像真的只是为了逛街买些准备跑路的备用东西。

        报告的很频繁,也很琐碎。林若言看着手下一一跟踪列出的购物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九时四十分,在店,购买牌运动服两套,其中红色,蓝色各一套。

        九是五十八分,在店,购买运动鞋1双。

        十时二十一分,在店,购买内衣N套。

        十时四十分,在店,购买背包一个。

        ……

        林若言哭笑不得,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告诉属下,这些细节,只要在最后列出一名单就可以了,不用她们刚买了什么,马上就报备过来,没那个必要。苦笑着想,他只是担心她有什么逃跑之心,并不再乎她花了多少钱。

        林若言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想起了昨晚的温存,想起了莫黎如妖如灵一般的对自己无尽的索求着。在自己身下发出一次又一次的邀请。林若言喜欢,真的超喜欢。被心爱的女人需要的感觉,真的很爽。

        他的手下,还真听话,果然半天没人再打扰他了,让他自己发白日梦发了好久,直到秘书小姐进来,才惊醒了他,从昨晚的激情里回味过来,林若言瞄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难道这两个女人还没有逛够?

        林若言给手下打电话,想问一下莫黎现在的行踪,他好安排一下,中午要不要一起时餐。这电话打过去后,林若言砸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心是疼的,很疼很疼,他在心疼自己,只是在心疼自己。

        他的手是抖的,无法自控的抖,他无法相信,真的无法相信。

        原来他也是会哭的,也会有泪,林若言把办公室的门锁住了,把自己锁在里面发疯,眼泪这东西,在他眼眶里一直打转,他不想让它们流下来,他是个男人,男子汉,他不应该有那东西,可是,它们就是出现了,林若言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受伤了,如一个受了伤的的困兽一样,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怨恨着自己的不公。

        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莫黎,莫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把你自己的后路断的如此撤底。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林若言,很平静,平静的让秘书安排保洁人员清扫一下办公室。

        然后开车前往莫黎的别墅,走了进去,重新来到昨晚温存的床边,抖着手摸了摸那张大床,上面已没了昨晚的温度,好像昨晚只是梦。

        不敢再那房间呆下去了,林若言怕自己再次疯狂。

        走出房间,看了一眼这房子,林若言大声笑着。结束吧,都结束吧。

        扔下手中的烟,林若言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可怖。开着车,车里还有两桶汽油。

        爱情,没了!他知道,爱这种东西,真的伤到了他。所以,既然没了,就不再去想了,不管能不能,都不再去想了。车子停在了那处海边豪宅,那个他专为莫黎而置的海边豪宅。解散了所有里面的佣人,一把火,毁灭了一切。

        坐到海边,林若言看着大海,身边是两瓶酒。一边喝,一边哭。

        林若言的外公坐在院子里的竹摇椅上,一手拿着一把精巧的紫砂茶壶,一手把玩着两个玛瑙圆球,脸上全是老奸巨猾的笑。

        “小子,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他昨天一早接到了一通意外的电话。莫黎的电话。

        “我是莫黎,我想离开他,一辈子离开。”

        ……

        “明天上午十一点,会在商场进行一场扫黑打飞的活动,被黑社会骚扰过的老百姓,可以到商场保卫科去投诉一下,会得到最妥善的处理。”

        ……

        简单的两句话,注定了林若言的悲哀。

        老头子现在觉得,这莫黎很聪明,还知道这种时候,找他是最好的人选。孺子可教也,比他那个外孙子识实物的多。

        等到下午,等到傍晚,都没看到林若言兴师问罪的身影,老人家有点失望,怎么这外孙子这么沉得住气?还是他没猜到,莫黎的失踪跟自己有关?

        当得知外孙烧毁了两座价值不菲的别墅时,老人家很心疼,不屑的嘲讽道: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莫黎走了,真的走了,坐着专机,带着一颗沉重的心,远飞异国。

        安心走了,真的走了,坐着专机,带着一颗茫然的心,远飞异国。

        韩悠日的人来了,被林若言砍了回去,用最原始的片刀砍了回去。

        当韩悠日终于处理好了英国的一切后,亲自飞回中国,找到林若言的时候,却被林若言一拳狠狠打倒在地。

        第 85 章

        韩悠日不相信林若言的说词.

        诺大的酒吧里,只有两个男人,却放着震耳欲聋的喧嚣音乐.

        韩悠日绝不相信,裘安心会真的离开自己.他还在当林若言在开玩笑.

        “你们祖孙俩斗气,最好不要别牵连无辜。”韩悠日边说,边通过吧台的反光面看自己可怜的眼睛。已经被林若言一拳打的可以媲美熊猫了。当然,他也马上为自己的打造出一个同类。

        林若言的鼻子孔还塞着纸巾,整个脸上的挂花程度,远比韩悠日要多的多。

        他自己在讨打。他在疼痛中的找解脱。当韩悠日与他对打的时候,他的身体很痛,跟心一样痛的时候,心痛,就不那么单一,不那么突出了。

        “不说了。你爱信不信。这是事实。”林若言大口的喝着酒,在这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他能让自己稍微麻木,不去想事情。因为头被轰炸的是茫茫然的一片,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隙。

        “事实?事实就是莫黎拐走了安心。”韩悠日郁闷加不爽到了极点。裘安心胆子不小,不会吓的远走天涯,让人无从寻找的。

        “是。又怎么样?”林若言边说边哈哈大笑。看到韩悠日,他才发现,原来,这事的受害者不只他一个。太好了,原来还有个难兄难弟。拍着韩悠日的肩膀,林若言笑的很嚣张。

        “能怎么样,找呗。”韩悠日看到林若言现在的样子,知道这事肯定不是假的了。喝下一杯酒,不再跟林若言较真了。这男人疯了。韩悠日在想,自己过一阵子会不会也疯掉。

        “你找吧。我累了。”林若言正过身子,拿起酒瓶往自己喉咙里倒。以前,莫黎在的时候,他从来不敢这么由着自己喝。因为莫黎说过,他酒醉后,脾气很坏,酒品很差,手上也没准,经常第二天清醒的时候,看到一身伤痛的莫黎。自那以后,他不敢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喝酒了。他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偷偷戒酒。因为不想莫黎挨无原无故的毒打。如今,不用了,那人已经死了,是的,就当她死了。

        韩悠日很后悔为什么要跟林若言出来借酒消愁。

        跟林若言相比,他也很愁,可是,他得照顾那可怜的被老婆耍弄了的傻男人。

        对打过后,两个人互相扶着来到林若言的酒吧,清了场,放了员工的假。林若言把音响开的巨响,找出来最烈的酒,与韩悠日共饮。而此时,韩悠日需要为这顿酒买单了。可惜不能用钱或信用卡,只能用自己的体力了。

        扶着醉成一堆烂泥的林若言走出酒吧,韩悠日为自己找的这苦差事再次大呼倒霉。

        从林若言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把他扔在车上,打算自己开车把他送回去。

        韩悠日已经从自己安插在林若言身边的人那里了解到一些事情了。安心确实在从飞机上逃出来的当天就来找莫黎了,一直安安生生的呆在莫黎闹分居的那栋别墅里,没什么大动静,好像天天就是种花养草姐妹闲话家常而已。可前几天逛了一次街,林若言本来是安排了人手跟着的,哪知那天警察忽然搞什么扫黑打非行动,没见扣别人,反倒把林若言安排跟着莫黎和安心的手下全扣下了。紧接着,林若言烧了别墅,毁了那栋连韩悠日都非常喜欢的海边别墅。

        韩悠日明白,林若言没那么不小心,林若言的手下也不会再跟随莫黎与安心的时候,表现的太嚣张,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应该是林若言那老顽固的外公所为。

        林若言自事发以后,每天活的很正常,白天上班,晚上回林宅跟父母住。也没去找他外公兴师问罪。由此可以看出,林若言很伤心,只是伤心,不是愤怒。

        韩悠日同情的看着那男人,他明白,林若言一定也猜出来了,这次,他外公只是一个踏板而已。是莫黎自己找的踏板。林若言这个可怜的男人,被自己的女人出卖了,被自己的女狠狠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掴了一巴掌,带着美丽微笑的谎言,如明晃晃捅过来的刀子一样的伤人,一样的恨人。

        车开往林宅的路上,林若言醒了,喝了太多的酒,身上可能是太热了,在夜间混着露水的冷风中,脱了上衣,赤着上身,站了起来,车子是敞蓬的,韩悠日刚刚还觉得有点冷,哪知这人却光了上半身,露这两点站在风中任风吹,他一手拉着林若言,想让他注意点,随然是夜里,随然过往的人不多,可是你自己也冷啊,这么开车也不安全啊。

        “我不幸福,我不幸福!!”林若言在风中挥动着自己的衬衫,大声的喊着,嘶喊着,喊的声音变了调,喊到嗓子再也喊不出来。

        韩悠日听到这四个字,明白此时林若言的心里,很苦。是很苦。

        车开到被林若言烧毁的海边废墟处,韩悠日停了车子。做为朋友,韩悠日觉得应该让林若言发泄一下。

        被自己的女人如此耍弄,什么滋味?韩悠日明白,韩悠日刚刚经历过。只不过,安心玩的很有度。安心所玩的,都是他可以处理的,解决的,他能承受的。本想着找到她训两句打两下解解气就得了,哪知跑的无影无踪了。

        只是这莫黎,这次显然是把事做绝了。她把林若言推到什么境地了?林若言刚为了她公然跟外公在所有人面前闹绝裂,闹的是多么的坚定,多么的轰动。结果呢,不到半年,这蠢女人居然去找林若言的外公帮忙逃离林若言的身边。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这会把林若言推到何种尴尬的,让人耻笑的境地。

        林若言吼的没力气了。从车上步履蹒跚的走了下来,跪在废墟上,把头埋在手间大哭。哭的惊天动地。

        韩悠日也想哭,不过他现在比林若言能强些,毕竟,安心是一个人在玩弄他。他可以理解我安心在跟他逗着玩儿。所以能够自我安慰一下,然后计划着怎么去找到好两个欠揍的女人。是的,他得找。没了安心,他没意思。没了安心,好像没人能跟他这么玩了。以前,安心依赖他,现在,他发现他越来越依恋安心了。有安心在身边,很安心不说,也很开心。

        林若言哭了一会,嚎了一会,借着酒劲,尽情的发泄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海边走去。韩悠日坐在车里开他发疯,自己抽着烟,想那老头子会把这姐俩送到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会是他们俩都找不到的地方呢?韩悠日让自己马上进入角色,站在那老头的角度想整件事。

        林若言哭完,觉得心里总算轻快些了。开始狂笑。笑这一切,他认为最亲的人,伤他却是一点折扣都不打啊。向海边走去,任冰冷的海水浸到自己的小腿,真舒服。刺骨的冷意,让林若言觉得舒服多了。冷到心都麻木了。

        韩悠日忙跟了过去,他怕林若言别在想不开自杀去。

        林若言走到海水及腰处,就停了下来,他不想死,也不会死。他还有很多事没做,没看到。所以不会结束掉自己这残余的躯壳。他只是想麻木一下自己那刺痛的心。

        韩悠日看他停了下来,也不再跟,坐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叹气,他还没死心,他也没绝望,所以,他现在还是相信,自己早晚能找到那姐俩的,只是时间问题,生气归生气,谈不上伤心。

        林若言作到了后半夜,冰冷的海水,基本麻木了他所有知觉。靠着仅有的动力,林若言慢慢向岸边挪了过来。走到海边,身体直直拍到海水里。

        韩悠日认倒霉,谁让他是这男人的难兄难弟呢,只能扛起他,已经冰到如死人的他。把他扔到车上,没开往林宅,而是直接把他送到医院去了。

        送到医院,找了一张林若言的名片扔给大夫,转身离开了。

        在这里,帮不到林若言什么。而他的存在,还会时刻提醒林若言,莫黎与安心曾经的存在与现在的叛离。

        借了林若言的车,开回韩家。一路上,一边开车一边在思考,林若言的外公确实有通天的本事,可以把这俩人送到任何地方,可是,什么地方才是他与林若言都找不到的呢。韩悠日很自信自己的能耐,他相信林若言也不会是个太弱的人物,那么,林若言那老狐狸一样的外公会把这俩人送到什么地方才会逃过他们俩的追查呢?

        车子没有开回韩家,而是开到了韩悠日自己的外公祝九霄的别院处。这种时候,韩悠日本着老头才能了解老头的想法,他想去碰碰运气。

        祝九霄没想到这么晚了外孙还会来,被吵醒的心情,很是不好。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韩悠日面不改色心不跳,很平静的口气,把事情讲给祝九霄。然后讲出自己的疑问。

        “你说,什么地方,能让我们俩很难找到,或者干脆找不到。”

        “鬼门关。”祝九霄很直接的告诉了韩悠日,林若言的外公,他听说过,心狠手辣的主儿,狠毒劲不亚于他们这种混黑混了一辈子的人。他们还会讲些义气之类的,可那老头,连义气都不讲,狠毒的手段,让他在仕途上畅通无阻。

        韩悠日心慌了,坐不住了,其实,他也隐隐约约的想到了这一点,如果那老头真这么做了……韩悠日起身告辞。心乱的没边了。

        “回来!”祝九霄看出外孙已沉不住气了,怕他这个时候去找那老头的晦气,到时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自己的孙儿不一定能斗的过那沉浮宦海多年的老家伙啊。

        韩悠日现在心里也没数了。他在林若言发疯的海边就想过这事,哪里可以让他们永远找不到?灰飞烟灭后,他们就真的永远也找不到了。他想到这点,却不敢面对,老是侥幸的想是自己胡思乱想。如今,这祝九霄一语说中了他的心里,他怎能不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放心吧,现在应该还活着。”祝九霄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韩悠日眼睛看着室外,心里乱做一团,也不吭声了,只是在想着安心。还能看到她吧?一定还能。

        “我就算再讨厌安心,安心就算挡了我的路,碍了我的事,我也不敢轻易要她的命的。知道为什么吗?”祝九霄摆弄着小巧的茶具,一点也不着急。

        韩悠日没了往日的机智,坐在那里,看着外公,不答话。因为不知道怎么答。

        “投鼠忌器。”祝九霄缓缓说出这四个字。

        韩悠日仔细琢磨这四个字,想着林若言近日的表现。

        “安心莫黎的死活,现在全掌握在林若言的身上。他外公膝下无子,这一辈只有他这么一个亲外孙,当然不会自绝生路,跟林若言闹的太僵了。那莫黎自小跟在林若言身边,感情自然深厚,所以,轻易那老家伙是不会往绝了做的。”祝九霄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完全是按自己的思维想。这两个老头的境遇很是相像。

        韩悠日点头称是,心里稍感宽慰,但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做。

        “你现在就等吧。四下放些人手去找找,但别逼得太急,更别去逼那老家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祝九霄说完,自己先进去休息了。他相信,韩悠日会听明白自己的话的。

        韩悠日坐了一会。怎么想怎么悔,当时自己就算劫机也应该让飞反航才对,唉……

        祝九霄躺在床上,也在愁,这孩子这么魂不守摄的,枉费他当年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去训练他了。如今,碰到个女人,就全然失了当年的睿智了。

        正在郁闷的时候,听到自己的门被推开了,然后,韩悠日直接侧身躺下。

        “不走了?”

        “累。”

        “还有房间,比我这硬床舒服多了。”

        “害怕。”

        “你这臭小子。”祝九霄狠狠踢过去一脚。嘴上却笑的咧开了花。

        “外公,要是安心死了,我就来跟你混,一辈子当个假和尚。”

        “滚,谁是和尚,我当年英勇着呢,再说了,我可是对得起祖宗的,有人管我叫爹。你呢,你想绝后?”

        “我不行,没了安心我阳萎。”韩悠日说完,给自己找了被子盖上。

        祝九霄真想一脚把他踢下去。这小子不去找人,跑到这里气他干嘛?

        韩悠日睡了,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帮他找人去。让两个老头去PK吧。

        祝九霄早早起床,开始翻自己以前的电话薄。

        林若言的外公,应该姓严吧,是的,没错,就是他。

        韩悠日醒来的时候,如愿看到床上的个公,不见了。

        他不是要为难老人,而是,事关安心,他不敢出手。他知道,外公有个朋友,跟那严老爷子,似乎是旧识。

        那个烽火年代出生成长的一群人啊,他们终有他们自己的手段与做法。韩悠日不想拿安心的安全开玩笑。

        番外-一段旧情(上)

        烽火连天的岁月中,有没有真爱?

        祝九霄可以很豪气冲云端的对现在那此每个天天叽叽歪歪声嘶力竭喊着“爱”的年轻人哈哈哈大笑三声的说:有!

        他的一生中,曾经深深的爱过一个女人——夏小谷。

        在一片深不见指的漆黑之中,那绝对是一抹七彩的阳光。

        曾经,小谷是他的媳妇,童养媳。陪他渡过他最美好的童年。在那个镇子上,祝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他是祝家的小少爷。

        小谷很美,对生活永远都是那么充满希望,那么有朝气。

        小谷很善良,从小生活在祝家,一个童养媳的身份,难免偶尔受些委屈,可每次都会哈哈一笑,一笑带过。

        小谷很恿敢,祝家家道中落,祝家一败涂地,祝家族人仗势欺人,欺负祝九霄年少无依,欺负他刚刚丧父,冤枉他母亲不守妇道。在一片铺天盖地的质疑与鄙视中,只有那曾经与他一起嬉笑玩闹的小小童养媳,紧紧护着他,横眉冷对一群如狼如虎想霸占祝家微薄产业的所谓族人。

        小谷很坚强,她领着比自己小三岁的丈夫,离开了那个家,挥别了曾经的辉煌,对锦衣玉食的生活,无所谓的说了声BYE——BYE!那还是她陪祝九霄念书时,听西洋先生的讲的。

        这一切,祝九霄记的清清楚楚,他还记得,小谷那时,有多么洒脱,有多么的神气。在一群不屑中,领着他,昂着头,走出了那个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家。

        十二岁,他失去了家,却也永远爱上了一个女人。

        他以为他以后会娶他为妻,他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幸福的一生。他以为,只要他长大,他就会成为她的神,她的天,她的一切。可是,他错了。

        长大,不代表着力量。长大,需要时间,他还没得及真正的长大,时间还不容他拥有男人的力量,就只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含泪对自己说了声BYE——BYE!

        她走了,一身大红的嫁衣,一脸不舍的泪水,她嫁给了她的顾主。

        为了养他,为了养活他这个小丈夫,为了他有朝一日能有所成,能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为母报当日之仇恨,她带着他,跋山涉水来到那座霓虹闪烁的都市,她用自己身上他母亲当年给她的一只翡翠镯子送他进了当地的学堂。她告诉他,要好好干,她的以后,全依仗他了。小小年纪的九霄,意气风发,其实,他在依仗她,小谷不说,九霄不认。

        她对他说,她找到了工作,一个帮人家带小孩儿的工作。他心疼她的辛苦,但面对现实,却也只能低头不语。他发奋图强,他珍惜她给的每一分钱。他对自己说,要快点长大,要快点自力,要给她最好的生活,要给她最温暖的家。

        可是,她没有等到那一天。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成了别人的媳妇。除了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挽留?

        小谷走了。离开了她的小丈夫。嫁给了她带的另一个“小孩儿”——军阀家的二少爷。一个比她还大三岁的坏“小孩儿”。

        当她终于说服了她的丈夫,让她回去看看她曾经的小丈夫,如今的小弟弟时,却只见人去屋空,不见九霄的影子了。

        她坐在地上哭了,哭的昏天黑地,哭的惊天动地。

        “九儿啊,九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姐是为了啥啊?为了啥啊?”一声声的质问,诉不尽的心酸。

        她还是被带了回去,不管她如何不舍,不管她怎么抗拒,她不得不屈服在二少爷,也就是她的丈夫的马鞭下,马鞭把她打倒在地,骑在马上的丈夫,伸手把她捞起,扔在马背上,绝尘而去,没有怜悯,没人怜惜她们曾经的那段情。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她偷偷跑了出来,站在军阀的豪华大屋前,她在心底说了声:BYE——BYE !

        她要去找他,她要对得起当初对他娘的承诺。她要对他说:九儿啊,我是不得已啊,我是为了你啊,你别怪我,你别怨我,其实,我想嫁的,还是你。

        她还记得,一路颠簸中,十二岁的他,如何故做大人样,如何体贴,如何顶着泪颜还要对她说:我会照顾你,我会让你过好日子,比以前家里还要好的日子。

        她还记得,一咱颠簸中,十二岁的他,饥肠辘辘的他,手捧着热呼呼的馒头的对她说:我不饿,你吃吧,你们女人,娇!

        小小年纪的他,苦难的环境中,还能对她说:你们女人,娇!还能容她“娇”,她是感动的,她是刻骨铭心的。

        所以,她为他情愿受苦,所以,她为他情愿为奴。可天不从人愿啊,老天不肯容他们时间,不肯容他长大。那个豪门公子,那个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的二少爷,居然会对她示爱,会对她说:给我吧。

        她不从,她不愿。可是,她争不过,抗不过。她的那些微薄力气,对一个常年泡在军营里的男人来说,比杀鸡都容易。

        她躺在那张宽敞的大床上,流着眼泪,闭着眼。

        “九儿啊,九儿啊,姐不干净了,姐不配给你做媳妇了。”

        只这一句话,却惹了二少爷的雷霆万钧。

        “九儿是谁?你是谁的媳妇?”本就冷硬无常的男人,刹那间,变得更加面目狰狞。

        “九儿是我弟弟,也是我丈夫,我从小就是他的媳妇!我做奴做婢都只是为了他,我伺候你,我做你家的仆,都只是为他!”愤怒的小谷,无畏的大喊。披上自己的小褂,穿上自己的花裤想逃出这她亲手打扫得窗明几净,却也肮脏无比的屋子。

        却被人如猫捉老鼠一样的耍弄。

        仅一只手,仅一只手,就可以翻云覆雨,让她抗拒不得。

        脚踝被床上的人紧紧的握住,可怜的小谷,无力的趴到了地上。

        手稍稍使力,瘦弱的小谷,就被人倒提了上去,又被扔回刚才的被窝。

        “想不到,我这屋里还出了个烈女!我居然找到了一个讲情义的烈女!哈哈哈哈……”二少爷再次欺了上去,压在小谷身上,看着她挣扎到无力,看着她汗水淋漓下,一张俏脸上,写着请求,写着哀怨,写着无尽的恨意。

        越挣扎,越无望。小谷被残忍的蹂躏到天明。

        二少爷走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的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他可以无视被他刚刚毁了全部世界的小谷。

        混身疼痛的小谷想起身,却发现已是全身无力了,一宿的蹂躏啊,一个初经人世的十六岁女孩啊。

        可是,她哪里知道,等待她的,不仅仅是她的心痛,她还让另一个女人,同样心痛。

        二少爷的未婚妻。

        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暗恋着那个英俊潇洒的二少爷,痴情的等待着为期不远的婚期。却看到了自己未婚夫的床上,躺着一个混身吻痕的丫头。

        她的尖叫,她的哭泣,她的不知所措为小谷招来了无尽的折磨。当祝九霄坐在学堂里听着家国大事,学着治国之道时,他的那个姐姐,她的媳妇正承着屈辱与痛苦。

        小谷只着红色的小肚兜,素色的褒裤被反吊在大树上,承受着唾弃与鞭打。一个勾引主子的下贱娼妇。

        “呸!向来只有狼咬人的道理,你们却要我去承认,是我咬了狼?跟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狼比起来,我比你们谁都干净!”奄奄一息的小谷,被人逼迫着要她承认她的浪荡之举,承认她的妄图以色诱主,一步登天!死都不怕,她怕过谁?

        又是一通疾风骤雨般的皮鞭抽在小谷单薄的遍布青紫痕迹的盈弱身子上,小谷咬着牙,咬着唇,最后,在一群叽笑与不屑的议论与嘲笑中,她选择狠咬了自己的舌头……

        耳边的惊呼声,脸上的热度与指压的力度,让小谷无法咬断自己的舌头,无法选择懦弱,无法逃离这肮脏的世界,耻辱的一生。

        “还不给我放下来!找大夫!”二少爷的声音,响在小谷的耳边,一阵急火攻心,鲜血上涌,狠狠的吐在那个毁了他一生的男人脸上,然后昏死过去。

        再醒过来的小谷,躺在那张让她失身的床上,周围的一切,却已变的软语温存了。

        平时看不她这个小丫头的大丫头们,个个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平日里对她指手化脚的管家与老妈子们也都唯唯诺诺的赶来问候着。

        口口声声“给二少奶奶道喜了”让她知道,她的婚期就在月底。她的丈夫,就是那个毁了她,也救了她的二少爷。

        不容她说不,不容她反对,因为,她必须说:我愿意。

        “小谷,小谷,你这名儿,是谁起的?”二少爷翘着腿,喝着茶,逗着鸟,坐在院子中,看着躺在躺椅上养伤的小谷。今儿,天气好!所以,让人把她抬出来,晒晒太阳。

        小谷身上的伤刚刚结枷,一动,就疼。被人轻轻的抬出来,晒着太阳,真舒服。她还想着,等她养好了伤,偷偷跑出去,去找她的九儿,她们会再次远走他乡,离开这恶魔一家。

        “应该是你爹吧。你爹娘呢?死了?是啊,一定是死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做人家的童养媳呢?”二少爷自顾自的说,一点也不尴尬。他知道,这女人不会理他。这女人很烈,烈女子,都是好女人,只看怎么调教了。

        “童养媳而已,有什么感情呢?你犯得着这么拧吗?”小谷越不从,二少爷越有兴趣。

        笑了笑,二少爷站起身来,打开鸟笼,放出笼子里的一只鸟。鸟儿自由了,飞到蓝天中了,可很快,又飞回来了,因为听到另一只鸟的哀鸣。被二少爷握在手中,狠狠的握在手中动弹不得,奄奄一息。

        “瞧瞧,我这屋里,不只出了个烈女,连鸟儿,都这么重情义。”二少爷笑谈着,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刺进了小谷的心。

        小谷闭上眼,不听他的嘲笑,不看他的恶行。那只鸟儿,快死了,小谷心疼。可是小谷知道,那只鸟儿,不是鸟儿,是小九儿,是她的小丈夫。

        二少爷看了一眼小谷。也不强求,把那差点被掐死的鸟放进了笼子里,另一个小鸟也重新回到了笼子里。关上笼门。两只小鸟正靠在一起瑟缩在一起。

        抬起小谷的下巴,邪恶的说了句:我就喜欢刚烈的!

        二少爷走了,剩小谷一个人躺在这里去回味,去感悟。

        婚期越来越紧了,小谷越来越乱了。月底了,该是每个月去见九霄的日子了,该是每个月给他送生活费的日子了。可是,她怎么去?她如何去?还是,去对他说“你的媳,要改嫁?”

        每天晚上,都会被二少爷拥在怀里入睡。很体贴的不去碰她,却要紧紧拥着她。

        她的伤好了,白晰的肌肤,一如以往。没留下丝毫的疮疤。

        他又带着她来到院子里,坐在竹椅上,看着他逗弄那两只鸟儿。鸟儿已经忘记那天的伤痛了,又相依在一起为他歌唱了。

        “准备准备,过两天,咱们成亲了。”有意无意的拔弄着鸟儿,逗的两只鸟儿在鸟笼里不安,在鸟笼里胡乱扑腾。

        “你等着跟鬼成亲去吧。”小谷已经慢慢了解了这个男人,脾气臭的要命,却喜欢装出一副我是君子的假样子。她不会被他一时的温存所俘虏,她知道,这个人,很小气。

        二少爷不再说话,只是对她轻笑摇头。

        再次打开鸟笼,然后坐在她的身边。

        “你猜,这两只鸟儿会怎么样?”

        “有骨气的,就一起飞走,金子做的笼子,还是笼子。”小谷昂着头,不卑不亢的诉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鸟笼。

        “你八成就是那有骨气的吧。”二少爷伸手捏着小谷的下巴调笑着。

        小谷甩开他的手,再次盯着那鸟笼。

        两只小鸟先是探了探头,几次想飞出,却终是退了回去。

        “看来,这两只鸟儿,是没有骨气的了。”二少爷轻轻吹了吹茶盏,看着小谷,心中得意。

        鸟儿,即是小谷。上次给那只单飞的鸟儿一个教训,他的手里紧握住另一只鸟儿,只要稍一用力,另一只鸟儿就会死去,另一只鸟儿就是小谷的那个小丈夫祝九霄。这两只鸟儿,都算是有记性的,只是不知道这小谷,是不是有记性的,是不是有悟性的。

        小谷坐在那里,看的着急,何偿不知,这两只鸟儿,是他借以警告自己的物什。看着两只鸟儿的退缩,急在心里,小谷走上前去,倒起鸟笼,逼着两只鸟儿双双飞向天空。

        看着高飞的鸟儿,小谷心里对它们寄予着自己的期望。飞吧,飞吧,自由自在的飞吧,别再做他人笼中的戏伶,别再做他人掌中的玩物。

        看着鸟儿飞走,小谷盯着二少爷,眼里是叽笑,是无力的叽笑。

        二少爷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仰头看着飞去的鸟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识抬举,自寻死路。”轻轻的说完这句话,二少爷吹了声口哨。

        经常被逗弄的鸟儿,听着平时主人喂食时的口哨声,居然放弃了自由,再次飞了回来。

        小谷心下悲哀,为了一口吃食,自由,到底算什么?

        两声枪响,两个鸟尸,被仆人拾起,齐齐的摆在托盘中,承到小谷面前,小谷只觉恶心反胃,把头扭向一边。

        又是那双手,那双可能颠覆她一生的手,狠狠的摁着她的头,强逼着她仔细的看那两只鸟儿的下场。

        “别让你自己步这两只鸟儿的后尘。不知道忠诚为何物的奴才,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冷哼声后,小谷的头,被狠狠的向下摁去。重力消失后,二少爷也扬长而去了。

        那两只小鸟,成了小谷当晚的晚餐。看着盘中的小鸟,清蒸的,很香,也保持着它们的原形,小谷还在反胃,心里不知骂了几千回那心恨手辣的二少爷。

        一群佣仆,陪着小谷进餐,说陪着,是好听的,其实是在监视着小谷用餐。

        小谷不吃,打烂了盘子,狠狠踩着盘子中的那两只鸟儿。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活该,你们活该!!”一边踩一边哭,一边哭,一边骂。

        不知什么时候,二少爷已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在踩他特别送给她的晚餐。

        “我现在脾气果然变好了,你还真是个宝啊。那另一只鸟,我居然还放他飞在外面,忘了剪断他的翅膀,断了你的心思。”话说的不紧不慢,却字字敲打在小谷的心上。

        “你不是人,不是人!”小谷疯狂了,小谷快崩溃了。小谷被逼的无力可走了,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是不是人,要看你的表现了。”二少爷带着一脸的微笑,声音温柔得要命。

        小谷停了下来,抽泣着,跪到地上,拾起被她踩烂的清蒸金丝雀,慢慢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流着泪,咽了下去。不敢用牙齿触碰它们。它们已经够痛了。

        大红的嫁衣,沾满了泪水,小谷嫁了。

        番外-一段旧情(中)

        小谷嫁了,为了她的九儿,为了她曾经的小丈夫。她嫁了。

        祝九霄傻了,像个傻瓜一样,像个不明真相的傻瓜一样的恨。于是,他走了,远离了这片除了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找不到他的小谷,哭了。哭的很可怜,哭的很撩人。哭的二少爷的心,都醉了。

        “想不到,你哭起来,都那么美。”二少爷抬起小谷的头,欣赏着带雨的梨花。

        小谷不哭了。她不想让他舒坦,所以,他喜欢的,她都不做。

        小谷很受宠,有二少爷护着,谁都高看她一眼。哪怕她出身低贱,哪怕她冷漠寡情。

        小谷怀孕了,二少爷喜的整天眉开眼笑,待她更加体贴疼爱。可小谷有恨,恨他强占了她,恨他拆散了好好的一对苦命鸳鸯。

        带着肚子里孩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在一个二少爷不在家的夜,小谷逃了。对着大宅门,她心底暗暗的说了声BYE-BYE!

        沿着小路,一路疾行。她要去找九儿,她要对他说:九儿,姐要嫁的人始终是你,姐心里的人,始终是你。

        天亮了,前方的路却依然茫然,九儿!你在哪啊???

        风起了,沉飞扬,马蹄声声,狗吠声声,惊了小谷。

        小谷跑啊跑啊,身边是高高的荒草,这是哪啊?哪儿是出路啊?

        小谷不清楚,但她知道,她必需跑,她一定要跑,她不能委身在那个拆散了她与九儿的仇人身下。

        马蹄声越来越近,尘土的味道越来越清晰。小谷身上不停的抖动着,但她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慢慢的蹲下身子,期望野草能替自己挡住仇人的眼。

        可马蹄声也停了下来,狗吠声吓得小谷抱紧了肚子。接着是脚步声,皮靴踏在松软的土地上,闷闷的声音,却在小谷耳里山响。

        遮挡自己的荒草被拔开了。二少爷的一张俊脸全是怒容。

        “贱人,回去看我怎么剥了你的皮。”小谷被二少爷一双大手,从草丛里扯着头发拽了出来。

        小谷不从,小谷哭闹,如孩子一样,哭闹着,叫骂着,踢打着。

        二少爷冷笑着,站在好里,任她踢,任她他,任她大声叫骂哭闹着。

        “不放我,就让我去死,我宁愿做那同死的鸟儿,也不要偷生在你的身边!!!”小谷大声哭喊着。九儿啊,你在哪儿啊?带我走啊!!

        二少爷被激怒了,高高举起手中的马鞭,却终是没有落下。冷哼一声,让身边的侍卫把小谷架了回去。

        马,走的很慢,狗都被带上了嚼子无法再叫。小谷,被两边的士兵搀扶着,慢慢走向了那个深宅大院,那个困住她无法自由飞翔的牢笼。

        二少爷食言了,他没能让小谷看到,自己的皮被剥下的样子,没有责骂,没有审问,没有拷打,她只是被关进了马房,小谷发现,有钱人家的马房真好。通风好,光线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都不像马房了。躺在柔软的草垫子上,还有淡淡的青草香,晒着充足的大太阳,小谷觉得,这里,好过那香闺软榻。

        好心的小丫环,偷偷送来饭食,小谷吃的津津有味。九儿啊,姐争了,姐也抗了,虽然没成功,姐心里却好受了。

        夜晚,看着星星,小谷心里感谢着好心的人们,平时冷冷淡淡对所有人,居然还有人想着为她送一床暖暖的被子。

        二少爷站在远处,跟在他身后的,是刚刚给小谷送了晚饭的小丫头,与给小谷送去软被的老妈子。

        “二少爷,既然舍不得二少奶奶受罪,就饶了她吧,她肚里,有您的骨血啊。”

        二少爷冷哼一声,吩咐着二人,小心在远处伺候着。自己转身回房。

        躺在没了小谷的大红婚床上,闻着淡淡的清香。小谷啊,小谷啊,你啊,是在犯贱,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就为了不愧对那祝九霄?我倒真要会会,这祝九霄了。

        在马房里关了三天,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小谷觉得自己这是在为祝九霄守着什么,为她的九儿守着些许的尊言。

        太太亲自来请了,虽然不喜欢这儿媳妇,但此时的她,确是儿子的心尖肉,儿子的心头宝。此时的她,有了身子,有了她家的骨血,也是唯一的骨血。

        大少爷,早夭了。二少爷,只有这一房妻室。小少爷,年纪尚小,还未取妻。她千般不愿,万般不肯,却也拗不过儿子的恳请。

        “小谷啊,去跟你家爷们认个错吧,低个头,求个饶,离开这马房吧,这儿的环境,对你不好,对你肚里的孩子更是不好。他千不是,万不是。他还是你肚里孩儿的亲爹,你千有理,万有理,你终究已是他的人了。就算放你出去了又怎样呢?难道要你那“弟弟”守着你一辈子?他愿意吗?他能愿意吗?这,对他公平吗?”

        小谷流泪了,是啊,她这残枝败叶一样的身子,拿什么要九儿守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这不公平,这对九儿,一点也不公平。九儿,应该有更好的一生,更好的女孩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女人。

        “不,我没错。”小谷执拗的很。她不去痴望她的九儿了,不代表,她就能安逸的重归鸟笼,做一只衣食无忧,任人宰割的鸟儿。

        太太走了,气的哆嗦着走了。这丫头,也太不识抬举了。为了迎娶她进门,得罪了二少爷未婚妻的娘家。为了迎娶她进门,这个家,已经动摇了本来稳固如山的地位。

        小谷断粮了,不知为了什么,没人给她送饭了。藏在草下的棉被,也被人翻了去,拿走了。

        看着星星,小谷肚子好饿。

        月光下,走来了一个人。她的丈夫,二少爷。

        “饿不饿?”

        小谷闭着眼睛,倦着身子,躺在草上,不理他。

        “这么拧,没好处。低个头,服个输,对你对他都好。”二少爷平静的表面下,其实并不平静。他都快要憋闷死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低三下四的亲自来请。

        小谷睁开眼睛,定睛看着二少爷。对你对他都好?他?他指的是谁?难道……难道九儿已落在他的手上了?

        “别逼着我,做一些让你自己后悔终生的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他睡不着,他无法安睡,他想她,他惦记着她。那个不肯臣服于他的犟丫头。

        二少爷走了,地上,多了一个食盒和一个小暖炉。

        小谷盯着那食盒,想扔回去,她不要吃他的东西,不要他的任何东西。

        可她想到了小九儿,想到了那对惨死的鸟儿。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啊,太太说的对,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不他的东西,可肚子里,却怀着他的种。

        站起身来,小九儿在地上乱蹦乱跳。她对自己说,如果这样跳一宿,他的东西他的种,如果还能生存在她的体内,那,她就任命了。

        她跳了半宿,就跳不动了。远处的他,一边看,一边红了眼。

        就这么让你讨厌,就这么让你厌烦?

        成群的大夫,守在大宅的前院,随时等着传唤。成群的丫头佣仆,静静的候在内院,随时等着招呼。

        所有人,陪着小谷熬了半宿。

        小谷哭了。哭的惊天动地。

        她在心底对九儿说着BYE-BYE !!!

        月色下,她一步一步走向二少爷的房间。

        跨过圆形的拱门,看着纤长的人影,站在月色下,望着她。

        “我……饿了。”

        “你……想通了?”

        “你……你有一只鸟儿,就够了吧。”

        “嗯,够了。”

        小谷大口大口的吃着,泪水大颗大颗的掉着。在心里,告别了昨天。

        躺在柔软且温暖的床上,身边有她的丈夫。小谷感觉舒服且安稳。可是,却像是在犯罪。

        小谷麻木的养着胎,麻木的做着她的段家少奶奶。

        二少爷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有空的时候总会带着小谷去逛逛街,听听戏,解解闷。小谷从来无法开怀的笑,因为,她的心底总是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面对小谷的麻木与冷漠,二少爷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动荡的年代,容不下太多的儿女私情 ,容不下太多的痴男怨女。呐喊与眼泪,挡不住燃起的烽烟,四起的战火。身为军人的二少爷,带着怨恨气恼出战去了。留下即将临盆的小谷与父母兄弟,临走时,看着小谷,复杂的眼神透着无奈。

        小谷被人搀扶着站在人群中,送走她的丈夫。

        心情很复杂,既希望他马上前往战场,远离自己。却也害怕没有他的大宅门,还会不会给她一方静土,保她一份安宁。多希望他临行前对自己说些什么啊,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一行眼泪,淌在小谷的脸上,流进小谷的心里,她站在大宅门口,穿着绫罗绸缎的华丽衣裳,对着她丈夫的背影,静静的说了声:BYE-BYE,记得早日凯旋。

        小谷临盆了,生了整整一天,在产婆的帮助与神婆的舞蹈中,喊着二少爷的名字,终于渡过了难产的危机,丧失了再育的可能,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小谷很高兴。公婆却没了笑颜。

        小谷再不能生育了,小谷今生,只能有这一个孩子了,可这一个孩子却是个女儿,这在公婆眼里,是最大的不幸。

        小谷不理他们,自己带着女儿,数着日子。

        “妞儿啊,你爹咋还不回来呢。”不知不觉中,小谷开始思念二少爷了。

        春去秋来,小谷苦候了一年零九个月后,二少爷回来了。

        可回来的二少爷,却少了一只胳膊。

        二少爷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跟着二少爷,一起踏进了段家的大门。

        小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却在心底默默淌着泪,流着血。

        寒喧过后,二少爷回了房。小谷别过头去,不理他。他也不看小谷,不理小谷,而是走到了摇篮旁边,用单手抱起了娇嫩的女儿,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呢喃。

        “有名字了吗?”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亲也亲不够啊。小小的身躯里,流着两个人的血液,小小的身躯,可以永远记载下父母的爱,父母的情,父母的一切。

        “念九!”小谷堵气的说出一个名字,她在生气,所以,她也打算让他生气。你既然可领回一个女人进家门,那么,我也可以在心里念我的九儿。

        空气中,有一种味道叫紧张。紧张的让每个人都窒息。

        “取名字都这么蠢,你实在不适合带她。先闭门反省吧。”二少爷极力忍着自己的愤怒,不想回来第一天,就与她发生什么争执。抱着女儿去了,留下小谷一个人声嘶力竭的拍着大门呼唤着年幼的女儿:“妞儿,妞儿!!”

        紧闭的大门外,二少爷脸上,绽出一抹笑容,一抹很深很深,还有些得意的笑容。

        “妞儿?原来你叫妞儿啊,你娘还真不会取名字,等爹爹静下心来,帮你取个好名字吧。”抱着怀中的柔弱的女儿,二少爷心里涌现出一丝甜蜜。原来那女人在吃醋。原来那女人在吃醋,还真差点气着他。

        公婆对二少爷带回来的女人很亲热。并招呼着替二少爷纳为妾室。

        小谷被二少爷罚在房中闭门思过,她思了一天,只思到二少爷的过,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有错?

        被关在房中三天,二少爷又来了。

        “怎么样?想通了什么没有?”二少爷坐了下来,喝着茶看着小谷,倔犟的女人,看起来,很傻。女人的倔犟,驯起来,不难。

        “哼!”小谷冷色以对。

        “随你。不用思过了,你这蠢材,关你一辈子,也未必能想通。过两天,是我纳妾的好日子,你去帮着张罗张罗,别让人说你小气了。”二少爷坐在那里,四平八稳的喝着茶,一边喝一边想着小谷会有何表现,会不会在听到自己纳妾后,大哭大闹,或失了平日的嚣张,从此萎靡。

        “你才是蠢材!!!滚出去!”冲动小谷,掀了桌子,疯了一样,把刚才还四平八稳坐着的二少爷连推带搡的拥出了屋子。

        二少爷失了一只胳膊,难免无法掌握好平衡,被她冷不丁的发疯推了出去,居然摔了个四平八稳。坐在地上,看着被狠狠关上的房门,居然笑的很开心。

        妾,还是纳了。小谷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帮着张罗着。并破天荒的头一次跟老爷太太顶了嘴,给妾室安排到最偏的院落里。

        二少爷只是笑笑,没什么表示。洞房花烛夜,却来了小谷的房间。

        小谷打开了房门,却守在门口不让他进。

        “小谷,你要是再不让我进去,我可去后院了,不过,你得借我个灯笼,那路太黑,我怕摔着。”二少爷单手把门框,半个身子挤在门间,不让小谷关门。

        “摔死你,摔死你吧!”小谷没有灯笼给二少爷,但却不再把着房门,而是一转身进去了。

        “想死我了。”香榻软枕,二少爷楼着小谷,嗅着她发间的皂香。

        “你不是有了别人了吗?干嘛想我?”小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醋味有多大。

        “就想你,只想你。”二少爷欺身上去,分开小谷的两条腿,顶了上去。

        他想了她好久,他念了她好久,她也果然没有白让他想,白让他念。

        小谷呻吟着,小谷喘息着,小谷很幸福,小谷忘了她的九儿。

        妾室的小丫头,不小心透露出一个消息,让老爷太太笑开了颜,却让小谷的心沉的很深很深。

        二少爷的妾,怀孕了。

        小谷在正堂上,强撑着颜面,不让自己发作。看着老爷太太喜笑颜开的夸赞着那羞羞怯怯的妾室,小谷逃出正堂。

        回了自己的屋子,抱着自己的女儿,流着泪。

        晚饭,小谷没有去吃,她不想看到如今俨然众星捧月的妾室。这样会显出她的孤弱。是的,她一生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再也无法为他生育了。

        小谷有些自卑了,不知不觉中,小谷的心思一点一滴的在转移着。

        二少爷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小谷想起了被关在马厩的时候,他也曾给她送过一个食盒与一个暖炉。

        “拿走,我不吃。”小谷其实不是不想吃,只是想有人哄。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在跟他撒娇了。

        “饿坏了,我心疼。”二少爷放下食盒,单手扶起躺在床上耍赖的小谷。然后打开食盒,想喂小谷,却发现,只有一只手,真的很难。苦笑着,痛苦着。

        “你心疼我干嘛,你的心尖尖,给你怀了胖小子,你很快就会淡了我们娘俩的。”小谷说着说着,居然真的流出泪来。

        “不会的。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咱们的妞儿。”二少爷还是费力的用一只手,喂着小谷。

        小谷不再说话,刚才那话,就算是哄她的,她也认了,她就是喜欢。

        妾室临盆了,小谷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去,却密切的关注着那面的动静。

        生了,生了,生了一对龙凤兄妹。

        小谷傻了,小谷跌坐在地上。眼泪又流了下来。九儿啊,九儿啊,你在哪儿啊,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怕,我怕啊。

        小谷怕,真的怕,她怕,属于她的,将很快消失,她怕,二少爷会不再疼她。

        段家很高兴,大摆宴席,庆祝这难得的好福气。小谷很失落,失落的开始怨恨起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再也无法生育了?

        二少爷一直很平静,好像那对双生儿,跟他无关。只是好奇,却并无什么喜悦。

        “小心眼儿。”二少爷站在门口,笑话着小谷。怀抱着妞儿的小谷坐在床上不知又在跟谁犯拧,佣仆三番五次的来请,她只推说身子不舒服,就是不肯露面。二少爷亲自来请,她把脸别向一边,不理人。

        “我去看人家的孩子干什么?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我有我的妞儿,我的妞最好看,最招人喜欢。我才不稀罕什么龙凤胎呢,又不是小猫小狗的,干嘛生那么多,还混着生。有什么了不起。”

        “不许那么说人家。什么猫啊狗啊,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罚你了。”二少爷进了屋子,半了房门。

        “你当然护着她了。”小谷声音哽咽。

        “不爱去就不去吧,乱轰轰的,是没什么意思。”二少爷歪倒在床上,逗着女儿。

        小谷偷偷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来,笑脸上还挂着颗小小的泪珠。

        妾室很安静,守着孩子,居住在最偏的远落。太太来劝,怎么说也是段家这代的第一个男丁,住在这里实在委屈。妾室只是淡淡笑笑,推说喜欢这里的清静,不肯搬出。

        太太急了,找到小谷,逼小谷亲自去请。小谷不肯,死都不去。

        “她要出来,便出来,爱住哪儿便住哪儿。干嘛要我请?我不去!”小谷的拧劲,让所有人都没辙。

        老爷急了,气急下,以小谷无法为段家生育子嗣,还能嫉善妒,不容妾室为由,让人领小谷去祠堂罚跪。

        小谷跪在祠堂,毫无悔意。

        二少爷回来了,把跪到打瞌睡的小谷从祠堂接回,又亲自接了妾室,给她换了院落换了屋子,以慰父母。

        小谷发现,自己真的如老爷所说,真的是个能嫉善妒的女人啊,自从妾室搬到前院后,她一直无法安然。

        随着硝烟味道一天似一天的浓重,二少爷也一天似一天的忙碌了。每天回家,都是愁眉紧锁。老爷卸了差事,就此罢官。少爷成天叹息,摇头如家常便饭。

        “逸风,你的胳膊,都为国家牺牲掉一个了,还会上你上战场吗?”小谷抱着孩子,看着二少爷。现在的她,很粘他。

        段逸风低头看了看小谷,这女人出落的越发有韵味了,也越来越会粘人了。

        “你想让我去吗?”二少爷低头冲小谷轻笑,也想到了自己的那条胳膊,眼底的怒火汹涌。

        “不。我怕你万一下次回来,再少样东西,我可怎么办?我心疼。”小谷偎了过去。

        “不会了,该还的,都还清了,不会了。”二少爷眼望窗外,想起了往事。

        黄色的土,黄色的沙,四周全是呐喊声,枪炮声,拼杀声。

        身为总将领的他,坐在一个沙窝边,亲自上阵指挥着战势。一切,都很顺利。得自父亲亲传,无论用兵,还是策略他都可以轻松应对。

        风沙冲洗下,他不再如家中少爷那般雅致,在炮火中,他更多了沧桑与稳重。

        可是,他还是栽了。他输在他忘了有句古话:将在外,有所不从。

        他得到了上面的一纸调令,他本着军人着使命感,没有去深思,没有去细考。于是,他的队伍被伏击了。他派警卫员立刻去离此不远的另一个部队搬救兵,救兵来了,也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年轻的面孔,还有些稚气。但话语间,却透着老道。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段二少爷啊,你不是挺勇吗?怎么还需要救兵?”

        “你?哼!”段逸风知道,来者不善。

        段逸风曾经有个未婚妻,不过后来被段逸风退了婚。叫严美娜。严美娜哪里都好,模样比小谷还要漂亮。可是,段逸风就是睢不上。他喜欢有烈性的女人,如小谷,他喜欢有生机的女人,如小谷。而严美娜,却只能算量个大户人家的瓷玉娃娃。

        而今日站在段逸风面前的人,就是严美娜的弟弟,严森。

        严森一脸恨色,看着段逸风,这个人,当初是差点成了他的姐夫,那时候,在世人眼里,他与姐姐是天作良缘,是金童玉女。而如今,这金童犹在,可那玉女却……

        “让我调人过来帮你解围,可以。但我要你为此付出些代价。”严森声音不大,却字字含恨。

        “你调人来,是应当应份的,是你份内职责。”段逸风明白,一会,不管他提什么要求,自己都只能答应,因为,他的身后,关系着的性命太多太多。

        “段逸风,少跟我说这些。今日,我不调人来,你只能在这里被活活困死,你手下众多性命,会因你而全军覆灭,上面只会知晓是你临时思家心切,仗还没打完,就急着回家,所以提前搬兵回师,没想到,半路中了敌人的埋伏罢了,你的臭名,会如你的人一样,让人不耻,让人唾弃。”

        “那调令……是假的?”段逸风不敢相信,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严家花如此血本,不顾国家安危,来这样陷害他。

        “是的,是假的。”严森的脸上,终是露出淡淡的笑。

        “为什么?”段逸风想知道,为了什么?只为他退婚?值得他这么拿国家付于他的使命与职责任开玩笑吗?

        “为了什么?为了恨!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关系,让我姐姐沦为可笑的弃妇。你居然抛弃我那么完美的姐姐,而娶一个下贱的婢女。你让我姐无脸面对众人,你给我姐上了一个永远打不开的心结,最后,把我姐逼疯,疯了的姐姐,却只对对外宣布赴国外求学。疯了的姐姐,天天被父母锁在后院不让见人,不让哭闹,最后,活活吊死在我家后院的小房里,那是我唯一的姐姐,那是一直疼我爱我的姐姐!!你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付出代价……!!!”严森越说越激动,话语间,拿出手枪指在段逸风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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